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器上跳了數字5,電梯門在輕聲中緩緩開啟。
大手臂的肘關節自行發力,牢牢箍在俞玩的左肩上,手掌對著後方,謹防偷襲。
俞玩雙手握住鋒利的蜘蛛切,向前傾斜,心翼翼地往前踱步,踏入5層走廊中。
這層樓的廣播沒有打開,走廊中塵埃飛舞、一片寂靜。
裡面的混亂,一如其他樓層和大樓。
屍體、殘肢、破碎的衣服、散落的紙筆、傾斜的桌椅,以及大片烏黑血液。
他目之所及處,所有大門都清一色敞開著。南北通透之下,走廊里颳起連綿不絕的風,吹散了血腥味。
樓梯口大門上著鎖,幾張桌子死死將其堵住。
夕陽從南面窗戶落到走廊中端,整個樓層沉浸在難得的和平中。
在東側走廊走了一小段,俞玩捕捉到了一絲輕微的摩擦聲。
他看見了一扇緊閉的房間門。
當所有房門都大開時,緊閉,就意味著可疑。
他觀察了幾秒,想了想,沒有直接進入,而是將走廊上四具屍體「哧啦啦」拖到了隔壁房間,鎖上房門,運刀如飛,轉眼補充了異度倉庫里的肢體。
20秒後,一頭蠻肢Ⅰ型被異合出來。
指令之下,它一蹦一跳,大搖大擺地沖入了隔壁的異樣房間中。
同一時間,俞玩緊隨其後,刀身一橫,踏了進去。
聽到尖叫聲後,眉頭頓時一挑。
呦,冤家路窄啊。
房間內異常凌亂,一張辦公桌橫躺在中央。桌子後方,是被風鼓盪而起的老舊窗簾,以及灰塵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紗窗。
紗窗下面,半躺著一個人影。
他上半身勉強靠在窗下的的牆上,渾身傷痕。整個人蜷縮在桌子和牆壁,中間的空擋處。
一看到俞玩,他兩隻眼睛都瞪了起來,瘋狂想要起身,
結果痛得面目變形,齜牙咧嘴。
最後,他只能無力地跌坐在地,只剩下滿口重複的六個字。
「求求你,救救我。」
【姓名】:刁攀登
【狀態】:重度虛弱、下肢重傷
【變異活性】:88.2%
【基因異能】:心靈震懾,直接在近距離範圍內,所有生物心靈中產生恐慌,逼迫他們主動向外奔逃。
【備註】:「低智生物的大殺器,在智力提升到某個臨界點之前,是喪屍的克星!」
此時他垂著頭顱,低聲下氣:
「小兄弟,你救救我!我傷不重,只要給我一卷繃帶,一點吃的,給我一點阿莫西林,很快就能恢復。」
「我發誓,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
看到這個僥倖逃離手臂追殺的傢伙,又在演他,俞玩露出一絲冷笑。
「震懾……你是靠這個活到現在的嗎?」
底牌就這麼被輕易掀開,刁攀登的表情頓時凍住,一陣錯愕後,面如死灰。
「小兄弟……」
「你先告訴我,是怎麼逃上來的?」俞玩淡淡道。
他苦笑一聲:「被你那手臂打傷後,我拼命跑,被喪屍追進
A區的電梯裡。結果到了5樓,有個男的幫我把喪屍殺掉後,讓我自生自滅。我就自己爬到了這來。」
說到這裡,他臉皮一抖:
「但是,他,他居然變異了!那副模樣……反正,我突然發現自己能夠震懾喪屍,就把他嚇走了。」
能把變異喪屍都直接嚇走……
符合系統的備註內容。
俞玩在心裡感嘆了一下。
這種針對喪屍近乎規則性的驅散,簡直就是災變初期的生存神技。
少數喪屍——即便狂暴化,也很難敵過手持利器的,同等數量成年人類。
但狂暴喪屍身後,總是會跟著浩浩蕩蕩的普通屍群。
一旦被前鋒喪屍拖住,就只有被屍群大部隊,撕成碎片的命運。
如果擁有「心靈震懾」,這一層威脅將被直接解除!
