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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世界第二層。
七財團的最高負責人們,依舊在第二層的大廈里展開電話會議,對於所有人來說,明天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不久之前,起義軍暴亂,導致第二層世界七財團的威嚴受到了極大地影響。
但很快,這種影響就被眾人所忘記。
死去的人得到了體恤金,活著的人也有干不完的活,損毀的街道被修復,媒體被控制,一切如常。
只是明日,七人將再次聚首。
傲慢,貪婪,嫉妒,色慾,惰怠,暴怒,暴食,這七位掌權者將在明日,井世界的第三層,設下陷阱,等待獵物的到來。
電話會議里,七人商議著明日可能出現的情形。
「要逮住深紅,已經耗費了我們不少物力,也損失了大量的秩序之子。但也得虧來自第二層的那個小子做局,將深紅引誘進陷阱。只不過最麻煩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暴食,體積最為龐大的七罪成員說道。
另一邊的色慾就顯得十分嬌俏:
「明天,除了我們,大概一個也活不下來,假如那場預料中的戰爭真的可以打起來的話。我其實不太看好那個小子所說的。」
七罪口中的那個小子,來自第二層的井市,本來是一名探長,為了調查永恆銀行里,好友的死亡,以背叛和殺戮,成功進入了第三層井世界。
也是這個人,來到第三層後,很快了解情況,隨後設計,引出了深紅。
於是以深紅為餌,釣來大魚的計劃展開。
但色慾有些疑惑,深紅的確是餌,但大魚真的會上鉤嗎?
體型比較矮胖,滿臉橫肉的懶惰說道:
「這個餌很難抓獲,如果不是事先設下陷阱,讓他進入了領域裡,他的速度幾乎無法被捕獲。大費周章的抓來這個餌,終究是有價值的,那可是我們的老對手,唯一的朋友。」
雙眼帶著病態的興奮,有些神經質的嫉妒說道:
「他會來的!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殺了他!」
貪婪體態臃腫,顯得頗為富態:
「他若是不來,說明他已經徹底喪失了鬥志,甘願一輩子扮演一個被飢餓折磨到崩潰的人,倒也不壞。」
「哼,無論他來不來,我們都要趁這個機會,將那些惡墮好好修理一番,這一次,徹底讓他們生不出反抗的念頭!」說話的是暴怒。七個人里他的面相最兇狠。
傲慢最後說道:
「這一戰之後,第三層最大的兩個阻礙都會消失,到時候,我們各位就是敵人了。」
沒有了外敵,自然得內鬥,第三層也好,第二層也罷,最終都是要被瓜分的。
明日一戰,註定會影響整個井內世界的格局。
……
……
次日,井世界第三層,清晨。
七財團共有的營地,位於整個第三層世界的北方中部。
這裡同樣是一片極溫區域,溫度——極寒。
零下六十多度的地方里,卻藏著一座資源生產量和儲備量極為豐富的據點。
一座冰上城市,被人們稱之為冰奎城。
雖然寒冷,但並不妨礙七財團的人們在這裡生存。
上萬秩序之子,在冰奎城的內部巡邏。
在冰奎城的北部邊緣,林立著無數高大的風車,這裡本是一座風力發電站。
風車的扇葉上,積聚著厚厚的寒冰。
風力發電站的周圍,遍布著裝備最為精良的秩序之子。
寒風之中,七罪旗下,各個能夠前往第三層的高手,全部整裝待戰。
而七座最高的黑色風車塔的頂端,傲立著七道身影。
這七道身影,都被黑色霧氣纏繞著。
他們與大多數沒有面容五官的人不同。
如果不去看他們身上散發的詭異黑霧,看著就像是來自現實世界的外來者。
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帶著英氣,睥睨著一眾秩序之子的傲慢。
妖嬈婀娜,眼中帶著挑逗,霜雪之中魅惑不減的色慾。
圓潤肥胖,帶著憨厚笑容卻散發著森森鬼氣的惰怠。
以及一臉病態陰狠,頗為神經質的盯著囚犯的嫉妒。
商人模樣,帶著墨鏡,領帶上印著銅錢紋案的貪婪。
