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22日,法國巴黎,香榭麗舍大街,某咖啡廳內。
雲默執起叉子叉起一塊甜點放進嘴裡,漫不經心地品嘗著,眼神卻溜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
這個世界真是意外的安寧,自她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剷除掉安德洛斯和其黨羽之後,仿佛越來越平和了一般。若不是她依然還沒有找到那個名叫「K」的出賣她父母的兇手,想必現在的心情還會再平靜幾分。
人們對於大資本家的崛起和沒落幾乎持有相同的態度——唏噓。
安德洛斯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從崛起到沒落,始於唏噓也滅於唏噓。雲默如是想。
她並不認為安德洛斯是個能夠被她推翻的勢力,至少明面上是這樣。但是怪只能怪安德洛斯摸不到她的底牌也低估了她的實力。
安德洛斯是被她殺乾淨的,真真正正地殺乾淨,凡是上了她黑名單的人選都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
那整整三年的時間,所有與安德洛斯有牽扯的參與國高官、研究員、軍部人員都被她暗殺,甚至一度引起了全球的恐慌,乃至於整個世界都在掘地三尺地通緝著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暗殺者,可惜經歷了整整三年,他們卻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雲默慢條斯理地咽下美味的點心,回憶著這幾年週遊世界的經歷。
除了暗殺之外的日程,幾乎是被修煉占滿了一大半。精神力的修行、護道者的修行、規則的融合,身體素質的提高,對愛納德感興趣的物資的搜集……
她瞅了瞅自己已經長至十一歲多的小身板,雖然看上去依然像個纖細的孩子,但其中鍛煉出的爆發力和耐力只怕連進化到高階的生化人都比不上。
自從開始了初源文明的修煉後,她的身體素質達到了幾乎可以和精神力修煉同步的節奏,以至於在一年前,未聯繫許久的愛納德特意從虛空中主動出聲,情緒興奮地告訴她說:「雲默,你的身體已經達到了融合機甲的最低標準,有沒有興趣融合十二級文明的機甲因素,成為一名真正的機甲士。」
再一次成為一名機甲戰士啊……
真是期待!
那個時候,她欣然同意,而選擇的方向仍然是豹化機甲。
儘管愛納德向她推崇各種強大剽悍的史前生物類的機甲,甚至推出了他在使用的龍形機甲,可在雲默面前皆慘遭滑鐵盧。
她始終記得愛納德略顯委屈狀地說道:「雲默,明明這些基因的機甲裝備都比你選擇的強大,為什麼你就是不喜歡呢……」
她嘴角勾起溫和的弧度,淡淡解釋:「因為豹化機甲,是我最熟悉的戰鬥方式。」
「愛納德,豹化機甲在我手中發揮出的功力絕對不亞於高級機甲在他人手中的威力。」那一刻,她仿佛再一次看見了前世的自己豹化之後躍上星空的身影,現實與記憶的重疊,讓她忍不住深深嘆息。
愛納德不再勸說,他該說的已經說了,至於怎樣選擇,還是要靠著雲默自己。若是事事都讓他幫著她親力親為,雲默就不是原來的雲默了。
在那之後,她便融合了豹化機甲的基因,並開始了全新的機甲升級之旅。
十二級文明的機甲是一種另類的基因強化,融合了特殊的金屬以及指定的生物基因,配合著秘方藥劑的注射可以使人輕而易舉地融合它。
沒有任何副作用,只會以共存的方式進入人體的各個細胞內,在人類意志下達之後便迅速地使宿主機甲化。
一個人與機甲基因的同步率越高,機甲化的程度就越深,能開發的機甲潛力就越大。
這就是十二級文明的機甲,無論生物的資質是好是壞,它都能輕而易舉地提供與宿主相匹配的機甲套裝。甚至只要被植入機甲基因的人有足夠的能力,完全可以利用機甲基因的進化來帶動自己本身的進化。
即使宿主是個殘障人士,機甲的強化基因照樣可以使對方恢復正常!甚至,邁向比普通人更高端的未來。
進化的無止盡,在十二級文明的機甲理論中還存在靠著機甲基因的進化從而達到了肉身不腐壽元無盡的境界。
難怪愛納德說過,科技文明發展到最後,在某些方面會逐漸和初源文明同步……
一年前她初步融合了豹化機甲,但除了暗殺時練練手外,實在沒有多少用武之地。
這個世界,和平得太不真實,法律的條條框框規定了人類的一生,每個人按部就班地生存著,平靜、善終而美好。
她並非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只是常年的血腥生涯讓她有些難以適應這樣簡單明朗的日子。她無法做到無視自己一身的特殊,而像普通人類一樣享受群居的快樂;她無法忽視自己一手的血腥,而如同一個普通孩子般打開接納世界的心扉。
她的能量,逐漸融合了這個位面的規則,但她的世界,還未曾與這個世界正式接軌。
安德洛斯的後續已經告一段落,而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是麼?
