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一如她預料的那般,就在狩獵者的空氣炮轟擊停滯的第一秒,因為非正常蛻鱗而痛苦不堪的成熟體當即使出全力衝著狩獵者攻去,強勁有力的後肢重重地踩踏著脆弱的混凝土地面,滿腔的怒火在腳掌下傾瀉而出,一下子翻起石塊無數,就連一邊的建築物都因成熟體的怪力而震顫不已。
雙方相距不過是百米而已,這個距離在三階以上的強者看來,當真和走個幾步路沒什麼區別,而就在成熟體勃發著怒氣迅速朝著狩獵者逼近的檔口,它那一身死皮般褶皺著的鱗甲在極致的速度中猛地向後脫落,一塊塊墜落到了地面上。
大招剛出,才熄火不久,狩獵者著實沒有信心再抗住成熟體變態到極點的物理攻擊,它略顯虛脫地往後退去一步,喉間低低一聲嘶吼,像是召喚一般,十幾隻爬行者突兀地從大後方的屍群中躥了出來,高高躍起,化成一道血紅色的影子,悍不畏死地沖向了成熟體。
沒有了那層甲冑的庇佑,在修復系統還沒有緩過神來的瞬間,成熟體不敢說完全不懼怕爬行者的攻擊,蟻多咬死象,再說這爬行者可不是一般的螞蟻。
十數條長舌交織成亂舞的狂影,其中一隻爬行者也不知是運氣太差還是上級給的命令如此,竟是不偏不倚地砸進了成熟體的嘴裡,團成一個球突兀地一把塞住了異形即將脫口而出的利舌,身體直接被貫穿了一個大洞,黑血淋漓。
若說這是個料不到的突變。卻不知真正的突變還在後頭。
許是疼得發狂了,爬行者居然強硬地扛住了異形的上下顎。尖銳的爪牙蠻橫地撐起了成熟體的大嘴,眼見得對手的咽喉隱隱在現。爬行者本能地甩出了長舌直直地刺入成熟體的咽喉,也不知道究竟貫穿了什麼,伴隨著耳邊一陣悽厲的獸吼,它的身體已然斷裂成兩截。
「吼吼吼——」
成熟體從喉管內吐出大口大口的酸血,一個漏風的穿孔透過它的咽喉完全可以看清楚它的舌根和喉骨,墨綠色的強酸流了一地,腐蝕了成片成片的低階喪屍體。
由於上一頭爬行者爭取的一線時機,其餘幾頭爬行者更是不遺餘力地開始無視等級差異海扁這頭蛻了皮的成熟體!
長舌穿透了皮肉,在被酸血腐蝕了大半。怒吼的爬行者乾脆爪牙連上地撲在成熟體的脊背上,也不管對方的長尾刺穿了自己的肚腹,徑直瞄準了它的脊骨死捶。
剎那間,酸血飈射、鱗甲亂舞、皮肉翻騰,成熟體金屬色的骨架正在無數喪屍的爪牙下一寸寸被掰開,眼見得無數的喪屍攀援著成熟體龐大的身軀往上作威作福,而成熟體也漸漸因為過多的失血喪失了行動力,狩獵者終是人性化地吐出了一口長氣,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蠢貨!居然在這時候鬆懈!
雲默面無表情地繼續充當旁觀者。但她手頭的活計卻一刻也沒有停下。飄飄揚揚的「蒲公英」隨著空氣的波動幾乎覆蓋了大部分的喪屍,她靜靜地掃視了一眼逐漸走向收尾的戰場,理智地沒有冒進。
就算準備妥當了,她也不打算現在動手。時機必須抓住最好的,才能不留下一絲隱患。
若她是那隻狩獵者,斷不會將成熟體交由殺紅眼的下屬解決。而是必須親手補上兩三百刀才能安心。就連三階體都不能百分百保證殺得死成熟體,真以為憑著一批二階體能搞定?簡直是天方夜譚!
當這念頭興起的那一秒。原本被喪屍壓制住的成熟體突然暴起,像是怒到了極致瀕臨突破了一般。它渾身的鱗甲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血肉橫生、筋脈相接、骨骼倒長出尖刺,整個身軀在可怕的威壓下漸漸抽長進化,那愈發高大的身形,讓觀者膽寒無比!
狩獵者明顯腿軟了,但它卻發現自己再也動不了一步,它絕望地注視著朝它奔來的成熟體,即便它剛剛處於進階的虛弱期,卻也沒有任何一隻喪屍能夠擋住它的物理攻擊。
普通喪屍體都被壓了個稀巴爛,爬行者幾乎被成熟體的長尾給掃成了渣子,只見異形張著血盆大口猛地咬住了狩獵者虛軟的身體,就在對方開始掙扎的那刻,囫圇將它咽了下去,喉管微鼓、腹腔撐大,異形得意至極地朝天狂吼,似乎在慶祝自己的新生和進階的歡喜。
只可惜,所謂樂極生悲,這隻徒有肌肉的成熟體完全不知道,被它吞下的那隻狩獵者身上已經爬滿了「蒲公英」。
坑死你不償命,坑不死你也得氣死你!