還有霜雪無法靠近便被蒸騰為水霧,赤紅著雙眼滿身筋肉的暴怒。
最後,是站在風車塔下,卻似乎不比其餘六人矮小的巨人——暴食。
井世界數千年來的七位主宰,全部鎮守在這裡。
他們回憶起上次七人聯手,還是他們聯合召喚出了扭曲之主,打開了井與現實世界的通道,藉助扭曲之主的力量,將那位暴君擊敗的時候。
無數年過去,有著無盡生命力的赤紅色的血肉消失,振翅便能颳起消亡之風的藍色羽翼褪去,以及最為致命的長矛,也隨著時間流逝,不知去處。
時代已經徹底變了,如今的七罪主宰,別說七個一起,就算單獨一個,都已經不是那位暴君可以對付的。
因為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只是說來有趣,七名七罪的頭目,從來沒有想過單獨前往暴君的領地里,去將這個曾經的對手給徹底摘掉。
因為無論誰去,都會耗費不少力氣,一旦有人去了,趁你病要你命的行為,另外六人都做得出來。
唯有這一次,有人以一己之力,說動了七大財團的主宰們。
七座黑色風車塔的中間,是一座橡木色的風車塔。
相比起來要矮於周圍的七座風車塔。
在風車塔的頂端,那名沒有面孔,卻與現實世界的白霧有不少相似之處的探長,正用最為強大的武器對準了虛弱的深紅。
「當通過間諜衛星,得知你的人類身竟然恰好是外來者的摯友時,我便發誓要讓外來者也體會到我的痛苦。」
探長的重火力武器對準了深紅的頭部。
深紅已然極度虛弱。
在七罪的領域折磨下,現在的他早已不再是惡墮中的俠者,而是一個任人宰割的魚餌。
對於探長而言,白霧在永恆銀行殺死了他的好友。他無法前往現實世界去擊殺白霧的好友,但至少……可以讓對方……無法成為人類。
至少可以徹底殺死這個惡墮身。
一方面可以打擊外來者,一方面可以幫助七財團,聯手剷除一個不再是麻煩的麻煩。
耗費了大量人力,承受了極大地損失抓到深紅後,七財團便將消息放了出去,會在冰奎城的某個時間裡處決深紅。
這便是導火索。
深紅被處決的這一天,要麼無事發生,要麼將引發一場井世界第三層兩股勢力最強的碰撞。
寒風吹動探長的圍巾:
「這一戰要是他們沒來也就罷了,一旦趕來拯救你,你的所有夥伴都會死。第二層的起義軍,也再無後援。」
這些天的折磨,讓深紅已經虛弱到無法說話。
他氣息微弱,意識里只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要有人來救自己。
如果可以,深紅甚至希望自己能夠死去。
但他連死也做不到,七座風車塔上的怪物們,是不允許他現在死去的。
一個人倒霉的時候,往往會事與願違,尤其是……這個人是一個好人。
在距離行刑還有三十分鐘的時候,不斷祈禱著夥伴不要來救自己的深紅,忽然間顫抖了。
七位七罪主宰忽然都抬起了頭。
深紅髮出一聲弱不可聞的嘆息,探長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不愧是俠者英雄,你的人緣不錯,開始了。」
開始了。
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鳥鳴,巨大的藍色冰晶一般的冰鳥忽然冰奎城邊緣,急速飛來。
它如同遮住天空的幕布一般,巨大的藍色冰晶羽翼上,數以百計的惡墮,從天而降!
「敵襲!進入戰鬥狀態!」
七罪財團的高手們,數以萬計的秩序之子們,在這一刻全部將火力對準了天空中那隻擔任著「飛艇」的巨大冰鳥。
但就在所有人調轉火力的瞬間,冰奎城內部的一座廣場上,七位七罪主宰布置的結界外百米處——
數十道旋渦出現。
每一道旋渦里,都衝出了大量的惡墮!
天空中的冰鳥,被無數火力打得稀碎,身體已然變成了無數破碎的冰渣。
那些如同敢死隊一般,吸引了無數秩序之子火力的惡墮們,也在降落的過程里……不斷被射殺。
深紅眼裡湧現出悲痛。
於此同時,現實世界裡,身體已然惡墮化,陷入了昏迷谷青玉,手指動了動。
「走啊……走啊……」
深紅疲憊的喊著,但戰場上無法聽到他的呼喊。
那些從比冰鳥上墜落的夥伴……被不斷射殺。
但他們的臉上,並無半點悔恨之色!
