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鐵渣享盡歡愉,穿上乾淨衣服,神清氣爽地回到會客廳,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喝茶。
之後又過了半小時,碧篠蘭換了身天青色的、用金絲繡著三隻飛鳥的旗袍,頭髮束成兩股,腰間別著兩把短刀,目光呆滯地走出臥室,如同行屍走肉般,來到鐵渣面前。
「哐……」只見她面無表情地抽出一把短刀,扔在茶几上。
「動手吧。」碧篠蘭注視著鐵渣,聲音平靜地說道。
「不至於吧?」鐵渣笑了笑,想伸手拉她坐下,她卻退後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別吃了又不抹嘴,我會鄙視你的。」碧篠蘭冷著臉說道。
「跟我回去吧,碧青藍能給你的,我也一樣能。」鐵渣勸誘道。
碧篠蘭頓時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說的……」她的目光游離不定,顯得有些遲疑,「都是真的嗎?」
「我從不說謊。」鐵渣認真地回答。
碧篠蘭注視著他,沉默了許久,最後輕嘆一聲,說道,「鐵渣,有很多事情,你不懂,我也不能說……」她抬頭望著帳篷頂,幽幽地說道,「就這樣吧,殺了我,一切都結束了……」
「非要這樣嗎?」鐵渣疑惑道,「跟著我,又有什麼不同,你是複製體,沒有家人,沒有牽掛……」
「我有!」碧篠蘭打斷他,激動地說道,「我有三千姐妹,她們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背叛她們!」
眼看這個方向勸不動,鐵渣馬上改變了策略,「其實,我和你的家人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或許不久以後,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你說是不是?」
「那是以後的事情了,和我無關。」碧篠蘭搖著頭說道。
「我們輝煌一脈,和你們靈蛇一脈同宗同源,何必自相殘殺呢?」鐵渣真誠地說道。
「你到底動不動手!」碧篠蘭逼視著他,沉聲問道。
「沒人能逼我。」鐵渣帶著輕佻的笑容,說道。
「你好狠啊……」碧篠蘭幽怨地說著,從茶几上拿起短刀,走向身後的辦公桌。
「跟我回去吧,我會帶你去看電影,吃雪糕和爆米花,帶你買衣服,帶你吃好吃的,陪你到遊樂場玩,陪你散步,我還會烤沙鼠,就連聖殿公主都說好吃……」鐵渣循循善誘,碧篠蘭卻像沒聽見似的,緩緩走到桌旁,坐了上去。
「如果我是一般女孩兒,估計已經被你的甜言蜜語打動了,只可惜,我不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是碧青藍的複製體,我的追尋,你不懂,也不可能懂……」
正說著,她忽然握緊短刀,猛地一下,扎進自己的腹部。
「呃……」鮮血瀰漫而出,染紅了青色的旗袍。
鐵渣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取出吊墜中的生命之火,快步沖前。
「別,別過來!」碧篠蘭抽出第二把短刀,橫在脖子上。刀鋒散發著微藍的光芒,在雪白的脖頸上,壓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朋友,你……」鐵渣拿著血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決絕。
「鐵渣,我恨你……」碧篠蘭咬著牙,顫聲說道。晶瑩的淚水涌了出來,順著她俏美的臉龐,無聲地滑落。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欺負你……」鐵渣努力保持鎮定,勸說道,「我養父總說,生命是寶貴的,不要輕言生死。」
「我恨你!」碧篠蘭朝他大聲喊道,咬碎銀牙,用盡全力地向下一划拉。竟然硬生生地,將自己開腸破肚!鮮紅的臟器當場流了出來,觸目驚心。緊接著,她手中刀光一閃,割開頸動脈,鮮血即刻噴出數米外。
鐵渣蠕動著嘴唇,只覺得喉嚨發乾,說不出話來。雖然他殺過不少人,但這樣的場面,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剛和他盡了魚水之歡的女孩兒,就這樣眼睜睜地,在他面前消香玉損。其中的滋味,苦澀得難以形容。
碧篠蘭對自己實在太狠了,若是沒有足夠的醫療設備和專業醫生,就是再多的生命之火,也救不回來。在目前的條件下,最多只能保存她的脊椎和腦部。但看她的表現,絕不會願意變成改造人。
看著漸漸沒了動靜的屍體,鐵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走上前,將她抱了下來。懷中的碧篠蘭,依然睜大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錯了,還不行嗎?」鐵渣很無恥地說了句,碧篠蘭的眼睛就閉上了。隨後,鐵渣將她的屍體放在沙發上,開了瓶紅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這裡到處都是血,地上、茶几上、沙發、柜子上,場面極為血腥。
