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裝成牧民到基地里賣羊肉,還騙了我一張特別通行證,真不是幫反抗軍做事的?」見到洪濤也沒睡,朱瑪乾脆翻個身面向這邊聊上了。
「不是,我誰也沒幫,只是想去南疆轉轉。想不想聽佑羅行俠仗義的故事?嘿嘿嘿,那就從瑪依套開始講吧,來伊寧之前我一直在那邊當淘金客。」聊就聊唄,洪濤也轉過身,面對面講起了他當年的風光時刻,直說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呀,他們是被你殺死的!薩賓司令為了這件事大發雷霆,連著換了兩個駐地團長。你不知道,在每個聚居區里都有軍隊開的店鋪,專門低價收購流民淘金客的貨物,然後再轉手高價賣給基地,這中間的差價就都落到薩賓手裡了。」
「他什麼錢都賺,還剋扣士兵的配給,結果讓瓦克爾會長匯報給了主教大人,從此以後他們倆就從朋友變成了敵人,處處都針對。」
這一講就沒完了,尤其是當洪濤講起半夜入戶暗殺了瑪依套聚居區裡的流民勢力時,馬上引來了朱瑪的反饋,順勢又牽出了救贖者高層之間的內幕。
「你們那個主教為什麼一直容忍他繼續當總司令?」
今天在路上洪濤就聽到了不少救贖者內部的秘聞,很多事以前聽伊斯扎韋講過,但再聽朱瑪講起來內容就有很多不一樣了。畢竟內幕這個東西能流傳出去的終歸是隻言片語,真正的核心內容不到一定層次是接觸不到的。
「……其實那些東西都被藏起來了,他們是一夥兒的。」朱瑪又爆出個狠料。
「這你也知道啦!」洪濤不太信,不是不信救贖者高層會採取這種手段挖他們自己的牆角,而是不信以朱瑪的身份地位能接觸到此種內幕。
「大修女一直把我當乾女兒,有時候她和主教談事也沒刻意迴避,是無意中聽到的。但我不清楚他們把物資都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主教大人好像非常恨東亞聯盟,幾次說起有朝一日要帶人殺回去報仇。比熱斯,你去過東亞聯盟嗎?他們那邊真的比這裡好嗎?」
朱瑪也沒個具體談話目的,只是為了打發時間,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想起什麼聊什麼,很快又把話題扯遠了。
「很多年以前去過,應該是比這邊好一點,現在不清楚了。」洪濤本想說肯定比這裡強,至少不會有人挖空心思從流民嘴裡搶救命物資。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個牛皮還真不敢吹。
當年自己在的時候這麼說還勉強算實話,一轉眼過去好幾年,管理層指不定換了多少人,現在到底是個啥樣子誰又能打包票呢。
「……那你想不想去東亞聯盟看看?」可朱瑪對這個話題好像挺感興趣,大眼睛在黑暗中不停眨巴。
「你想去東亞聯盟?這倒也是個選擇……哎,對了,你不是答應要和你姐姐一起回家鄉幫我蓋木刻楞的嘛!」
洪濤倒是沒多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東亞聯盟雖然不在自己控制之下了,但在外的名聲一直還算不錯。要不是救贖者切斷了南北兩條出入疆省的道路,嚴禁人員隨意出入,這裡的流民估計早就跑掉多一半了。
那個擺茶攤的張文貴就曾不止一次說過想去東邊看看,即便像伊斯扎韋那樣在基地里有關係,勉強能算獲利者的人也有過這種想法。
當初自己還有特別通行證時他們倆就出過一個餿主意,打算利用通行證的便利帶著想去東亞聯盟討生活的流民從哈密附近的檢查站通關。
當然了,不是白干,誰想跟著一起走就得交納一大筆費用。具體是多少自己沒問,壓根兒也沒打算干,不過由此可見東亞聯盟的吸引力挺強。
「這幾年我從姐姐的信里大概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了,很可能就是東亞聯盟。如果能找到姐姐,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不光能放羊,還可以給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
