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聚焦在廣場中央,張懷安和張浩天那模樣堪稱狼狽至極,渾身衣衫襤褸且滿是焦黑的痕跡,頭髮被電得根根倒立,宛如兩個炸毛的刺蝟。他倆扭曲的面龐上,嘴皮子不停翻動,罵罵咧咧的污言穢語在空曠的廣場上空迴蕩,可即便如此,眾人緊繃的心弦卻悄然一松,心底有個共同的聲音在迴響——還好,這兩個人看來還活著。
只是,待目光從那兩人身上移開,掃視整個廣場,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便如潮水般洶湧襲來。這偌大且光禿的廣場,地面由青灰色的石板鋪就,平整得沒有一絲起伏,四周連棵像樣的綠植都尋不見,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本該熙熙攘攘、圍滿好事者的場景並未出現,莫說是尋常路人,竟連個鬼怪的影子都瞧不見。按常理說,人即便化作了鬼,那愛瞧熱鬧、熱衷「吃瓜」的本性又怎會輕易改變呢?沒有鬼圍觀,雖說少了些潛在的麻煩,可這赤裸裸地要去救人,反倒像在聚光燈下行事,一舉一動都太過扎眼,諸多不便啊。
李蘭正目光閃爍,眼角餘光迅速掃過李子榮、冉雲海等人,而後眉梢輕挑,使了個隱晦的眼色,嘴唇微微努向廣場一側。其餘三人心領神會,腳步輕抬,刻意放輕動作,仿佛生怕驚擾了這四周潛藏的「未知」,貓著腰遠離廣場,尋了個隱蔽的角落。這角落處在幾株半人高、枝葉稀疏的灌木叢後,勉強能遮擋些許身形,眾人圍成一圈,腦袋湊近,聲音壓得極低,近乎用氣聲商量起來。
「這可咋救啊?」冉雲海眉頭緊鎖,額頭上的紋路仿若溝壑般深陷,滿臉愁容,一隻手不自覺地撓著後腦勺,話語中滿是擔憂,「咱要是貿然出手,甭管動靜多小,指定像在這寂靜夜裡打響一記驚雷,周邊那些鬼怪耳朵尖著呢,保准瞬間就被吸引過來,更要命的是,背後那藏在暗處、操控這一切的大boss,說不定也會被驚動,到時候,咱們可就全掉進陷阱,插翅難逃咯。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懷安和張浩天就是倆『魚餌』啊,釣的就是咱們這群『大魚』,這一咬鉤,怕是凶多吉少。」
「確實,對方這招『請君入甕』玩得挺溜,他既然都察覺到咱們在附近了,為啥不直接動手抓人,反倒在這兒兜圈子、玩心眼,弄出這麼一出『電刑戲碼』引人上鉤,我這腦袋都快想破了,也琢磨不透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李子榮緊咬下唇,手托著下巴,眼神中滿是困惑,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似是期望能從同伴那兒尋得一絲靈感。
其餘幾人皆是一臉茫然,無奈地搖搖頭,四周靜謐得只有微風拂過灌木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可這尋常的聲響,此刻落在眾人耳中,卻如同催命的鼓點,一下下敲在緊繃的心弦上。李蘭正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衣衫緊緊貼在肌膚上,涼颼颼的,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卻依舊不斷滾落,砸在地面上。他心底那股危險的預感愈發強烈,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來。每一絲空氣里,似乎都瀰漫著詭譎莫測的氣息,危險的味道猶如實質化一般,甚囂塵上,將眾人緊緊籠罩其中。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唯有沉重且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良久,李蘭正緩緩抬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然,打破寂靜低聲道:「咱不能就這麼幹等著,越拖下去,他們倆處境越危險,可也不能莽撞行事。我尋思著,得先派個人去四周探探風,摸清楚鬼怪的分布和那大boss可能藏身之處,剩下的人在這兒繼續盯著,隨時準備接應,一旦有機會,就得出手把人救下來,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倆折在這兒。」
眾人聞言,微微點頭,雖神色依舊凝重,但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冉雲海深吸一口氣,主動請纓:「我去探路吧,我身形靈活,動作輕點,又有暗系,不容易被發現,你們在這兒小心行事。」說罷,他緊了緊身上的衣物,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沒入陰影之中,朝著廣場周邊摸去。剩下的李蘭正、李子榮等人,握緊手中防身的物件,目不轉睛地盯著廣場上依舊被困、罵聲漸弱的張懷安與張浩天,神經緊繃,準備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煎熬難耐,廣場上依舊死寂,張懷安和張浩天已沒了動靜,癱倒在地,生死不明。李蘭正心急如焚,正欲起身時,突然,一陣陰森刺骨的笑聲從廣場另一端幽幽傳來,那聲音仿若來自九幽地獄,尖銳又悽厲,劃破寂靜夜空,令眾人寒毛直立,危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他們急速逼近……