不久之前,他們被選為敢死隊。
沒有人願意死亡,只是這麼多年來,接受過深紅幫助的惡墮太多了。
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惡墮呢?
這可絕對不是探長口中一句人緣好可以概括的。
這位惡墮中的俠者,甚至能讓那位傳說中的君王也壓制住憤怒。
無數受過自己恩惠,自己曾經努力救下的人……為了營救自己,在這場戰爭的開端,以餌的形式——死在了自己面前。
看著那些人無悔的神情,深紅咬著牙,眼淚滴落,流下一道凍痕。
要衝入上萬秩序之子和七罪本尊布守的城市,就必然得轉移他們的火力。
要轉移火力,就必然得放出誘餌。
這個作戰無疑是成功的,在七罪都抬起頭凝視那隻冰鳥的瞬間,廣場上的巨大能量壓制被解除。
在極短的時間裡,歐米伽的空間轉移完成!
惡墮勢力真正的進攻開始!
「殺!」
「殺!」
數十道旋渦里湧現出潮水般的惡墮,在所有秩序之子火力來不及調轉的瞬間,發起了致命的衝鋒。
歐米伽的身影從旋渦里走出。
分裂出數十個旋渦,就意味著需要分裂出數十個分裂體。
和沈殊月的分裂不同,歐米伽的分裂,是將自己記憶里幻想出來的對象,從記憶中剝奪出去。
護士,醫生,木匠,獵人,船夫,律師,打雜小妹,遊戲商,音樂家……
無數個曾經陪伴白小雨的人,在歐米伽的能力下,變成一個個能力特異的存在。
比起七罪,歐米伽雖然不是他們對手,但他一人成軍,可以製造龐大的將領軍團。
七罪之下的那些高手們,全部被歐米伽的分身給攔截住。
遠處的七座黑色風車塔上,暴怒最先跳下了高塔。
「那個人也是個麻煩,哼,讓我去撕碎他!」渾身筋肉的暴怒雙目赤紅,怒火讓他的軀體湧現出金屬光澤。
色慾說道:
「我勸你小心一些,那個惡墮身,活了七百年,雖然遠不如我們,但他的能力,某意義來說也是無上限的,保不齊就分裂出一個稀有的戰力。」
暴怒沒有理會,縱身一躍,風車塔周圍的地面直接塌陷:
「目標沒有出現,至於其餘人,不過螻蟻罷了!」
兵對兵,將對將。
歐米伽很清楚,當自己出現的時候,一定會吸引到一名七罪成員。
只是看著那道恐怖的身影,他沒有想到是暴怒。
一躍數百丈,如同隕石一樣砸落的暴怒,讓落點附近的惡墮與秩序之子全部化為了血霧。
歐米伽很清楚,這些傢伙對應著現實世界裡最為本源的幾大扭曲。
要消滅它們的難度,無異於在現實世界裡擊敗一名井字級的難度。
但他知道,如果今日不戰……深紅再死,惡墮一盤散沙,後面就再也不成氣候。
索性痛快一戰!
歐米伽來到了暴怒的身邊:
「雖然打不過你,但我人多,從現在起,我不會讓你再回到刑場上去。」
歐米伽沒有說錯,他的確人多,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分裂體。
在歐米伽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亡者惡墮,和一個帶著笑臉惡鬼面具,一頭金髮的原生惡墮。
那張面具左黑右白,仿佛印在了那隻惡墮的臉上。
「嘖嘖嘖,黑與白的細微界限里遊走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嗎?我如果死在這裡的話,可就再也沒有資格探索高塔了。」
暴怒皺起眉頭,他以為歐米伽就該是這次劫刑救人勢力里,最強的惡墮。
但眼前這個一身西裝,戴著高禮帽,惡鬼笑臉面具的傢伙,也透著一股不弱於歐米伽的氣息。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該隱,嗯,算了,我換個名字吧,畢竟我的人類身也叫這個名字,要不你可以稱呼我為德古拉?」
能夠活七百年的人,不是只有白小雨,還有囚禁白小雨的那個人——該隱。
在德古拉的身邊,是一位背後長著許多手臂,仿佛無數怪物縫合的少年。
之所以說是少年,是因為他有一張少年的臉。
少年的雙眼裡滿是虔誠:
「老師,您不會死的,我會以我的性命守護你!」
「以利亞,你真是我的好孩子。」
該隱的惡墮身,以利亞的亡者姿態,以及白小雨的惡墮身,同時攔在了暴怒的身前。
但他們三人很清楚,他們不是暴怒的對手。
暴怒冷哼道:
「無聊至極。」
空間仿佛在這一刻扭曲,下一秒,德古拉,以利亞,便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壓襲來。
這足以扭曲空間的手段,並非時空力相關的能力,而是暴怒的一拳!