說起這個設想朱瑪有點小激動,整個腦袋都從睡袋裡鑽了出來,故意靠近洪濤這邊,鼻尖碰鼻尖的盯著男人的雙眼。
「切,少來這一套,東亞聯盟的人可比裁決者厲害多了,那邊也沒有這麼多山林,進去容易出來難吶。再說了,卡米拉和於佳還沒脫離危險呢,我答應過方老師必須把她們倆接出來。」
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在誘惑人方面那真是隨時隨地。不過洪濤沒動心,啥姐妹一起生孩子,太遠啦,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是個大問題,還是先說點眼前的事兒比較靠譜。
「哼……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男人之一!」見到自己的小心思又沒成功,朱瑪立刻把腦袋縮了回去,藏在睡袋裡幽幽的抱怨著。
「啥,還之一!這我真不能忍,其他都是誰啊?」這回該輪到洪濤把腦袋鑽出來了,正義的佑羅就聽不得這個,罵混蛋王八蛋無所謂,但你說我沒壞到極致可就太侮辱人了。
「主教趙斌!他明明不喜歡大修女卻總和大修女睡。每次他看到我和姐姐的眼神都能吃人了,卻總能忍住。這次也一樣,眼看再過幾個月我就年滿20歲,就可以脫離大修女的保護要去服侍他了,可是為了剿滅反抗軍,他連眼都沒眨就把我派了出來。」
「雖然這件事是大修女決定的,但我知道背後肯定有他點頭才成。在你們這樣的男人眼裡,地位、權力、財富……是不是好多好東西都比女人重要?」
「哦,是他啊……你說他和東亞聯盟有仇,具體知道是什麼仇嗎?」一聽說能和自己齊名的是救贖者老大,洪濤還算平衡了點。對嘛,咱雖然落魄了,但也不能隨便拿個人就可以比較的,一方霸主勉強算有資格。
「……不清楚,好像是個姓洪的。大修女說那個姓洪的已經死了,不讓主教大人總想著臉上的傷。嘻嘻嘻,你不知道吧,主教大人每天早上都會對著鏡子化妝,把右臉的疤痕蓋住。」
「哦……那他和我比誰更帥啊!」聽到右臉上有道疤,還和姓洪的有仇,洪濤心裡猛的蹦出一個人名,孫大成!
自打幫著飛虎隊剿滅了狼隊內訌,這個傢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算起來應該有九年左右了,也說不定就跑到這邊來了呢。
「嗯……他沒你高,比你白一些,眼睛大一點,是方臉……我覺得沒有你帥!」朱瑪的注意力並不在描述趙斌相貌上,她還沒死心呢,逮著機會就要討好,試圖得到去東亞聯盟找姐姐的承諾。
「呵呵呵,還是你識貨……睡吧,明天的路更難走,別忘了早上提醒我幫你換藥!」洪濤假裝沒聽出來,伸了個懶腰轉身不再說話。
但他那雙小眯縫眼可沒閉上,正皺著眉滴溜溜亂轉呢。如果朱瑪描述的情節沒有太大出入,那救贖者的老大趙斌,百分之八十就是當年的孫大成。
都說冤家路窄,還真是窄。自己和他可以算死敵了吧,從喪屍病爆發沒多久就開始斗,直到狼隊覆滅。本以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段恩怨就完結了。沒想到啊,時隔這麼久,距離幾千公里,居然又湊到了一起。
而且這次自己不能仗勢欺人了,完全處於被動局面。也就是趙斌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要有點風吹草動,自己立馬就得是過街老鼠。
想想真是萬幸啊,前幾個月自己還美滋滋的在聚居區里亂逛呢,拿到個破通行證就不知道姓啥了,殊不知滅頂之災就在身邊徘徊。
看來這趟南疆是來對了,就算沒有張柯、希貝克在自己也得離伊寧遠點。不過到了南疆就能如意嗎,深表懷疑,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