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覺得打掉『天眼』事不宜遲,於是和古昱商量,讓胡濤帶其他人先回小城。
我將自身的能量傳輸給胡濤,他的土系異能很快晉升到甲級,這樣一來,他帶著龍濤、高妍和房旭可以走地下通道回家。
能避開公路,還可以直接進入建築內部換氣休息,被發現的幾率小。
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臨別前把在藏在吸收的能量,全分給了龍濤、高妍和荀碧姍,他們能力越強,小城就越安全。
小狼崽兒我也讓荀碧姍帶回去,小傢伙依依不捨,但我不能帶上它,它跟著胡濤他們從地下走比較安全。
我們在康縣分開,這地方與川省交界,胡濤帶其他人從地下走,我和古昱的計劃是沿著海岸線前進。
即便有人監視,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的真正目的地,離開藏區、途經雲省,再進入西省境內,這一路走得相當艱辛,上次有瞬移蛋幫忙,這回我們只能徒步。
變故就發生在我們看到封鎖線的那天,這條一眼望不到邊的封鎖線,將西省與廣省隔開,這也是荀碧姍說過的屍牆。
西省的總人口,只有廣省的一半,從圍在封鎖線兩邊的喪屍數量,就可以看出來,明顯西省這邊比廣省那邊少很多。
去年我就曾聽小城的倖存者討論過喪屍會不會自然腐爛死亡的事,眼下看著依然徘徊在電網兩側的屍群,暗嘆這世道還真是容不下半點天真。
翻過早已斷電的電網,我和古昱順著公路進入了廣省的地界,晚上在村子裡休息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我們意想不到的事,夜裡下起了血雨,大雨一下就是三天。
血水似的雨水散發著一股鐵鏽的味道,我和古昱躲在一間民宅里避雨,古昱擔心雨水有毒,三天裡我們從未離開過那間民宅。
這場雨來得蹊蹺,如同又一場避無可避的災難,大雨過後,天氣放晴,但我發現,我的異能被壓制了。
我意思是說,它並沒有消失,只是無法使用,而且不僅是我,喪屍、人類、變異獸,都沒能逃脫這場血雨帶來的副作用。
我知道是因為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幾名倖存者,他們中有人是土系異能者,一直躲在山裡,靠挖陷阱捕獵變異獸為生。
一場血雨,他們的異能也被壓制,不能在地底藏身,只好逃下山尋找別的活路。
然而血雨並沒有就此消失,它每隔幾天就會光顧人間,每次都在我們的異能快要恢復的時候,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它肯定不是自然界產生的雨。
失去異能之後,我們需要和普通喪屍搏鬥,按說喪屍對我沒興趣,可是它們已經太久沒吃過活人,所以,我們每天過得都像電影中的情節。
我認為這是有人在進行實驗,而身處實驗場中的人類和喪屍,都被打回原型,回到最初的起跑線。
古昱的能力也被壓制了一部分,但是像我一直懷疑的那樣,他的能力並不完全屬於異能,或者不完全屬於異能,因此他混在一堆普通人和喪屍中間,仍然算是個超能力者。
當我們遇到攻擊同類的喪屍時,他的這點能力救了我們好幾次。
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這是我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
每次下雨的時候,我都躲到建築物內避開這些可疑的血雨,但我發現這招根本不管用,似乎雨水中帶有某種元素,是通過呼吸吸入體內的。
也許是那股淡淡的鐵鏽味在作怪,古昱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找了兩套防毒面具,可惜還是沒用。
這場奇怪的雨,對人類來說不知是好是壞,起碼人失去異能的同時,喪屍和變異獸也失去了異能。
為此我和古昱認真討論過,認為這是某一勢力,針對被高等喪屍占領的幾座大城市進行的實驗。
最繁華的城市被喪屍占領,好的資源取不出來,總有人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古昱想得更遠,他問我,假設紅雨是人造的,在壓制所有生物的異能後,對方接下來會做什麼。
「把資源運走?」我回道。
「然後呢?」古昱問。
「然後?」
「等壓制異能的效果消失,高等喪屍仍然是人類的威脅不是嗎。」
「對啊,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趁這個機會,把高等喪屍滅乾淨!」
古昱點點頭,拿出地圖鋪在桌上,我們此刻正在一座縣城的警局裡尋找武器彈藥。