一名守衛走進來,只看了眼,就嚇得臉色發白,拔腿就跑。
與此同時,在西部大陸的黑翼城,莫德萊頓黑翼旁支的府邸中,家族的第五順位繼承人昆廷·莫德萊頓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地板一塵不染,兩側是數十米高的書櫥和環形的木製迴廊,小巧的木梯錯落其中,一派古典圖書館的味道。
書房的正中間,擺著一張寬大厚重的辦公桌,桌沿和桌腿上刻滿了古樸的花紋。它是用探險船「寶石皇后號」的船脊製作的,不僅價值連城,更承載著歷史的厚重。
一名年輕人雙手置於台上,目光平靜淡然,無論服飾還是神情,都一絲不苟。
他有一雙翡翠般的眼睛,明亮而深邃,不溫不火。他的臉部線條十分柔和,卻又不失剛強,俊俏得令人迷醉。他穿著純白色的長袍,胸前掛著鐵骷髏十字架。陽光從他背後的落地窗照進來,灑在他的雙肩上,仿佛整個人沐浴在光華中,聖潔而莊嚴。
他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的柔和。可不知為什麼,整體上看去,卻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人忍不住要頂禮膜拜。
「親愛的哥哥,下午好。」年輕人抬起眼睛,朝昆廷微微一笑,頷首問候道。說話的同時,他眼眸中閃過一絲淡紫色的光輝,神秘而明亮,仿佛看透了世間的一切。他正是黑翼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聖殿的五名「天選者」之一,諾丁·莫德萊頓。
天選者,即為聖殿教皇候選人。只是這一代,尤歌·隆巴爾的源力過於耀眼,震古爍今,碾壓所有天選者,因此獲得了「聖殿公主」的稱號,以示區別。
但天選者,依然是世間最頂端的存在。即便無法登上寶座,也能加入長老院,成為銀城世界中舉足輕重的存在。
「諾丁,我明天就出發了。」昆廷乾巴巴地說道。對於這個弟弟,他是又愛又恨。愛他,是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恨他,是因為他搶奪了他所有的權利。
「祝你好運,哥哥。」諾丁說道。
「謝謝。」昆廷點了下頭,隨即轉身離開。在這個弟弟面前,他有些自慚形穢,不想停留太久。可他剛轉過身,就被叫住了。
「哥哥,請你記住,你是黑翼家族未來的家主,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女人身上……」諾大緩緩說道。
「你懂什麼!」昆廷轉過身,怒氣沖沖地吼道。
「很抱歉,說到你的痛處了嗎?」諾丁微微一笑,張開雙手說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別管我。」昆廷黑著臉,沉聲說道。
「好吧,我換一個說法。」諾丁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極光位面的戰爭,是我們重新崛起的機會。」這幾年來,天選者們一直被聖殿公主壓制著,蟄伏於暗處,避其鋒芒。
天選者,就像蜂群中的蜂王,在爬出蜂巢的第一時間,就會殺死其它還在孵化中的。同樣道理,尤歌也會抓住每一個機會,殺死其他天選者。而如今,尤歌加入審判所,進行長時間的靜修。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出來活動,干涉政局,爭取利益了。
「唔……」昆廷陷入了深思。
「我需要你,獲得更多的戰功,在競爭寶座的天平上,為我們增添一個足夠分量的籌碼。」諾丁說道。
「這個不需要你說,我也會盡力的。」昆廷說道。
「不,我的意思是,盡一切努力,爭取第一。」諾丁頓了頓,說道,「我會在各個層面上,全力支持你。」
「謝謝。」昆廷不冷不熱地說道。
「親愛的哥哥,尤歌已經加入審判所,不再受家族的庇護了……」諾丁注視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等我坐上教皇的寶座,她就是你的了。」
昆廷先是一怔,隨即面露喜色,快步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急促地問道,「有……有這種可能性嗎!」
「當然有了……」諾丁抬起手,用手背支著下巴,說道,「身為審判者的她,自然無法抗拒審判長的命令……」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問道,「想要創造機會,很難嗎?」
「太好了!」昆廷興奮地叫道。
然而,片刻之後,當昆廷離開書房,諾丁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說了句,「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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