誰都逃不出去!
這句話,就像一句怨毒的詛咒,詛咒的是所有的人。所有的!
來兮在對講機里說了些什麼,陳在沒有注意,這時候,所有的聲音穿過他的耳朵,都沒有能夠在他的腦子裡留下痕跡。而廖強他們聯絡的無線電耳機,也不知道在哪個時候給陳在弄丟了。他頹然的坐在了地上,那隻被他打爆了頭,只有半截身體的喪屍就趴在他的身邊,密閉的房間裡瀰漫著屍體的臭味。而玻璃牆外面,一屋子密密麻麻的喪屍張牙舞爪的扑打著透明的牆體,它們的嘴角里流淌著烏黑濃稠的粘液,它們全身的皮膚都已經潰爛,隨著它們骯髒的軀體不斷的扑打,玻璃牆上也塗抹了一層有一層的污垢。
這一次,看來真的逃不出去了。
陳在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槍,又看了看牆上那一句污血寫下的詛咒,自言自語的說:「逃不掉?難道要自殺?開玩笑,我是什麼人啊?在我的人生里,只有好死不如賴活,自殺?我要是有這種狠勁和勇氣,早他媽的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的確,自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狠勁的,但是,活下去呢?
陳在自嘲著自己就像角落裡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死皮賴臉的活在世上的時候,他似乎沒有意識到,活下去,其實比死需要更多的勇氣呢。
陳在擺了擺頭,重新拿起了對講機,說:「來兮,我覺得不能就這麼認了。」
來兮吸了一下鼻子,說:「我知道,你是我哥,而且從小到大,你都是我心目中當之無愧的哥哥!」
陳在呵呵一笑,說:「是嗎?你揍我的時候我可沒覺得。說吧,手雷怎麼用?放心,我不是想和它們同歸於盡,我看到這間手術室里有一個密封的儲物櫃,如果我躲在裡面,可以躲得過手雷爆炸的威力嗎?」
來兮說:「你是從犧牲的武警戰士身上拿到的手雷吧?那是特種部隊用的高爆手雷,威力很大,在房間內這種狹小的空間裡,就算你沒有直接被彈片擊中,也會被衝擊波震成內傷,甚至直接掛掉。」
陳在想了想,又問:「這種手雷扔出去以後多久爆炸?」
來兮說:「有延時,但不超過5秒。」
陳在看了看面前那塊塗滿了污血的玻璃牆,又算了算那個儲物櫃的距離,說:「我決定賭一把,那道玻璃牆看起來很厚實,不管這些喪屍怎麼衝擊,它還是連裂縫也沒有。手雷扔出去以後,我再躲進儲物櫃裡,只要動作夠快,時間應該足夠。它們在外面沒有掩護,肯定會掛一大片,然後我再衝出去。只有這個辦法了。」
來兮沉默了一下,說:「可以試一試。」
試一試?聽起來倒是輕鬆啊,就像試一試新買的手機信號好不好一樣。但是,來兮不是那種拖拖拉拉,哭哭啼啼的女孩子,沒有比這更兇險的絕境了。賭一把,也許還有機會,什麼都不做,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如果都是死,被手雷炸死,也勝過於被喪屍吃掉!這不是她鐵石心腸,這就是他們需要面對的現實!
陳在沒有再多說什麼,他首先是打開了那道儲物櫃的密封門,裡面存放的是一些藥品,陳在把那些東西全都扔了出來,給自己騰出了一個足夠的空間。那道門很厚實,這給他增加了不少信心。不過,開門扔出手雷之後,他肯定來不及再關門,會不會有喪屍躲過爆炸,那就看它們的運氣了,就算躲過了爆炸,他也不會放過它們的。
做好了準備之後,陳在沒有再有任何的猶豫,開門,拔下手雷插銷扔出去,轉身飛奔向儲物櫃。他不是爬進去的,是腳朝內跳進去的,落地的時候,他感覺到膝蓋被什麼東西狠狠的頂了一下,鑽心的痛,不過沒顧上,伸手剛把儲物櫃的鐵門關上,外面就傳來了轟轟兩聲巨響。伴隨著的,還有一陣玻璃碎裂的響聲。
爆炸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陳在沒有停留,打開儲物櫃從裡面爬了出來。整個屋子裡布滿了殘破的肢體、污血、玻璃碎片、亂七八糟說不清是什麼的物件,空氣里瀰漫著硝煙和屍體的臭味。有兩隻被炸掉了半截身子的喪屍就趴在陳在的前面,朝他伸出沒有手掌的斷腕,呻吟著要爬過來。陳在連槍都沒有開,迅速的站起來,確定屋子裡已經沒有喪屍了,邁開腳步從屋子裡快速的走出去。
走動的時候,才發現右腿膝蓋很痛,那一下撞得還不輕。
不過,他成功了。兩枚高爆手雷在炸爛了整個房間的同時,也把外面的喪屍炸得一片支離破碎。而從那道玻璃牆殘缺的部分看來,那道強化的玻璃牆足有2厘米厚!陳在只能想,這就是運氣吧,或者說,傻人有傻福?