遠處的傲慢看到這一幕,遠處的嫉妒,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再望向暴怒。
他很清楚,暴怒會贏,興奮到病態的雙目望向別處,開始尋找屬於自己的樂趣。
很快……他找到了目標。
「獵物!獵物!」
在一道細小旋渦之中,衝出了好幾道身影,他們的戰鬥力與其他惡墮截然不同,就連色慾也注意到了。
「那個打哈欠的歸我,我最喜歡這種慵懶的小帥哥了。」色慾嬌笑道。
嫉妒瞪了色慾一眼:
「都是我的!不准你跟我搶!」
色慾和嫉妒同時躍下了風車塔,朝著最前方里,不斷廝殺的幾個人衝去。
這是一批同樣活了很久很久……雖然沒有七百年,卻也遠超常人的惡墮。
他們在人類世界被譽為——高塔家族的守護者。
謝行知的惡墮身在這個世界的代號名為二號。
他自認和人類世界的「零號」有著不小的差距。
大概差了兩個段位,於是就自稱二號。
而也鄭岳的惡墮身,在這個世界被稱之為夢魘鬼。
一個起床氣無比巨大,嗜好夢中殺人的怪物。
其實這些原生惡墮,都有著極高的威望,面對七罪的追殺勢力,也都有自保的本事。
他們犯不著來送死。
可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有很多對應之處。
這個嗜好夢中殺人的怪物夢魘鬼,對誰都愛答不理,誰敢驚擾他的好夢,他就會對誰發起進攻。
但唯有一個例外——深紅。
鄭岳的惡墮身,與五九的惡墮身,同樣是一對摯友。
「我平常不起這麼早的,但這次破個例。」
看著遠處白色風車塔上,被人用重火器抵著腦袋的深紅,夢魘鬼暗自說道。
在夢魘鬼的身邊,還有一個背著天平,赤著上身的惡墮。
這個惡墮的容貌實在是過於俊美,身後的天平散發著金光,讓他整個人充滿了神性。
宴自在的惡墮身,被人稱之為——淨。
夢魘鬼與淨的關係不錯,因為淨的品行很高潔,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
背後的巨大天平,裁斷了不少惡墮界裡的糾紛。
二號,夢魘鬼,淨。
他們三人的實力完全碾壓了周遭的秩序之子,即便是七財團的高手,在靠近的瞬間,也都被夢魘鬼用接近傳說級詞條的能力,拖入了噩夢之中。
二號負責恐怖的火力壓制,夢魘鬼則攻擊對手的精神。
淨可以利用天平,取出對方身上的一樣東西,並取走另一個人身上的東西,等重即可交換。
這三人的組合過於強大,以至於引起了兩名七罪的注意,嫉妒,色慾。
貪婪看著這一幕,說道:
「戰鬥不會持續太久,那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會比嫉妒強,何況還有色慾的幫助。他們很快都會覆滅……看來那個傢伙……是真的不會出現了。」
戰鬥到了這裡,不過才進行了數分鐘。
在這數分鐘的時間裡,暴怒,嫉妒,色慾紛紛出手。
整個戰場湧現出恐怖的能量波動。
秩序之子們被不斷擊殺,但惡墮也在無盡的火力轟炸中死去。
看著昔日那些早已隱居的好友,已經被七罪針對,深紅的眼裡滿是愧疚。
他們本可以活得更久,但今日之後……恐怕一切都變了。
「殺了我吧……」
「殺了你?不……那個傢伙還沒有出現,他一定會出現的。」探長看著遠方。
這場戰鬥對方既然敢來,不至於還能讓四個七罪成員歇息。
傲慢,貪婪,惰怠,暴食,如果不想辦法將這四個坐鎮中心的七罪拉入戰場,這些人就絕對不可能成功救下深紅。
這只會是單純的送死。
所以探長料定,對方還有後手。
