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大家不要亂,看住俘虜,遠離地下通道和地鐵口!」只瞟了一眼洪濤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立刻在救援隊指揮頻道里喊了起來,同時人也跳下了裝甲車,貓著腰躲在車尾露出半個腦袋,看向了北側。
此時大飯店已經籠罩在一團灰黑色的煙霧之中,間或還能從底部看到噴射狀的火焰,周圍很多地下通道口、排風口也一起噴射著煙霧或者火苗。
「天啊,他幹了什麼!」周媛也從裝甲車裡鑽了出來,不過腦袋上多了頂頭盔,看著眼前的一切也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油料,飛虎隊的油料都儲存在地下二層,他把油料點著了……」洪濤伸手扶著周媛讓她爬下裝甲車,此時大飯店已經看不見了,巨大的煙霧正在向高空升騰,漸漸形成了一團蘑菇雲。
「那他?怎麼會有這種人?好不容易倖存下來了,就因為當不了首領再選擇死!?」周媛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人啊,能登上月球也能潛入深海,還能傻出天際……咱們破壞了他的成就感、讓他丟盡了臉、以後無顏面對熟人朋友,再沒了權力,不就是孤家寡人了。有些人的一生就只有這些東西,全丟了,不就等於死嘛。」
「不過他這一死,真不是輕如鴻毛……喏,看看他們的表情和眼神,這筆賬又算到我頭上了。為了爭權奪利活活逼死飛虎隊隊長,他成了悲情英雄,我反倒成了混蛋王八蛋!」
關於人性的問題洪濤肯定比周媛理解的透徹,無它,見過太多,從古至今、由外至內,各種階層的嘴臉都見過,甚至參與過、接觸過。
他此時考慮的不是閆強為啥寧可死也不願意投降,而是這樣做會對救援隊、對自己、對目前的局面產生哪些影響。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是暫時的還是長遠的。
很顯然,答案是不怎麼理想。閆強活著,哪怕在理事會裡玩命反對自己,也跳不出這套系統的束縛,玩不出什麼花樣。可他一死,又以這種方式,所造成的影響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凡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事兒,必須是壞事!
「別擔心,在我眼裡……不對,在很多人眼裡你早就是個王八蛋了。放心吧,凡是能成大事者通常都是王八蛋,好人誰能想出拿活屍當誘餌,引誘喪屍去圍攻對手的主意呢。別怕,萬一哪天你真被人推翻了,我來保護你,我就喜歡王八蛋。」
周媛看了看聚集在路邊的飛虎隊眾人,不用洪濤說也能感覺到明顯的心理變化。剛剛他們還在怪閆強欺騙了大家,從而才引來這場爭鬥,把所有人捲入危險當中。
可是人一死,他們又開始想起閆強的好了。當初要不是他給大家提供了避難所,其中很多人恐怕都活不到這個時候。然後,逼死閆強的洪濤就成了壞人。
沒轍,在很多人的習慣里凡事總是要有個好壞之分,既然不忍心再把屎盆子扣到死人頭上,那活著的洪濤就只能受著了。
至於說合理不合理,哎呀,那就太難為人了,誰尼瑪能分那麼清楚啊。誰讓你勝利了呢,沒有理由的同情弱者也是人性。
自己到底是不是王八蛋,以及王八蛋是否最容易成功的問題,洪濤就不打算和周媛掰扯了。這個女人被勝利的喜悅刺激到了內分泌,眼睛裡總是閃爍著赤果果的光芒,進入了發情期。
勝利,沒錯,確實是勝利。閆強的自殺只會在飛虎隊部分人心裡引發波瀾,對於大部分人來講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場爭鬥的最終結果並不是公司垮了,而是自己的公司被吞併。日子還得過,有條件的就再找個公司繼續上班掙工資,說不定工資還更高了呢。沒條件的就等著新公司的安排,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真正難受的不是大部分員工,而是少部分管理者。在這個公司混得開並不意味到了新領導手下還能受到重用,反正之前的職位、待遇基本吹吹了,想升遷還得從頭努力。
最難受的則是公司股東,和員工相比他們才是完全破產,不光一分錢拿不到,還要面臨新領導層的甄別,短時間內連個職務都不會有,真是一落千丈,直接從將軍到奴隸了。
「我只想對大家說兩件事,第一,我們是勝利者,但不是征服者;他們是失敗者,卻不是被殖民者。我們大家只有一個身份,巨大災難里的倖存者。」
「從今往後誰也不要搞我以前是跟誰混的、你以前是跟誰混的,我就比你牛逼之類的玩意。只要讓我發現,無論是誰一律免職加勞動懲罰。」
一下子帶回來200多人,讓原本冷清清的公園立馬就熱鬧了起來。洪濤沒有忙著讓劉全有帶人登記安排,而是先把救援隊集合了起來,宣布了一條新規定。
也不算太新,自打藍迪加入救援隊之後就有關於防止國籍、民族歧視的規定,等楊西堂和津門的倖存者加入了救援隊,禁止拉幫結派的規定也相應出台了。
只不過這次來的人太多,之前還是競爭者的身份,洪濤覺得必須再強調一次,免得因為某些人的私慾或者壞習慣,把好事變成壞事。
實際上救援隊成員對這條規定並不牴觸,他們和飛虎隊、平難軍都沒發生過摩擦,除了飛虎隊的幾個首腦來過基地之外,甚至都沒見過面。
突然見到這麼多活人,又不會影響大家的生活,更不存在爭搶資源的問題,大部分人高興還來不及呢。畢竟人多力量大,幹活的人多了自己還能輕鬆點呢。
接下來就該進行初步詢問、登記、衛生防疫工作了,這些環節也不陌生,以前每次來了新成員大家也都是這麼做的,不用誰特意叮囑,該幹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工作量有點大,拖的時間有點長。
這些工作就不用洪濤盯著了,他還有其它事情要處理,而且都是急茬兒。
首先就是和來自東營的團隊正式見面,他們總共有二十七人,首領比較有意思,是一對兒年過花甲的老夫妻。
這對老人本來是個小區裡的樓委會主任,義務的,但責任心很強,把小區管理的不錯。災難來臨時,不知道是老兩口積德行善被老天照顧還是命太硬,反正誰都沒變異。不光他倆,小區五座樓里愣是倖存下來7個人。
這老兩口年輕的時候都參加過上山下鄉,他們也是在那裡結識的。別看年紀大了,當年學會的生活技能並沒忘,眼看著無人來救援,就把小區裡的倖存者集合了起來,帶著大家一起求生。
先是把樓下的車庫改成了餐廳,專門壘了兩個燒木柴的土灶,把糧食集中到一起搞計劃分配,吃起了大鍋飯。然後又組織人手清理喪屍,逐步向周邊擴散,漸漸把隊伍擴大了起來。
這兩位是真沒有啥權利慾,一聽說靠著海邊有核電站隱患,再加上團隊裡武力值不是很強,為了讓大家能有更好的生存條件,第一個聯繫了洪濤,表示願意合併,還不求職位。
「您二位不能甩手,身體不成了還有腦子和經驗,都是寶貴的財富。這樣,您們自己商量下,選一個人進入理事會當理事,用經驗和閱歷確保發展方向不出現大的偏差,及時糾錯,這個工作不為難吧?」
想管事的洪濤不一定給,不想管事的洪濤也不一定就放棄。理事會裡各種各樣、各種階層的人都要有,那樣才會熱鬧,才會有矛盾衝突。他們如果不吵起來,自己怎麼找左右逢源、渾水摸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