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瀕死的嘶吼在遼闊的荒漠中迴蕩,久久不息。語音鼓刺耳膜,一陣陣地鑽入心竅大腦,造成暈乎乎的疼痛。
稀薄的沙層被慢慢剝離了屏障,露出不遠處的地層中那個瘦小的身影,只可惜全身潰爛的禁衛再沒了力氣,去給予這個螻蟻致命一擊。
何梓矜的雙眼死死扎在禁衛身上,眼睜睜地看著這頭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禁衛被侵蝕成行屍走肉。它的表皮逐漸腐朽脫落,銀灰色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染成了灰黑,零落間露出大片大片冒出膿包的肌理。
「吼……」
融成稀泥的臟器從它口中流淌出來,與虛弱的聲音一起,在風暴中被撕成了碎片。
基因毒液,從根本上克制高階體的利器,可即便如此,在對付禁衛的身上依舊花去了大量的時間。雲默明白,她有基因毒液,對方未必沒有這等手段,而她之所以能得手,不過是對方的基因等級不如她而已。
萬一哪天異形復刻了她的毒液樣本,並熔鑄自身的免疫系統生成一頭全新的怪物,那麼,她的基因毒液遲早將成為沒有的廢水。甚至於,在異形的基因等級超越她的前提下,被對方的毒液腐蝕到死也不無可能。
故而,何梓矜的「淨化」在特殊時段內顯得尤其可貴。
資深禁衛的近身戰鬥力絲毫不亞於機甲豹子,可偏偏在速度上棋差一招。
但見金屬色的身影沿著禁衛的身軀飛快地游移,時不時沿著禁衛的身軀爆出一陣金色的火花。饒是禁衛的能力彪悍無比,也架不住雲默這麼「流氓」的游擊打法。
她狡猾如狐、陰險似蛇,能取巧的地方絕不直面危機,能下手的地方必然給予致命一擊。精神力風暴席捲著漫天黃沙遮蓋了禁衛的視野,風沙的動向掩埋了雲默的動靜和殺氣,如此,更讓禁衛防不勝防。
這一陣風暴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其中一頭禁衛的枯骨都被風化成渣,何梓矜才手腳並用地爬出了岌岌可危的屏障。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沙層的高處。
她的視線沖不破那黃色的狂流,只聽得異形暴怒的嘶吼從裡頭斷斷續續地傳出。
底下有一片酸血漫成了蜿蜒的溪流,有破碎的肉塊從風暴中被甩了出來,險險地擦過她的臉頰往後方擲去。只差一點就腐蝕了她的臉。何梓矜被嚇得縮回了腦袋,可耳畔依舊密切傾聽著不遠處的聲音,心跳如雷地等待著雲默的出擊令。
雲默說過,她負責正面應敵,而她負責背後下手。
哪怕到了現在都沒有讓她出過手。但何梓矜很清楚,雲默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越是將她的手段押後,越是意味著雲默對她的看重。
她將她當做底牌,而她,必不負她給予的厚望。
自出身至今唯一的朋友,不因為她的特殊而排斥她,不因為她的膽怯而嘲笑她,更不會因為她的弱小而拋棄她。從末世爆發第一天、她沖入醫院將她救出開始,何梓矜就深刻地明白,雲默在她心中的地位永遠無法被任何人取代。
雲默是她的信仰。是她的曙光,更是她終將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她崇拜她,仰望她,追隨她,並且深信雲默意志的所指之處,是她前進的方向。
她踩著她留下的腳印成長,但總有一天,她會成為她!
