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這夜風生寒,還是羅立的目光太過旖旎,又或者是這一句「可你還是,轉過來了。」的語氣帶上了些許溫柔。
再或者是因為這三者都趕到了一起,讓柒霜不禁打了個哆嗦,抖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向後退了退,離開了羅立觸手可及的懷抱。
語氣有些打怵的說道,「你要看不上我,你行行好,打死我,別噁心我!」
終究還是個黃花的閨女,哪怕是說話再大膽,動作在粗狂,就算是殺人都可以不眨眼。
可這對面的男子真一有點,實際可能觸碰的動作,就讓柒霜退縮了。
羅立看著柒霜飄忽的眼光,尤其是那有些顫抖的入耳的話,震的他的心也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張開的雙手,動了動手指,碰了碰手前空無一物的微冷空氣後,緩緩的放了下來。
「好吧,看來,噁心死你這個計劃失敗了。」羅立說著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不過,在這大街上脫衣裳不太合適,咱們還是先回賞菊樓吧。」
羅立說著就再次張開了雙臂,向柒霜撲去。
嚇得柒霜眼睛一瞪,抬腿照著羅立就踹了過去,好在,當她帶著破風之聲的腳尖已經震得羅立身前的衣裳往後癟去時,她也終於是看見了羅立腹部那血淋淋的傷口。
這一腳在半空中猛地就停了下來,紋絲不動,只這一手露出,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練家子可以做到的。
羅立被嚇得,伸出的雙手連忙的向上伸去,一副投降的樣子。
緊閉著眼睛,眼皮如糟了雷劈一樣,抖個不停。
可等了好半天,卻沒等來想像中的被踢飛,也沒等來腹部將要承受的疼痛。
於是,羅立小心翼翼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向柒霜瞧去。
還沒等他瞧清,柒霜已是極其不耐煩的放下了腿,一邊甩著一邊問道,「你又要幹什麼你?」
羅立這才喘了口氣,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
徹底的睜開眼睛,看著柒霜無辜的說道,「我走不動了,讓你背我啊~」
柒霜甩著的腿,「嘎嘣」一聲就停下了動作,挑了挑眉,眼睛也睜成了大小眼,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要我幹什麼?」
「背我啊!」羅立理所當然的說道。
柒霜看著他那副樣子,真想給他兩個大耳刮子,然後啐他一口吐沫,罵一句,「你腦瓜讓驢踢過吧!」
可是看著那張臉,即使柒霜的手是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再握緊,反反覆覆,就是下不去手。
「你就真忍心看我,就這麼死翹翹了~」羅立撒嬌說道,還伸出手在柒霜危險的注視下,不怕死的捏住柒霜的衣袖,搖了起來。
微微的低著頭,嘴巴半抿半噘,眼睛向上翻著,時不時的眨上一下。
這個表情柒霜很熟悉,在春花村有一個讓她十分看不順眼的人,叫「蓮花」,不但是從小一起長大,還是從小干到大。
可每次,吃虧,被罰的都是她,因為每次那蓮花都會做出這個表情,再用那甜甜糯糯的嗓音將事情挑挑揀揀的說一遍後,就沒有人會站在她這一邊了。
所以,她簡直是恨死那個蓮花了,於是她努力學武。
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你不說我欺負你嘛!好,我就真真兒的欺負你,也讓我那些責罰沒白受。
從此以後就是她欺負蓮花,然後被罰,然後在跑去欺負,在被罰。
到後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蓮花瘋了一般的跑到了她面前,哭著說道,」我錯了還不行嘛!你放過我吧!別在每天早上往我門口放便盆了,別在每天我午睡的時候,躺我房頂唱歌了,別在每天半夜撓我房門了,別在說是替我給村裡的老大爺傳情詩了。。。「
於是,這一場打了小半輩子的仗,柒霜取得了絕對的勝利,雖然因為挨了不少打,身上也留下了幾道傷,但與那一刻蓮花在她面前哭著求饒的成就感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還有一點,也是她輸了這麼多年的原因,那就是她自己也受不了這個表情,一看,心就跟著軟了。
尤其是羅立這樣,身高八尺,長相英俊的男子。
扯著她袖子這麼輕輕一搖,就搖的她都要上天了!更何況,還是這種表情。
「你。。。你之前,之前不是挺傲的嘛,怎麼現在,成狗皮膏藥了。」柒霜結結巴巴的說著,將自己的衣袖從羅立的手中拽了出來,然後彎下了自己的腰。
羅立本來也只是這麼一說,見柒霜將衣袖從自己手裡拽了開,都準備放棄了,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柒霜居然彎下了腰!
看著那盈盈一握的細腰,這一彎下,便垂了地的長髮。
羅立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失笑的嘴,但這笑卻不是嘲笑。
怕錯了這時機,羅立是話不多說,連忙的就趴了下去,一雙長臂擦著柒霜的長髮從耳後伸到了身前,然後握住。
柒霜被壓的又彎下了些腰,埋怨道,「嘖,你是豬嘛!這麼沉。」
說是這麼說,手卻是把住了羅立盤上來的雙腿,然後又將羅立向上顛了顛,這才直起身。
羅立趴的很是實誠,頭歪到柒霜的右側,呼吸正對著柒霜的耳朵吹,吹的柒霜的脖子漸漸的紅了起來。
羅立嘴角的笑意卻是越濃,他不擔心,這會累到柒霜,畢竟柒霜可是習武之人,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你這麼心軟,在這江湖之中可是會吃虧的。」羅立開口說道,明明自己正占著柒霜的便宜。
「誰說我心軟了。」柒霜反駁著,照著垂在臉前的頭髮吹了吹。
羅立見狀,伸手將她的亂發給整了整,」你不心軟,為何不扔下我?「
「我只是想知道文墨的消息。」
「不是不想從我這裡知道了嘛。」
「你哪那麼多話!」柒霜咬牙說道,把著羅立腿的手,捏住了一塊皮肉,然後用力的轉了個圈。
疼的羅立是一陣呲牙咧嘴,柒霜得意的哼了一聲,才鬆開了手。
」手夠狠,應該是吃不了什麼虧。「羅立做了個總結髮言。
柒霜沒有理他,這之後羅立也漸漸的沒了動靜。
長街上,只剩下了柒霜的腳步聲,目光比月色明亮,聽著趴在自己肩膀上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心裡念了句,「還好這塊的路我記得,不然,哼,你還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