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琛雙臂上的肌理梗起暴漲的紋路,勃發著獨屬於年輕人的囂張生機,結實精壯的軀體在黑色鱗甲的包裹中呈現著最原始的野性美,像一隻狩獵時身姿矯健的凶獸,咬緊了沾血的獠牙,硬生生地徒手撕裂掉最後一層厚實的囊膜.
強勢的獸性力量,正在逐步和少年的軀體融合,在接連不斷的殊死搏鬥之間,肖琛身上的生化人特徵初露鋒芒,好似一把剛剛出鞘的利劍,於刀光血影的殺戮場上掠起驚鴻的一抹寒芒.
"撕拉——"
猶如撕開血肉的聲響在死寂的空間內乍起,眼見著濃稠的囊液即將匯聚在一起再次凝結成一張厚實的囊膜,肖琛立刻熟練地將手臂一把插進了裂口中,堪堪掐住那一個點,另一手牢牢勾住一旁的縫隙,在兩相夾擊內輕而易舉地剝開了通往腹地中心的大門.
"呼……"肖琛長舒了一口氣,黏膩而具有腐蝕性的汗液從密集的鱗片下被排出體外,少年舔了舔乾燥的唇舌,一咕嚕鑽進了囊膜後邊的世界,"雲……呃……"
他突兀地僵住了身體,面部表情詭異地定格在一個極其扭曲的瞬間,似乎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就連瞳孔都驟然緊縮了起來,而靠近心臟的位置更像是被一隻大掌緊緊捏死在手心裡,只消他有一點異動,就會被粉碎個乾淨.
眼前的景象透過眼睛的晶狀體在視網膜上投下了陰森的倒影,肖琛滿臉懼色地凝視著面前堆滿了新鮮白骨和大量異形殘碎軀殼的巢穴,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有了逆流的跡象,仿佛是食物鏈底端的生物碰上了兇悍的獅子一樣,這種觸犯了高階體威嚴的懲戒,甚至讓他的膝蓋都有了發軟的趨勢.
肖琛的大腦一片空白,像一台穴屏的老式電視機,詭異地播放著幾個血肉模糊的鏡頭,卻跳躍著大量代表灰敗的死亡氣息.
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般洶湧.對付起肖琛這等初入生化戰場的菜鳥,實在是太容易擊潰他的內心了.
"肖琛!"突然,一個嚴厲的女音猛地炸響在混沌的腦袋裡,夾雜著雷霆般的怒意.像是一大盆冷水兜頭兜腦地從頭淋下,讓他忍不住一個哆嗦清醒了過來.
"雲……"
"噤聲!"
雲默帶著一身凌厲的氣勢走到肖琛身邊,渾厚而溫和的精神力領域瞬間清空了巢穴內的負面情緒對幼崽的影響,她冷凝著眉眼盯著前方蜿蜒了不知多遠多深的白骨廢墟,氣勢層層拔高,示意著肖琛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看來被發現了."雲默的豹尾卷過肖琛的手臂將他拉向自己身後,金屬色的斑紋慢慢翻湧上左側的面頰,勾勒出了一隻金色的電子眼,"不然不會讓我們這麼輕易地到達這兒,路上必然會出現高階體的攔截."
幾個鮮紅的點塊在電子眼中若隱若現.那躍動的波長和聲線的質感讓雲默的心裡有了個底.她轉眼瞅著肖琛強自鎮定的樣子,開口道:"有活人,在最底下的巢穴內.十之七八是女性,而且,還是個有可能被寄生著女皇的載體."
正因為女皇的孕育所需要的能耗太大.並且孕育正進入關鍵階段,以至於之前吃得太兇沒剩下多少新鮮存活的異形盯上了他們兩個血肉豐美,能量充沛的異能者.
按照異形的習性,低階區域內的爭鬥高階體必然不會關注,那麼,他們被盯上的地方應該是在進入囊體食物區的時候.
不阻止也不放任地引導著他們進入中心巢穴,而破開最後一層囊體的那刻正是他們神經最放鬆的瞬間.
不過是一秒之內的初次交鋒而已,肖琛便被區域內逸散的負面氣息感染了心防.若不是她還有兩把刷子,只怕兩人都會中招.
嘖,該死的!巢穴內難不成還有施用精神力的異形體存在?
雲默警戒地朝前邁開了腳步,一縷縷細微的精神力在她的操控下迅速地朝四周擴散開去,將編織成像的景物投射在她的腦海內,細緻地盤剝下去.柔和如水的精神力浪潮流淌在這一方白骨堆積的區域內,卻在浸潤到地底的那刻被一層屏障給強勢地抵擋了回來.
驟然張開了獸瞳,雲默的臉色第一次變得極為鐵青.