心頭的恐懼漸漸消去,何梓矜攀著沙層上爬,可風暴卻顯得更為肆意。分毫沒有消退的痕跡。
禁衛的嘶鳴愈發慘厲,穿透了沙塵的屏障直刺入她的心頭,讓她忍不住一陣哆嗦。無法,太過高階的存在。對於才二階出頭的何梓矜而言,極富有殺傷力。
「咚——」
突然之間,銀灰色的雙尾強勢地撕裂了風暴的屏障,暴亂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一把將何梓矜壓到了地上。
「鏗!」
金屬色的長芒由上而下斬落,一刀砍折了異形的雙尾。卻堪堪斬進了肌理便再也切不進去。雲默的瞳孔如針刺般皺縮,立刻扭住禁衛的雙尾打了個死結,下一秒,她使出全力將禁衛甩去,遠遠地拋了出去。
風暴就此破裂,沙塵被風絲貫穿。機甲豹子緊隨而上一腳砍上禁衛的肚皮,周身三百六迴旋,另一腳急速跟上,如此反覆,分分鐘給禁衛來了個八連擊,直將它揍進了沙堆里。
「梓矜!」沙啞的嗓音突兀傳來,那道金色的豎瞳筆直地盯上了她的眼。
何梓矜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竟是不管不顧地衝著禁衛的方向奔跑起來,乳白色的光暈自她身上溢出,剎那間沿著她的意志沖向了禁衛的身側,猶如洪水,一把淹沒了它的軀體。
光明系異能者的全力一擊,即使「淨化」尚且停留在二階的位置,針對黑暗生物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傷害。尤其是,在這頭禁衛已經被雲默折騰得夠慘的情況下。
「吼吼吼——」
異形禁衛狂吼著伸出爪子,作勢要朝何梓矜襲來,而就在這一刻,一枚飽含著沖天威勢的能量炮從天而降,一擊轟上了它松垮的身軀。
強烈的爆炸向她席捲過來,不可抗拒的力量猶如洪水,頃刻間讓她的防線崩潰。
只是,在能量炮的爆炸摧毀她之前,金屬色的豹尾已將她捲入了懷裡,冰冷的金屬熨帖著她急速的心跳,劫後餘生的回韻讓她的大腦呈現出一片空白。
機甲豹子直接一個轉身用自己的脊背抵住了強悍的衝擊力,二人狼狽無比地砸進了遠處的沙層中,立即被狂肆襲來的風沙掩埋,沉入了幾十公分的地方。
廣袤的大漠中升騰起巨大的蘑菇雲,生生掩蓋了異形禁衛最後的咆哮。
與此同時,西部山脈地區的軍人呆滯地望向轟鳴不斷的大漠,直到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趕緊裝備起來,荷槍實彈如臨大敵。諸國操作人員火速將衛星圖像鎖定在大沙漠的中部,切換出能量波動的具體經緯度,一點點地調集了整張畫面。
「哦不,我們的盟軍首領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一名美帝的操作人員難以置信地盯著圖像上蠕動的機甲豹子,實在無法想像一名異能者的形態還能變成這個樣子,「克利斯說過華夏女孩能變成豹子,當時我不相信……哦,上帝,這是華夏新一代的圖騰嗎?」
「她們在四點十七分的時候離開。」德邦操作員保持著身為德國人的嚴謹,言簡意賅地說道,「是我們的工作失誤,她們輕鬆地找到了探頭的死角。」
說著,這個行動派立刻起身,朝著營地外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這不能被原諒,真是德邦的恥辱,居然出現這種漏洞……」
他招呼著德邦的士兵扛起傢伙重新安置各處攝像頭,其狂風過境般的架勢讓一眾軍人目瞪口呆。
「她們或許需要幫助,周。」托斯克中將看著畫面中滿地的狼藉,蹙眉道,「你們華夏……真是瘋狂!這一地的殘屍……派遣戰機將她們迎回來吧,兩個孩子應該沒有力氣了。」
「不必擔心。」周嚴笑了笑,面上一派瞭然,「真有需要,雲默一定會求助。別冒然派遣軍機,沒準兒壞了她下一步行動,你們就遭殃了。」
托斯克滿臉訝然:「華夏的後輩,都這麼……有主見?」
「他們不需要我們管束,而我們,也沒那個實力管束他們。」周嚴的目光十分溫和,像是透過圖像中的豹子看到了早已逝去的兵王,「他們既是蒼鷹,就不會被拘在籠子裡。華夏墨守成規,一代代迂腐地承接下去,終有一日會走向消亡。老一輩放不開的手,由我來放。」
「你會承受很大的壓力。」托斯克中將正面陳述著事實,「你想給他們發展的空間,你就只能成為新舊勢力之間的踏板。一步走錯,你將背負兩個勢力的罵名。」
「無所謂。」周嚴竟是爽朗地笑了起來,褪去了一層虛偽客套的皮囊,他的本質猶如烈日般灼人眼球,「我和我的妻子曾失去過最重要的友人,為了讓下一代不再像我們那樣成為舊勢力爭鬥的炮灰,為了新勢力的崛起,我願意向優秀的後輩交割我的權力。」
「真是大方。」托斯克中將感嘆道,「看來……俄羅斯也需要一次革新。」
「不僅僅是華夏和俄羅斯。」周嚴眯起了眼,面色略顯肅然,「這是全世界的革新。」
硝煙的味道從遠方瀰漫過來,革新的意識在托斯克中將的心頭敲響了門扉。他伸出右手捂住了心房的位置,似是在觸摸心口的勳章,又似是在撫慰自己過速的心跳。
漸漸地,他滄桑的面龐上呈現出堅毅的表情。
「如果是世界級的革新,你們華夏會征戰吧?」托斯克中將注視著雲默的豹形身影,目光中一片瞭然,「災難的全球性,這是三戰的預示嗎?」
「我們已經身處三戰了。」周嚴冷靜地說道,「在解決人和人的爭端以前,先驅逐出外來者為好。」
「可我怕外來者被誅殺乾淨之後,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勢力能阻止華夏。」托斯克喃喃說道,「也罷……總比落在美帝手裡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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