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神畫 第六章步入世俗

    山中無時日，白海棄已在山谷學了六年畫，在這六年裡他心無旁騖，認真的跟隨聞人千雅學習畫技與術法，而今已是天階三級的神畫師。

    不得不說，具有七星天目的他生來就是當神畫師的料。常人若想在此道有此等成就，至少要付出十載春秋的苦修，而他僅用了六年就達到了天階。這若讓世間修士知道，不知要氣煞多少人。

    這日，白海棄靜靜的坐在方桌前，手執紫煙認真的畫著。聞人千雅踐行了自己的諾言，當真將這杆畫筆賜給他。淡紫的筆毛蘸著黑色墨水，在如雪般潔白的宣紙上留下一道道粗細不一的線條。

    風兒輕吹，線條不斷交織，直到最後一筆落下，一個清秀少年便躍然紙上。少年立在畫中，平視前方，一雙眼目炯炯有神，乾淨利索的短髮迎風而舞。素雅簡潔的衣衫略微飄起，栩栩如生。這是白海棄的自畫像，除了顏色和大小比例上的不同外，和他本人幾乎沒有什麼差矣，當真是技藝精湛！

    「嗯，不錯。」白海棄喃喃自語著。不知是在說畫，還是在說自己。緩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再徐徐吐出，雙手抬起，打出一套養生體術。一拳打出，虎虎生風；一腳掃去，枯葉驚起。每個動作中，都蘊含著一絲道韻。整套體術打起來如行雲流水般順暢，無一絲停滯，這套體術不僅能養生，還可以鍛煉身體，有固本培元之神效，名為心涯。

    心涯，為明月畫宗先賢觀悟北冥潮生時，偶然所創。沒有什麼強大的威能，但對初入畫道的人來說卻有著不小的好處。初入者在練習時不但可以鍛煉自己的肉身，還可以從含有道韻的動作中有所領悟，提升精神力。這六年裡，白海棄天天打這套心涯，從中得到不少好處。

    一口氣打了五遍後，一道清氣自心臟溢出分作數股泉流，沿著經脈遊走。滋潤經脈，涵養五臟，四肢百骸充斥力量。

    就在這時一道紫火兀自騰起，將白海棄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煅燒他的肉身與精神。白海棄咬牙忍受。

    這道紫火來自白海棄精神世界的神秘梅樹，從上次開始他每天都會接受紫火淬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是一天比一天的難以忍受。一天天的他逐漸適應了這種痛苦，已不再像初次那般不堪，雖然偶爾也會痛的嘶吼出聲，但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紫火淬鍊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才如潮水般褪去。白海棄如死狗一般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汗水濕透衣衫，他想去換件衣裳，卻根本沒有力氣來移動身體，便只好作罷。

    眼睛一閉，跨入精神世界。

    曾經只有巴掌大的靈台，如今已大如磨盤，上面竟鑽出一株樹苗，小小的葉片翠綠欲滴，不時有金光亮起。枝葉間，繚繞著金色的精神力。人、地、天三個大階的精神力都是氣態，飄搖要在修煉者的精神世界中，無特殊方法難以動用。

    唯有精神樹可以將其聚攏，令其為修煉者所用。這棵樹苗便是白海棄的精神樹，但還不知究竟是何種樹。

    精神樹的種類多如繁星，不勝枚舉，其中最奇葩的是搖錢樹。傳說曾有人憑此精神樹聚斂天下財寶，運天下財氣，成就神詆。

    而最強橫的莫過於世界樹了，此樹一現必有蓋世人傑出世，將攪得八方雲動。古往今來，有世界樹者，無一不是大帝君王神王魔主。

    傳言大夏開國大帝姬長生便有此精神樹，姬長生功參造化，開闢過千百個小世界，而今他的命牌仍閃耀在夏都大明宮中，也就是說經歷千年滄桑他仍然生機不絕，命存於世。世界樹之神威，可見一斑。

    白海棄看了一會兒樹苗，便把目光頭投向神秘梅樹。簇簇血梅迎風招展，淡雅清香撲面而來，看著裹著梅花的淡紫火焰，白海棄的嘴角一整抽搐。梅樹參天，令人驚駭。萬幸的是這株血梅沒給他帶來什麼危害，反而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

    白海棄凝望著它，深深的鞠了一躬，凝練如實體的精神之體緩緩消融，白海棄退了出來。

    不久，一股驚天動地的氣息自那梅樹中湧出，那道曾經一閃而沒的巨大虛影再次出現，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再次現身，他那充斥著威嚴的眼眸中多了一股睥睨天下蒼生的威勢，令人望之生畏。

    嘴唇嗡動，似是輕聲呢喃又像昭示天下：「逆徒紀氏，弒師欺世。而今神識恢復，自當清理門戶。」話語間竟伴隨神佛吟誦的梵音，神異非凡！

    光華流轉，那虛影竟投射下來，化為一尊實體，男子走向白海棄的精神樹，龍鳳繞體，步步生蓮，男子打量許久，方才出聲：「想不到他竟和佛家有緣！那一脈的人自那時便於佛門修好。是了是了……」

    男子騰身而起，步走虛空，向著梅樹走去，百米之遙遠卻在眨眼間到達，真箇是縮地成尺。男子融入血梅後再無生息，而白海棄對此仍舊一無所知。

    白海棄仰望天空，藍天白雲，旭日高懸，心神放鬆，漸漸熟睡。直睡到星光灑落，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這才發現師傅就在身旁，一雙美目欣賞著夜色，桌案上正放著一壺冒煙的茶水。白海棄趕忙爬起，拍去灰塵。看到茶壺，便懂事的將茶水注入茶盞，放下茶壺，聞人千雅一起看天。

    「你在看什麼？」聞人千雅端起茶，嘬了一口，茶香瀰漫唇齒，滿嘴溢香。

    白海棄頓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聞人千雅搖了搖頭，放下茶，將目光轉向白海棄，說道:「小棄，你從小住在這裡，眼界太小了。你的修為已有小成，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聞言白海棄心中一顫，升起一絲不安，輕聲問道:「師傅，我是和您一起，還是……」

    「修行之路，你應該自己去闖，我不能陪你，」聞人千雅眼中閃爍淚光，嘴裡卻是這般說道，「現在的你不過是外門弟子，唯有到了道階入得了明月內門，你何時晉入道階，何時來明月山找我。」

    聞人千雅心念一動，一對白羽瞬間展開，將她推送上百米高空，白海棄愣在那裡，痴痴的看著頭頂的那道白點，下一刻那白點如流星般劃破天際。

    一滴晶瑩，啪嗒一聲打在白海棄的臉色，將他打醒。用手一抹，師傅那如蘭似桂的香味瞬間蕩漾開來。這一刻，他好想生出一對翅膀，騰空而去。

    白海棄在山谷流連了三日，方才戀戀不捨的離去。回到小林村，白海棄將此時告訴眾人，他們自然是百般挽留，但最終白海棄還是決定離去。外面的世界對他的**好似罌粟，難以擺脫。白海明卻是沒怎麼挽留他，只是在他離去那天，滿臉淚水的將一塊刻有「百里晴明」字樣的玉佩給了他。爺孫倆相擁良久，淚水沾濕了對方的衣服。

    最後，白海棄騎著一匹白馬，三步一回頭的遠去了。

    這是一個開始，年少的他，即將獨自步入一個紛繁複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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