古昱的能力得留到關鍵時刻用,既然回到了熱/兵器時代,尋找槍支彈藥那是必須的。
地圖鋪展在布滿灰塵的辦公桌上,古昱問我還記不記上官家用過的飛塵彈,我說當然記得,可上官默說那種牛掰的炸彈數量不多,肯定要節約著用。
「那現在就是用它的最好時機。」古昱用指尖點住廣省的省會城市,「咱們得繞開這,離得越遠越好。」
「可是,如果監視咱們的人和上官家或是新都沒關係呢?」
「導彈。」
「嘖~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哪裡都不安全了,行,咱們繞開沿海的大城市。」
重新商定好路線,還沒等出發,血雨又下了起來,入眼儘是紅色,房屋、街道都塗上了紅裝。
這些東西把喪屍也染得紅彤彤的,我儘量不讓它沾到皮膚上,即便占到了也會馬上把它擦掉,或是洗去。
雖然我知道這麼做並不能阻止它發揮作用,可我就是忍不住這麼做了,有時候人的心理暗示真的很強大。
因為長期缺少食物,有大批喪屍聚集的城市周圍,變異獸已經被捕食乾淨,聰明點的都逃離了喪屍之城。
在這樣的城市,喪屍開始像最初我在工廠里見過的那隻喪屍一樣,互相殘殺、互相啃食。
我的喪屍身份漸漸失去優勢,只要進入這樣的區域,必然會有一場血戰。
因為喪屍的數量實在太多,殺也殺不完,古昱的能力又十分珍貴,我不想他把它浪費在殺喪屍上,於是我想了個辦法,弄了一輛帶棚的三輪車。
這樣既可以躲雨又可以遠離城市,不過連日的降雨讓鄉村土路變得泥濘不堪,騎這東西要消耗很多體力。
古昱則擔心這種雨對莊稼有影響,如果血雨對植物有害,那簡直人類的終極噩夢。
「那些人不是說了嘛,血雨只在沿海地區下,他們都在向內陸地區撤。」我坐在三輪車後面擦槍,聽到正賣力蹬車的古昱說出他的擔心,我連忙安慰道。
「一旦人類能控制天氣變化,沿海這邊的災難,就只是開端。」
「下雨不是往天上發射催雨彈弄出來?災前就有這技術,不照樣有很多地方旱情嚴重,控制天氣?哼哼,天氣預報都不准。」
「你可別忘了,末世後的科技發展,是跳躍式前進的。」
他的話終於讓我抬頭,認真思索起來,異能的確能解決末世前人類攻克不了的難題,像是空間異能、意念操控。
古昱接著說,研製出壓制異能藥劑的人,肯定有相當超前的技術水平,甚至他們可能是一支由前沿科學家組成的團隊,那麼他們研製出喪屍病毒的解藥,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這對人類來說是好事,你怎麼為這事心煩呢?」
「希望是我想複雜了。」
「好吧,我還是有點跟不上你的思路,你在懷疑,投放異能壓製藥劑的人…連人類也想消滅?」除了扔出幾噸導彈把大陸板塊炸平,我實在想不出更糟糕的結果了。
「消滅倒不至於,但犧牲一大部分,只保存一小部分的可能性更高。」他語氣沉沉地說:「他們能研究出解藥,但可能不會發給普通倖存者。」
「不會嗎?你是發現什麼了,才得出這個結論的?」
「預感。」
從古昱嘴裡聽到這倆字,讓我大感意外,他向來用事實說話,極少做沒有根據的揣測,現在居然相信第六感了?!
「ok,希望你的預感不准。」
雖說我們倆沒討論出實際性的結果,可我的腦子已經被他攪亂了,引我們去雪山基送死的人,和空降血雨的人,會是同一伙人嗎?
新人類聯盟依靠異能起家,壓制異能這種事絕不是他們做的,其他倚仗異能者的勢力自然也不會這麼做。
這麼說有另外一股我們從來不知道的勢力,一直在低調搞科研,爭取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捉摸半天也沒想出新敵人的身份,只好把注意力調回眼前,南邊的喪屍變得兇猛無比,沒有高等喪屍領導它們也非常難對付。
有些人類也是一樣,由於生活環境過於嚴酷,人變得比一切猛獸都可怕。
因此我們不僅要避開喪屍和變異動物,還要遠離人類中那些變得瘋狂的人,他們可不管同胞情誼,我和古昱在他們眼裡只是一頓美味的大餐。
北方經歷過一次喪屍大行軍,人和喪屍的數量同時銳減,龍濤他們估計比我們走得順利,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看來人煙稀少的原始森林倒成了福地。
雖然已是冬季,但廣省的冬天特別暖和,我和古昱分白晚班,蹬著三輪車,每天騎行十八個小時,只想儘快回北方三省找圖木。
這天輪到我值晚班,我替下古昱讓他休息,剛騎了沒一個鐘頭,就見遠處的天空突然一亮,瞬間升起一團紅色的光球。
跟著是極強的爆炸聲,大地震動,升騰的雲團猶如地底衝出的巨獸,我緊張地腿都僵住了。
失去異能,肉身和導彈比起來,脆弱得像風中的浮萍,古昱跳下車,將我擋在他身後,但隨即他就說:
「沒事,衝擊波到不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