既然時間可以抹平一切,就好比磨平了她對前世的各種的絕望、痛苦、無奈一般,那麼,就讓她帶著對這個美好世界的憧憬和嚮往,尋求屬於自己的真正的平和。
「讓一切歸零,回到最初的原點……」
放在雙肩包里的手機突兀地響起,清亮而略帶憂傷的歌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這是她在幾個月前路過華夏首都時,偶然遇到的一場公益演唱會上聽到的歌曲,演唱者是四個清俊靈秀的混血少年,當時她本是打著路過的念頭,卻在聽到那一句「讓一切歸零,回到最初的原點」後思緒不明地佇立著聽完了那一首歌——《讓一切歸零》。
讓一切歸零,回到最初的原點……確實很適合她的現狀。
伸手抓起手機,看著顯示屏上被自己定名成【惡性變態】的男人,不耐煩地接通了另一端的老熟人。
「雲默。」另一端清冷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一如既往的沒多少感情波動,機械猶如電子音。
雲默慢條斯理地繼續啃食著盤子裡的草莓蛋糕:「什麼事?」同樣例行公事的回答,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不耐。
對於這個心思比牛毛還多,心眼比針眼還小的斯考特,雲默在偶爾的聯繫中被他用不輕不重的軟刀子刺幾下幾乎是常有的事情,也因為這,她對這個可以算得上熟稔的千年前的「土著」實在沒多少好感。
「……沒什麼,只是看在合作者的份上關心一下你以後的打算。」斯考特的軟刀子慢慢露出頭角,磨刀霍霍向雲默。
「沒什麼打算。」她輕描淡寫地揭過去,和變態聊未來明擺著是個證明自己是**的過程。
只是對面的變態並不想就這麼放過她,斯考特同樣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給你辦理了新的身份證和護照,買了三天後去華夏的機票。」
雲默瞬間冷了臉:「你什麼意思?我記得告訴過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斯考特不睬她,繼續出刀:「安德洛斯已經毀了,病毒藥劑你可以安心地交給我的班子,最大的威脅都已經消除,而目前唯一能夠造成世界動盪的傢伙,只剩下你了。」
唯一能夠造成世界動盪的傢伙,只剩下你了……
只剩下你了……
一刀子戳進了心窩的感覺實在不怎麼美妙。
「……」混球!
「咔嚓」一聲,筆直的金屬餐叉在她手中壯烈犧牲。
「所以,我找了個比較傳統的方法規劃你,希望你能成功融入正常的人類生活。」斯考特的軟刀子不緊不慢得凌遲著她,「不過……這成功的可能性大小,還真不好說?」
「……什麼方法?」
雲默腦海中慢慢過濾著殺死斯考特的一百種方法。
「送你去上學。」斯考特慢條斯理地繼續補刀,「最新辦理的身份證以及資料上……我是你名義上的父親。」
忍無可忍!
雲默二話不說掛斷了通話。
簡直無恥!
她決定不理會他的決定,抓起一旁的雙肩包準備按照她預定的計劃再一次前往東非大裂谷過幾天原始人的日子。
只是……抬眼看向店外,香榭麗舍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卻讓她怔了怔……
如果這個世界的運行軌跡,是歸於平淡?
【送你去上學。】
對方的話響在她的耳邊,卻是第一次,真正被她聽在了耳朵里。
其實,這個建議,還是可以考慮的。
畢竟,她總要融入到這個世界的,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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