「既然都來了,怎麼就沒膽量救呢?怎麼還害怕姐姐我用什麼陰招啊!」那聲音恰似寒夜梟啼,尖銳又透著一股子森冷的戲謔,悠悠在廣場上空盤旋迴盪,直鑽入耳,驚得眾人脊背發涼。話音剛落,周遭的空氣仿若被一雙無形且森寒的大手狠狠攥緊,血腥腐臭之氣迅速瀰漫開來,絲絲縷縷,嗆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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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濃稠如墨的血霧從四面八方洶湧奔騰而來,似有萬千冤魂在其中哭嚎掙扎,它們裹挾著無盡的怨念,呼嘯著、翻湧著朝著中央廣場中心瘋狂凝聚。眨眼間,血霧翻卷聚合,一個身著紅衣、頭遮大紅蓋頭的女鬼飄然現身於廣場正中間。那身紅衣,紅得似欲滴落的鮮血,紅得奪目驚心,裙擺烈烈舞動,恰似燃燒的業火;厚重的大紅蓋頭,邊緣垂落絲絲縷縷的暗金線繡成的詭譎符文,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透著讓人膽寒的神秘與威壓。
她一出現,仿若攜著一股能凝滯時空的強大氣場,整個鬼蜮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死寂般地定格了好幾秒鐘。短暫的靜謐後,眾鬼像是被觸發了某種本能的恐懼開關,齊刷刷地匍匐滿街道,動作慌亂又急切,磕頭如搗蒜般,高聲呼喊:「鬼王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那呼喊聲起初還算整齊,可漸漸地,混入了各種雜亂音調。有身形殘破、咽喉處只剩黑洞洞窟窿的鬼,努力從喉間擠出沉悶粗糲的摩擦聲,似破舊風箱的哀鳴;還有肢體扭曲、骨骼外翻的鬼,用殘損的身軀在地面摩挲,發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響動,種種怪聲交織,使得原本庄重敬畏的祭拜氛圍瞬間變得像放羊時亂糟糟的嘈雜場面,無序且喧鬧。
那紅衣鬼王身形一僵,顯然是不滿這混亂嘈雜,脖頸微微一扭,幅度雖小,卻似釋放出一道凜冽威壓。剎那間,如被寒霜速凍,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整個鬼蜮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剩微風拂過衣袂的簌簌聲。見著眾鬼依舊匍匐在地、噤若寒蟬,她又悽厲厲地開懷大笑起來,笑聲如夜梟啼鳴與刀刃劃玻璃之聲混合,尖銳刺耳,直刺腦門。她雙手高高揚起,長袖滑落,露出慘白如紙、青筋暴突的手臂,嘴裡念念有詞:「好,好,好!我就是你們的女王!女王!在這鬼蜮,吾言即天命,誰也休想忤逆!」
偏生這時,被電得七葷八素、癱倒在地的張懷安不知死活,大概是被那笑聲刺激得惱羞成怒,也或許是骨子裡那股莽撞勁兒作祟,梗著脖子,啐了一口,扯著嗓子吼道:「瘋逼女人!」聲音雖因虛弱而略顯沙啞,卻在寂靜中格外突兀清晰。
「你說什麼?!」那紅衣女鬼像是被狠狠戳中逆鱗,身形瞬間模糊,眨眼間便如鬼魅般瞬移至張懷安身前,修長手臂暴伸,瞬間拉長數丈,那手臂上的皮肉如融化的蠟油般流淌扭曲,森然白骨隱約可見。她一把掐住張懷安的脖子,手指深深嵌入皮肉,血珠滲出,將他像拎小雞一樣輕鬆拎了起來。張懷安雙腳離地,拼命蹬踹,雙手掰扯著女鬼的手指,臉色漲紅如豬肝,眼球因窒息而凸出,喉嚨里「咯咯」作響,艱難擠出斷斷續續的咒罵:「你……這……惡……鬼……」
一旁的張浩天見狀,強撐著虛弱身子,咬牙爬起,嘶吼道:「放開他,有能耐沖我來!」邊喊邊凝聚一個火球,朝女鬼奮力擲去。那女鬼頭也不回,長袖一揮,火球瞬間化為齏粉,簌簌飄落。「哼,不知死活的東西,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逞英雄。」女鬼冷笑著,手臂猛地一甩,張懷安像個破布袋般被狠狠砸向廣場邊緣的石柱,「砰」地一聲,重重撞在石柱上,滑落倒地,生死未知。
躲在暗處的李蘭正等人見狀,睚眥欲裂,冉雲海氣得緊握雙拳,關節「咔咔」作響,恨聲道:「這惡鬼太囂張,不能再等了,拼一把,救他們!」李蘭正咬著牙,低聲卻決然道:「別急,衝動送死救不了人,先看看她破綻。」此時,那紅衣鬼王似是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緩緩轉身,蓋頭下的雙眸仿若兩點幽綠鬼火,穿透黑暗,鎖定他們藏身之處,寒聲笑道:「小老鼠們,還躲著呢,都出來陪姐姐玩玩吧。」說罷,長袖舞動,血霧如洶湧浪濤,朝著他們隱匿之地滾滾襲來,所到之處,地面腐蝕冒煙,危機如猙獰巨獸,張牙舞爪地逼至眼前。
喜歡末世帶著空間苟著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