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二十三分,"榮光"基地研究大樓,**型性人員檢測場所101室.
何梓矜拿著酒精棉簽輕輕地刷去針孔內滲出的血滴,略顯蒼白的小臉印著雙大得突兀的眼睛,她怯怯地掃過身邊一眾臉色凝重的白大褂醫師,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就跟餓了幾天的野狼一樣.
她伸出纖瘦的手攏起半披著的長款羽絨服,微薄的暖意稍稍穩固了不安的心神,可身邊圍繞著無數陌生人的現狀依然讓她無措,不懂如何與人打交道的小姑娘愣愣地任著他們擺布,麻木地像個提線的木偶.
"這孩子體質太差,各方面身體素質都在同齡人的平均水平以下,平時營養不良,低血壓,貧血,積鬱……而且,貌似還挺自閉的."一名中年女醫師嘆了口氣,握著手中標籤著"何梓矜"三個字的血液試管放置於一個堆滿了冰塊的冷藏箱內,看著那瘦弱的女孩露出滿面不忍,"血管太細,只抽了一點血,多了的話她的身子也承受不起."
幾個軍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過了女醫師遞過來的冷藏箱,待看到冷藏箱內那管子和成人中指差不多大小的血液時,不由地一陣苦笑:"還真是符合那孩子的形象,真夠瘦小的.不過,能有這些也不錯了,軍部不會為難一個小女孩,要不是研究院需要特殊人群的血液,上司也不會弄出這單子任務."
女醫師回頭看了眼抱著膝蓋坐在桌邊的何梓矜,那副柔弱而迷茫的樣子當真讓人心軟,想到自家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她就忍不住開口道:"給這孩子弄點好吃的吧,看那身子板瘦的,風一吹就飛了.要說她是那什麼異能者,我還真不信了,怎麼看都是個尋常孩子.研究部可別為難她呀."
一名軍人瞅了何梓矜兩眼,一時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知腦子裡過了什麼念頭:"研究部不會刻意為難她,要不是戰場需要.誰也不會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出手.說她不是異能者這也太絕對了,至少目前進化的異能者都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高層可是關注得很,據說就連京都的專機都已經在路上了."
"嚇!"女醫師再次偷偷看了眼何梓矜,心裡驚詫了一瞬,這還是她第一次從軍人嘴裡聽見這種消息,"這么小的孩子,異能者?難不成以後還要丟到戰場上?"
軍人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冷藏箱,十分謹慎地按下盒蓋並飛快地封鎖起電子密碼:"我也不是危言聳聽,該知道的你們也知道不少.事態發展得如何我不便明說,但基本可以確定的是,異能者是穩定大局的人物,不可能不參與戰事."
"而且……"軍人看向何梓矜蒼白的小臉,嘆了口氣道."容不得不去,局勢發展到現在,已經容不得人任性了,不然的話,族滅都有可能."
他恍惚地想起那在天亮之前被十架直升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架回的百米巨蟒,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像是泡在冰水中一般寒冷.所有回基地的直升機都帶著大量的屍塊和粘稠的囊體,一夕之間就堆滿了軍部空曠的區域.再加上那腥濃的惡臭和猙獰的顱骨,簡直就是目睹者的噩夢.
那種程度的變異,已經不是簡單的槍炮可以打敗的存在了.
想想那條身長百米的巨蟒,一身堅實的鱗甲讓整個研究院都束手無策,更何況蟒身沾染著腐蝕性極強的血液,幾乎腐化整個廣場區域.聞風而來的圍觀者擁擠在廣場上,卻愣是不敢靠近巨蟒一步,那般沉重的威壓和氣勢,足以嚇得小兒夜啼.
要不是昨晚帶回基地的物件太過震撼,只怕也輪不到他這個等級的小兵來招待這名剛甦醒的女孩.
軍部高層忙著防禦騰不開手.研究部每天被變異種嚇得魂不附體,醫務部更是兵荒馬亂……自從基地最強的異能者雲默單槍匹馬地闖出去後,人心惶惶,基地里的日子都快沒法過了.
兩人講了幾句後氣氛便冷沉了下來,女醫師想著今早上那擁擠成山的軍部廣場,只覺得鼻端繚繞著一股子腐屍的惡臭:"這孩子我暫時代管著,等你們交接完任務後再來領走吧."
軍人點了點頭後便打了個招呼提步離開,冷藏箱被牢牢地護在幾人中間,像是保衛著國家至高機密一般,頗有些箱死人亡的即視感.