再往遠處想,如果營地擁有這項異能,甚至無懼喪屍末日中最令人恐懼的災難——大型屍潮的遷徙,從而可以快速擴張領地與人口。
聯想愈加發散,俞玩的面色愈加震動。
這個拋妻棄母的男人,竟然成為了末日中的一塊黃金。
而這塊黃金,此刻就掌握在自己手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刁攀登忍住疼痛,嘿嘿一笑。
「我的異能是範圍性的,目前最大的範圍能覆蓋這個房間。」
「有我在,你們不會再有任何大的危險。你想救誰,我都能救下來!只要你現在救我!」
刁攀登殷切地哀求道。
他的傷,說輕,自己幾乎動不了,說重,卻沒有直接的生命危險。
只要有繃帶止血、藥物抗感染,水糧補充營養,休息大半天就能扶著牆走路。
但他說完話後,空氣突然陷入了無端的寂靜。
仿佛是感受到自己的命運正在被決定,他的呼吸都了起來。
俞玩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回過神來,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悠悠問道:
「你還記得住院部3樓,那時和你一起避難的倖存者有幾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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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攀登一愣,面色蒼白:
「我,我是被逼的!」
「有幾個人,你記得嗎?」俞玩面無表情,怪異地強調著人數。
「8……8個?我記不清了。他們……」
「我和你一樣,也記不清了。」
俞玩眼神平靜,透露出一股意味深長的氣息:
「他們對我來說都是陌生人,雖然確實死得很慘,但終究是萍水相逢,很快就會遺忘。」
「所以,我不是在為他們討公道。他們是否會死在求生之路上,我也沒心思多管。」
「但即便如此,我也頂多是冷眼旁觀,絕不會想在背後,捅素昧相識之人的刀子!」
看著俞玩漸漸抬起的刀尖,以及不耐煩的語氣,刁攀登心裡越來越寒冷。
他突然升騰起一股憤怒:
「你個小屁孩,連社會都沒出,懂什麼!這個世界從來就是這樣殘酷!」
「現在只是把以前冠冕堂皇的規則,放到了赤裸裸的人命上罷了!」
「這是末日!末日你懂嗎?」
「在末日,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價值!」
「我,比那些死人,對你來說更有價值!」
俞玩雙手握住長刀,兩肘上抬,擺出了一副準備橫砍的架勢。
「第一,有一個概念叫性價比。價值大,但危險性高,性價比就低。」
「第二,你真覺得,末世的人命,不值錢麼?」
「現在絕大多數人都變成了喪屍,存活的人類所剩無幾。但人口,始終是文明的基石。種植、畜牧、採集、探索、戰鬥、醫療、研究、管理……哪個不需要人?」
「所以恰恰相反,在末日世界,人命,只要你能背得動、保得住,那就是最值錢的東西之一。」
刁攀登露出鄙夷的眼神。
俞玩居高臨下,眼神漠然:
「你不認同,因為你只想苟活於亂世,沒有想過重建與再興。說不定你這種人,還會覺得幸虧秩序崩塌,好讓你們憑藉手上一點力量,就有了作威作福的權力。」
「很多年後,倖存者群體會在新的聚居地上生活、繁衍,將這段鮮血與生存的歷史代代相傳,將生命掙扎求存的精神刻進血脈中。」
「當為這個世界立起一塊紀念過去的墓碑時,很多人的名字都會刻在上面。但其中,不會有你的名字。」
他似笑非笑道:
「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價值。」
「你不是會活下去的人,所以你沒有價值。因為你沒有價值,所以我不會讓你活下去。」
「你無恥!」
刁攀登瞪著驚恐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狠辣。
突然間,俞玩只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恐慌,吞噬了他的心靈,下意識就想要退縮逃跑。
他面色蒼白,額頭立刻冒出了冷汗。而長刀閃著寒光,停在了半空中。
「哈哈,去死吧!」
刁攀登眼睛一亮,他使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向著俞玩的脖子,刺出了一直壓在大腿底下的碎玻璃片。
生存是生物最大的本能!他雖然視別人的命如草芥,一到自己這兒,卻是從未放棄過反殺的心思。
俞玩的肩膀上,一直耷拉著的手臂驟然挺起。
防衛指令生效!
朝向前方的大臂一個上挑,挑飛了刺向脖子的碎玻璃,而後整隻手臂落到地上,艱難地反轉身子,用手掌對準了刁攀登。
玻璃被挑飛,刁攀登身子不穩,跌回地上。
再抬頭時,只看到滿天滿地都是橘紅色的火焰,灼燒的劇痛瞬間爬滿了全身。
「啊!」
「唰」
俞玩從震懾中清醒過來,快速持刀平舉,從他的脖子處一削而過,結束了他烈火焚身後,地獄般的痛苦。
刀身滴血不沾,依舊霎是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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