陳在瘸著腿,提著92改手槍,從房間裡走了出去。房間門口也還有很多殘破的喪屍,有不少是還剩下上半截的,它們儘管只剩下了半截身體,卻依然揮舞著手臂,咆哮著向陳在爬來。陳在沒有開槍,他需要節約子彈,雖然有一些他差點被一支喪屍抱住腳,但還是有驚無險的跑出了這一段走廊。
大概是剛才被他吸引過去的喪屍很多,再往前走的時候,喪屍就明顯的稀疏了。也許又是小宇宙爆發了吧,這一路過去,陳在竟然能有差不多90的爆頭率。打完一個彈夾,又迅速的換了一個備用的彈夾,而另外一支92改始終沒動。那是留給來兮的,相信這玩意到了她手上,比在他手裡更強。
走到之前來過的轉角的時候,陳在感覺到轉角的另一頭有動靜,快速的閃出去槍口一指,虧得他沒有開槍,來的是方遠。
「靠!」陳在鄙視的說:「現在才來,還敢說自己是高手!」
方遠的g36大概打完子彈了扔掉了,現在一隻手拿的是p229,另一隻手裡拿的則是沾滿了污血的三棱刺。對於陳在的鄙視,他小有些鬱悶,陳在還能活著出現在他面前,老實說他已經覺得有些意外了。
之後的路,在兩個人的配合下走得順暢了很多,而他們的配合,也有一種天然的默契。這種默契甚至是陳在和藍曉陽這對老同學都沒有的,不管是陳在,還是方遠,都說不清為什麼他們竟能有這樣的默契。以至於陳在時不時打量一下方遠有沒有可能是女扮男裝的,如果是的話,說不定他們還有一段發展的可能呢。
這裡面的喪屍雖然多,終究也還是有限的。而最後接近冷藏庫的時候,陳在和方遠又做了一下分工,方遠把剩餘的幾十隻喪屍引到了另外一條通道里,而陳在也終於走到了冷藏庫的門前。不用對講機,裡面的來兮顯然已經知道他到了門口了。
就和想像的一樣,來兮一身藍黑色的警用作戰裝備,頭髮很是散亂,臉上也沾滿了各種污跡,而且,明顯的瘦削了一圈。看到陳在,來兮的嘴扁了一下,像是要哭,卻又很快的變成了一個眼睛裡閃著淚光的微笑。還用說什麼嗎?一個擁抱就夠了。
「幹嘛那麼逞強啊。」陳在拍著來兮的背,明明感覺到她的肩頭有些抽動了,卻聽不見她的哭聲,就嘟囔著說:「男人哭吧都不是罪,別把自己當超級賽亞人了!」
來兮緊緊的摟著陳在,廢了好大的勁,才克制住了聲音里的顫抖,說:「笑話,今天一哭,以後在你面前都抬不起頭了。」
陳在嘆了口氣說:「好吧,自從你長到170以後,都是我抬頭看你了。」
來兮呵呵直笑,笑過了,聲音濕濕的說:「長得在高,在你面前也是豆芽菜啊。我一直就相信你還活著,一直。」
陳在說:「但是肯定沒有想過會是我來救你。哈哈,傻眼了吧。」
這時,來兮敏銳的發現了什麼動靜,把陳在往旁邊一拉的同時,陳在手裡的92改已經落到她手裡了。
「真是一對奇怪的兄妹,」在門口出現的,是方遠那張總是有點玩世不恭的臉,「我是說,做妹妹的看起來漂亮多了,無論相貌還是身手都是。」
來兮的手指扣動扳機,「砰」的一槍,方遠動也沒動,子彈貼著他的耳朵飛過去,打碎了他身後一隻喪屍的腦袋。方遠只是笑笑,說:「身手很漂亮,我已經說了。」
陳在說:「這個人叫方遠,自稱是賞金獵人。我們出去再說吧,等等……」他看到一個冷櫃旁邊坐著一個人,似乎還動了一下,拔出另外一支92改,嘩啦一聲拉上了膛。
「你不至於想開槍打死我吧?」
就在陳在把槍口對準那人的腦袋的時候,那人突然抬起頭來,苦笑著說了一句。他的臉色一片灰白,看起來完全沒有血色,身上則有不少的血跡,如果他自己不說話的話,陳在的確是把他當成一隻喪屍了。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個人他竟然認識。那是曾經想把他抓起來,卻又被他所救的警官路程。看起來,路程上一次所受的傷還沒有好全,而且,又另外受了傷。
陳在扭頭看了看來兮,來兮說:「是槍傷,我們被出賣了。」
陳在沒有立刻去問這句話後面的含義,只要路程的傷不是被喪屍咬傷的,那麼,一切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方遠背上路警官走。」陳在簡單的下達了命令,「來兮和我開路,回到上面,我們儘量把所有的軍車都開走,那些比民用車好用。」
對於陳在的指令,方遠笑呵呵的,很是配合的答應了。路程現在是有傷在身,而且他曾經就被陳在救過,這時自然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來兮看了看陳在,卻似乎完全不為他的領導指揮感到詫異。而且,不管她怎麼要強,她也完全不覺得聽哥哥的指揮是一件丟人的事。
來兮之前說過,這裡不但有很多喪屍,還有兩隻變異體。其中有一隻已經被陳在掛掉了,但還有一隻呢?陳在很怕這玩意,他看了看方遠,最好那個白痴不要再以為遇上變異人是可以發財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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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會,回家很晚,領導換了,不知道新來的好不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