雲默伸手拖過一截半殘的喪屍罩在自己身前當盾牌,默默地掃了眼還處於進化中的成熟體,下一秒,她果斷地切斷了與「蒲公英」之間的精神聯繫。
「轟轟轟——」
大面積的爆炸連綿不絕,炮火從原先的街角處狠狠轟擊過來,威力竟比原先的空氣炮還暴戾百倍不止,讓無數高大的建築物都開始搖搖欲墜。
「擦!」就連韓修宇也忍不住爆了粗口,當即扯起應天揚狂奔向更遠的方向,借著無數車輛的一重屏障,頗費力氣地再度撐起了一次精神力屏障。
狂流還在繼續,塵埃碎片被卷上了天際,廢棄車輛相撞的爆炸屢屢不絕於耳,混雜著大面積塌陷的建築物和混凝土路面,這一方街道徹徹底底地成了毫無聲息的死城。
另一端,素有「東方夏威夷」之稱的日本沖繩地區,一個黑影忽然略過海面掀起一條雪白的緞帶,一雙森白的巨型骨翼猛地一旋,衝著岸邊圍聚的零散喪屍體就是一個斜劈,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大陸的土地皸裂了大半,數隻喪屍都被劈成血肉模糊的兩半。
上千根骨刺突兀地從骨翼上拔出。高高地懸浮在半空,就在宿主意念一動的剎那如子彈般朝前衝擊過去。狠狠地穿透了無數聚攏的喪屍、秒殺了一票噁心的爬行者,乃至於少量的狩獵者也架不住他強悍霸道的殺傷力,儘可能避免交戰地推出了這片領地,就連回首看一眼,都是不敢。
強者絕對的實力壓制,它們縱然心頭萬般不願將領土交付,卻也無能為力。
杜穆凱忽地收攏了寬大的骨翼,身子微微傾斜著,順著空氣輕柔的流速緩緩落到地面。隨後,他纖細的手腕突兀地一翻,將手掌中抓著的一名二十幾歲的女子給隨手扔在了地上。
只見她穿著一身厚實的羽絨服,滿頭髮絲如亂草,尚長著幾粒痘子的面部表情一陣扭曲,齜牙咧嘴地跪倒在地上,低聲痛呼。
「你好吵……」杜穆凱淡淡地吐出了一句。
女子當即噤聲,收得比什麼都快。甚至愣是在髒兮兮的面部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眼淚划過淡淡痕跡沾濕了她滿臉的泥巴。混成一團看不出模樣的污漬,當真是怎麼噁心怎麼來。
「別吃我啊,我不好吃,吃了會得十二指腸潰瘍的。」女子也不敢大聲說話。瞅著杜穆凱一臉的面無表情,實在摸不准這一位的脾氣,「我就一宅女。待業族,學歷也不高。腦子不好使,一身都是膘……」
「閉嘴。」
「……」
杜穆凱轉頭眺望著遙遠的海平面。任由咸澀的海風吹拂過他濕冷的髮絲,直到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教我識字。」
「啊?你不識字啊?我還以為長得像你這樣的正太一定文韜武略?」女子吃驚地說道,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當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就是個宅女啊,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宅女,由於宅太久到二十四五還沒談朋友還沒加入工作,就被氣怒的父母給一腳踢到了鄉下過活,卻不料,她衰得人神共憤,剛收拾包袱準備去s市瞻仰下那什麼神龍出世的金光,居然就趕上了爆發的末世……
想到自末世後就再沒有見到的父母和大哥,她真是連哭的心思都有了。
衰著衰著也衰出了習慣,被喪屍追、被爬行者追、被異形追、被狩獵者追,她咋就不知道她的桃花運那麼好啊!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蹟!
最後,還被一隻從天而降的高階體給拖著翻山越嶺那麼久,也虧得他有耐心,居然聽她飈遺言飈那麼久,真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她說話總得罪他,他氣怒了也會扇起骨翼給她一下子。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現在杜穆凱就連個眼神也欠奉,只當她滿口胡話是空氣,一味地轉頭看向尚且平靜無波的海洋,似乎那兒藏著什麼鬼怪一般,就連小臉都是嚴肅且認真的模樣。
教我識字……
女子拘謹地抓了抓破碎的衣服,在海風中顫抖了一會兒,沉默了片刻後,她終於厚著臉皮揚起了頭,衝著這隻高階體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要不咱先解決五臟廟的問題行不?」
杜穆凱回頭看了她一眼,隱約中,似乎透過她看見了另一個人。
那人胖得發指,貪吃貪睡有小心眼,卻會在所有人都背離的那一刻對他敞開了胸懷,告訴他:過來!
他明白他們兩個是不同的個體,但如果能從別處找到某一絲影子,這對他而言,也足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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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物的增加有時候只是為了刺激主角配角的成長……相當於激素……額……這法子很殘忍,但情節需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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