何梓矜睜著雙大眼細細看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愈是看得明白臉色便愈是蒼白,她的上齒緊緊咬著下唇的皮肉,不知不覺間慢慢將身子蜷縮了起來.
看見了,還是看見了……那些瀰漫在空間裡陰冷的死氣,猙獰地扭動著觸手纏繞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慢慢地攀附者他們的軀幹包裹住搏動的心臟,像是捕食獵物的獸籠,正在緩緩合上張開的口器.
雲默……你在哪兒?
何梓矜將腦袋靠在了膝蓋上,把身體縮成了一個球,恍若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全然不知道那肉眼不可見的死氣一點點地蔓延到了她的腳跟,最後卻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一般迅速向四周散去.
與此同時,基地軍部區,高層會議室內,坐滿了整個房間的高層第一次相顧無言,他們飛快地翻閱著最近一段時間的資料,越看越.[,!]是心驚,根本找不回絲毫冷靜的姿態.
一名謝頂的老者虛虛地擦著額角的冷汗,乾澀的聲音極度沙啞,像是鋸木的嘎吱聲響在耳畔,沒由來地讓人覺得心慌:"先遣組二百精英士兵,三名排長,三名連長,一名總長官,幾百陸兵,三十名醫師……還有援救出來的七百六十三名倖存者,最後只剩下了四個."
而且那四個明顯被異能者動過刀子的女性現在還人事不省,據說憑著她們的身體素質活不長遠,萬一撐不過這幾天的危險期,估計也就是個死的下場.
被異形寄生的屍體多半已運回基地,可是法醫經過解剖後表示,異形幼崽破體而出的瘡口無解,幼崽破體後所咀嚼的母體內臟和精氣神根本補不回來,即使囊體還有一口氣在,最後仍是被生生折騰死的節奏.
並且,針對寄生著異形的人群,若是沒有一定程度的解剖經驗根本應付不了寄生在筋脈要害之內的幼體,稍一不慎,就是異形幼體崩裂的汁液腐蝕掉整個胸腔的慘劇.
"先遣組大本營將近30萬平方米內的區域毒障瀰漫,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同時在毒障的中心區域內有一方酸性泥沼,ph值在2~3內徘徊,非尋常鹼性物質可中和,十分棘手."
"百米巨蟒,根據研究部的初步檢測,歸類在異形種一塊.通過專家對巨蟒的觀察研究,認為該物種與東南亞眼鏡王蛇科屬相類,殘留在屍體獠牙上的毒液毒性極強,如果輸入人體的量為五毫升,那麼在三十秒內足夠腐蝕掉整個人體.按照這毒蟒的液體噴射量來看,必須以噸記,也就是說,毒蟒一次性噴射的毒液足以腐蝕掉基地的圍城."
"目前從先遣組戰區共集聚了二十一隻三階體,百隻二階體,以及數十副被吸乾的異形骸骨."老者深吸了一口氣,砸下了最後一擊重磅,"根據徹夜的調查,摧毀毒蟒和喪屍群的傷口中都殘留著同一種能量物質,或多或少地都有幾道類似抓痕的傷口,並且,基地的儀器檢測不出該能量物質的屬性,也難以解析該能量的粒子排序和引用."
"或可說,出自同一種生物體之手."老者捲起袖子就撩上了光溜溜的腦殼,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熱的,愣是一把又一把地抹掉上頭的汗水,"我聽說,基地內有個異能者的手段莫測,同一種生物體……該不會指那孩子吧?"
聽著這句類似篤定性質的猜測之語,會議室原本就不怎麼熱絡的氛圍頓時更冷了些.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一夜未睡的屠昆強撐著一身的疲憊開了口:"那個……雲默的武力值確實很高,但是殺死毒蟒和百來只喪屍什麼的,是不是太誇張了些?再怎麼說,她還只是個孩子."
即使雲默真有那麼個實力,也不是現在曝光的時候.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屠昆好歹也算是混久了的人,怎麼說也得給那馬虎孩子打點些什麼.武力值高強雖好,但基地並不是唯武獨尊的地下組織,有些醃舎的手段足夠整死人百來遍,為了爭權奪利,多得是狼心狗肺的東西,雲默羽翼未豐,自然雪藏些日子才好.
"……屠昆說的不錯,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不可能翻天了去."一名上尉嚴肅地說道,"估計是喪屍體和毒蟒打了起來,不然也不會損傷那麼慘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異能者再強大也還只是個孩子,不需要忌憚些什麼."
屠昆聽罷稍稍緩過了一口氣,待放開手後才發現掌心中一片濕潤.
ps:
工廠副本開啟,明兒個放小怪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