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辦法!」不過在心裡他還得腹誹一下,讓哪位聯盟高官去出席東南聯盟的慶典呢?估計周媛是唯一人選,她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沒辦法,誰讓你是外交部長呢,正好適合這種場合。
至於說危險啥的,誰也不能保證百分百安全,當年自己逼著高天一去西北聯盟當誘餌時也是這麼幹的。如果周媛出現了意外,改革派就等於不戰而勝,失去了外交部的力量,光靠呂葉江南很難獨立支撐。
這麼一來,不光給突襲創造了有利條件,還除掉了眼中釘肉中刺,順便報了當年孤身犯險的仇,讓改革派一支獨大。用一石二鳥已經不足以形容了,至少是一石四鳥,還是陽謀,和誰說都是理直氣壯的。
「現在距離預計的突襲時間還有不到五個月,可在思想方面聯盟高層還沒有達成統一,這次又在信陽遭受了一點點挫折,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如果不能抓住這次機會,那就至少還得等一年了!」
能被洪濤當面誇獎,高天一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容。看來說服工作起到了作用,那就再加上把火,看看這位以眼光長遠著稱的傢伙,能不能在此時摒棄前嫌,為了聯盟的未來出謀劃策。
如果能,自己沒啥損失,只要拿下東南聯盟,改革派就是首功一件,誰也抹不掉。如果不能,以後就別指手畫腳聊什麼長遠了,自己都做不到,好意思指責別人嗎!
「我還有第三個問題,假如順利拿下了東南聯盟,你們打算如何管理呢?他們少說也有五六萬人,和救贖者的規模差不多。這麼多人口,是留在當地還是繼續打散遷徙?
如果留在當地,聯盟打算派駐多少軍隊和多少基層幹部,有沒有這麼多人才儲備?如果打散遷徙,怎麼應對南北生活習慣不同的問題?」
這就來將軍啦?洪濤覺得高天一的進步不太大,表面上沉穩了許多,可骨子裡好大喜功、眼高手低的毛病依舊沒有痊癒。
別急,問題才剛剛開始,軍事方面只是涼菜,熱的還在後面呢!古人云,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翻譯過來就是打敗對手相對容易,因為敵人在哪兒都是明的。
可是想占據一片陌生的土地,面對不太熟悉的人群,還能治理得井井有條就非常難了。到時候連敵人都看不見,但每天都在承受進攻,稍有疏忽就會前功盡棄。
「這個問題嘛……我個人的意見趨向於打散遷徙,聯盟在人口數量方面是占優的。實際上東南聯盟要比救贖者更好融合,畢竟都是漢人,在生活習慣方面沒那麼多差異。」
對於這個問題高天一回答的就沒那麼乾脆和篤定了,可能是還沒仔細想過,沒有現成的計劃,也可能是壓根就沒重視起來。
但他並不太為難,救贖者這麼複雜的情況,目前處理的也算平穩,到時候大不了再增加幾個安全區,或者乾脆在長江沿線增加一個基地,比如武漢,容納幾萬人根本不算事兒。
「哼,你可能想簡單了……如果我沒來到這裡,現在可能已經爆發過不止一次大規模械鬥了。他們的生活習慣、想法和咱們完全不一樣,光靠想像無法理解,必須深入到他們的群體裡面才能慢慢建立起來信任。
你也樂觀的太早了,現在的新移民數量僅僅不到一半,來的還都不是太窮、不太貧苦的群體。這些人大多受過教育,也有點小家產,包袱大了膽子就小了,不會輕易捨命相搏。
過一兩個月你再看吧,那些原本就飢一頓飽一頓的疆省流民眼睛裡除了吃喝之外,有個狗屁的法律。餓了,沒的吃了就要偷就要搶,一個人力量太單薄就幾個人、十幾個人聚在一起干。
他們只關心今天晚上有什麼東西果腹、在什麼地方睡覺、能不能多吃一口、會不會被凍死。不解決這些問題,你和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說未來更是瞎扯澹。
你還錯誤估計了一個實事,南北差異一點不比東西小。咱們國人有個習慣,不同地域的人互相歧視。一個村里都能分成兩個姓互相爭鬥,村和村之間打起來比抗戰還玩命。
他們說啥你我根本聽不懂,他們想啥咱們也不知道。管緊了,他們會認為咱們欺生,是北方人對南方人的迫害。管鬆了,他們能快速抱團形成勢力,很容易引發更大規模的衝突。
到時候你會發現,東南聯盟的移民一點不比疆省的省心,區別無非就是一個流於表面更容易發現,一個暗藏心底很難揣摩。
就我個人而言,流於表面的反而更容易處理,暗藏心底的才是大患,保不齊什麼時候就爆發了,之前根本沒有徵兆。在沒有比較可行的解決方桉之前最好不要去嘗試著融合,試了就退不回來,投入的精力和物力都是天文數字。
另外你想過沒有,西南聯盟會眼睜睜看著咱們在長江以南搞建設嗎,對於我們而言他們才是真正的南方人,更有共同語言。不用大動干戈,只需沒事兒散布散布謠言,就夠當地基層管理者忙的,怕是想解釋都解釋不清。
到時候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軍事鎮壓,殺他個血流漂杵人頭滾滾。可是這麼一來就和初衷相悖了,突襲東南聯盟是為了什麼?
土地嗎?肯定不是,目前聯盟的耕地不是不夠用,而是沒人耕種。交通要道嗎?也不是,如果聯盟想進攻東南亞,完全沒必要從陸路走過去,那樣的話太遠也太耗費補給。
人口,聯盟需要的是人口,有了人才能繼續發展。也不用全打仗打死,就算殺三分之一也是一兩萬人。咱們天天喊著讓大家多生孩子,結果轉頭就大量殺人,這不成賣py逛窯子,來回瞎折騰了嘛。
如果殺戮能徹底解決問題也不是不可以嘗試,但這個辦法被歷史多次證明是真的不成。就算暫時壓服了,將來呢?只要一遇到危機,當年被咱們殺死過朋友、家屬、鄰居的人就會反戈一擊,來找咱們報仇。
你剛剛也說過,聯盟的長遠目標並不在國內,而是要占據整個東亞、東南亞甚至中亞。那我請問你們打算怎麼占據?文不通語不明,想說服都沒條件,就靠一路走一路殺過去?」
對於高天一的解決辦法,洪濤給予的評價非常低,也就是為了能繼續溝通下去,否則就該罵人了。不過他並不認為高天一笨和蠢,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沒有經歷過多次穿越,遇到這類問題的時候恐怕比眼前這位還狂妄、還樂觀。
在如何經營一個小團體的問題上,洪濤並不覺得自己比別人有更多本事,但在怎麼管理一個大型團體甚至國家方面,還是有不少經驗教訓的。
有些問題不經歷一次,可能永遠感受不到它的可怕和困難。而沒有到達一定的高度,誰又有機會去經歷呢。等真正遇到的時候往往就沒有了正確的解決辦法,只能先顧著眼前,然後進入惡性循環。
可怕的不是不會,而是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或者說認真聽了但沒有能力辨別真偽,更不願意慢慢嘗試。為了快速掌握更大、更多的權力,故意忽視了這些問題。
「……老洪,我覺得你是不是太悲觀了。有些問題我們誰都沒遇到過,結果不一定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完全可以邊干邊總結邊改進。
我承認,人口確實很重要,可也不能因噎廢食,只盯著人口束手束腳,失去大好的發展契機。眼下正是聯盟壯大的最佳時期,如果錯過了,等其他倖存者團體壯大起來,再下手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