"怎麼了?"對方的臉色太過可怕,肖琛總覺得一種意料之中而又掌控之外的東西正在悄然改變,單看雲默那比平日都低沉了好幾度的氣壓.他就覺得這時的境況貌似比之前被異形圍毆截殺還危險了幾分.
畢竟,即使在他被抽打得最狼狽的時候,雲默尚且能以雷霆手段挽回大局,對雲默武力值的忌憚讓他下意識地憑藉她的臉色來判斷對手的強弱.
可現在,貌似遇上了連她也覺得棘手的存在……這還真是個讓人不愉快的遭遇戰.
"很難纏的傢伙."雲默低低地說道,"如果不強行進攻的話逼不出它,可強行進攻的話絕對會傷及倖存者……嘖,這回衝鋒我去,你守好後頭,到時候我盡全力吸引火力值,你就趁機潛下去救人."
不過,肖琛也是個不定時的炸彈,萬一操控不好,他自己陷進去了的話……
雲默忽然覺得太陽穴有點酸疼:".[,!]你見機行事,不要太勉強,如果副人格出來作祟的話,最好找個隱蔽的角落躲起來."
"為什麼?"肖琛很在意被人當成廢物般的保護法,"我又不弱,憑什麼不讓我上戰場!你剛兒也看見了!前面死了多少的兵!死了多少的孩子!你居然要讓我躲起來?居然……覺得我……拖後腿!雲默,我告兒你,就這事沒得商量!"
雲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的臉頰,想到肖琛這個年紀的叛逆心理,她突然也沒了阻止的心思:"好,不商量.到時候我可騰不出手救你,不小心死了可別惦記著找我算賬."
"切!小爺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紙老虎,還輪不到你咒老子死."因為三番四次地被雲默否定了實力,肖琛那滿身的反骨一下子就被刺激地發彈,"你等著!老子一定把那群羊駝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你少瞧不起人!"
瞧不起人?
不,哪怕是個砸碎,她都不會輕易地小瞧了它們.螺絲釘的牢固決定著大型工程的優劣好差,她可不會對方的微末而瞧不起擁有著變強心態的人.
尤其是,像肖琛這種尚且保留著人性,會為了枉死的人群打抱不平的後輩.
莫欺少年窮,她也有過那麼一段悽苦的弱者時代,但和正是那段日子磨礪,反而讓她登上了強者的頂端.
"沒瞧不起你."雲默脫口而出一句讓肖琛頗為意外的話語,卻在下一秒立刻轉化成了氣死人不償命的穿心箭,"反正,你渾身上下也沒有值得我瞧的地方."
肖琛的臉色頓時青了.
"好了,不聊閒話,辦正事."收起一副逗弄後輩炸毛取樂的老年人心態,雲默鬆了松筋骨,淡淡地吩咐道,"我的主戰場殺傷力很大,你自己保重.如果把握不大的話,就暫時別想著救人,不然把自己搭進去……我的壓力就更大了."
對於肖琛這個後輩,明顯沒有韓修宇那麼省心,更沒有趙易那麼省力.帶著一股子中二晚期的熱血思想,沒有現實的刺激是冷靜不下來的.
適當地潑一潑冷水也是好的,就讓他見識一下他和她的實力究竟差別在哪裡,也好趁早打破他剛剛升起的自滿之心.
教養一個不夠謙虛不夠自省的後輩,為了防止他以後被自己的囂張蠢死,身為前輩的她還是得擔負起一些破滅後輩白日夢的責任.
在雲默冷颼颼的眼刀子威逼中,肖琛不甘地找了個相對較遠的地方隱藏了起來,約莫是為了更好的渾水摸魚,那塊地方距離她設定中的理想區域還是差得太遠,只怕會被戰火直接危及到.
但,不好意思,她雲默不是個聒噪到耳提面命的人,對於不識好歹不聽勸告的後輩,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婉言相勸,誰愛找死誰去,她提點得那麼明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就讓他感受一下生死擦肩而過的刺激感吧,不然她心頭不爽.
人立的身軀突兀地化作獵豹的形態匍匐在地上,雲默伸展開肢體注視著黝黑幽深的洞口,逡巡著滿地的白骨碎渣和血肉,恍然中仿佛再一次看見了西荒大平原上那隻變異種的巢穴.
也是這樣,狼藉地堆滿了屍骸,異形,蟲族,喪屍以及機甲士……而最後,就連她也葬送在了那片絕望之地.
時隔兩千年的歷史鴻溝,可就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又一次踏上了西荒大平原荒涼的土地,面對著成山的皚皚白骨,即將與另一隻夾帶著精神力的異形種展開一場虎口爭命的肉搏!
不過,這一次,她絕不會再打個狼狽的平手.
該殺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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