嫉妒,色慾,暴怒出手,逐漸壓制了歐米伽德古拉二號夢魘鬼等人,雙方的巨大戰力差距顯現,僅僅靠著當下的戰力,根本不可能救下深紅。
果然,一切如同探長所預料的那般——
遠方的戰場上,還有一道巨大的旋渦。
這道最為巨大的旋渦出現。是用作巨獸通道的,這道旋渦里,一隻體型無比龐大的機械犬走出。
骨架與機械相連,內部的臟器全部刻滿了精密的紋路,卻並不具備機械的美感,頭顱還保留著血肉,軀體卻只剩下骨架。
那些骨頭上有長著密密麻麻的槍管。
隨著這隻機械巨犬登場,無數秩序之子被更為恐怖的火力摧毀,畸變詞條無限能源,雖然畸變等級一般,但卻能夠讓這隻機械犬擁有強大的火力。
仿佛打開了【無限彈藥】,【無需換彈】,【武器不會過熱】,且【無後坐力】等等外掛屬性。
雖然現實世界的柯爾就有類似能力,但正所謂一切恐懼源於火力不足,射程之內皆正義。
無論是勇氣還是正義,這隻機械犬都是一個究極版的柯爾。
僅有七級變異,卻有著巨大破壞力的機械變異犬小京,硬是讓天地間出現了一道純粹的火力封鎖線。
這道封鎖線不斷擴散,擋在路上的秩序之子都被無情的摧毀。
但沒有人在意這一幕,因為小京的頭上——還有兩個人。
傲慢對戰場不屑一顧,可這一刻,他睜大了眼睛,眼裡湧現出戰意。
慵懶的惰怠也打起了精神,貪婪發出了大笑,巨大的暴食舔了舔嘴唇。
白色風車塔頂端,透過旋轉的風車扇葉,探長說道:
「他來了,果然……只要是那個男人有關的,他便不可能置之不理。」
就連深紅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兩道身影同時出現。
白霧,以及暴君。
白骨暴君這個說法,之所以能傳開,是因為白霧的惡墮身,本身就被人稱為暴君。
久而久之,暴君自己也接受了。
傲慢的眼裡壓根沒有白霧,只有暴君。
他知道白霧掌握著三把七罪武器,知道白霧搶劫了永恆銀行,但白霧的實力,在他看來也只是接近七罪。
那隻暴君則不一樣,暴君雖然虛弱,如今不可能是七罪的對手,但七人曾經聯手也無法打敗他的經歷,不可磨滅。
傲慢,貪婪,暴食直接三名七罪出動,唯有怠惰留在了原地,防止有人靠近劫犯。
在小京的恐怖火力襲擊下,一條通往風車塔的道路的,被清理出來。
「小京,謝了,接下來你去幫助其他人,這條道路,讓我和暴君一起前去。」
歐米伽雖然知道暴君會來,卻還是覺得很驚訝。
德古拉讚嘆道:
「能夠看到這位出手,這次不虧。」
以利亞是德古拉的使徒,如今的德古拉,在暴怒的恐怖攻擊下,身負重傷。
以利亞更是連背後的手臂都被盡數折斷。
歐米伽也好不到哪裡去,七罪主宰的實力,他終究還是低估了。
這七個井世界的帝王,每一個都有著無可匹敵的力量。
即便自己分裂出再多的人格,也很難在暴怒恐怖的力量下撐過一合。
夢魘鬼陷入了色慾製造的噩夢裡,七竅流血。
而二號與淨也都被嫉妒壓制住。二號的機甲之身變得殘破不堪,淨的天平也被彎折。
白霧將一切看在眼裡,終於明白了在阿爾法這些年的努力下,世界一片扭曲,對井世界內的影響有多大。
七罪財團根本不需要全部出手,就已經將最強大的惡墮勢力壓制住,這場戰鬥,根本就是一邊倒。
歐米伽,淨,夢魘鬼等等強大的惡墮,在七罪面前,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拖時間罷了。
這是一場死局!
可白霧與暴君的腳步沒有停下!
這一人一惡墮的目光驚人的一致,他們都看到了虛弱的深紅。
恐怖的咆哮傳來,仿佛蠻荒戰場上的那個怪物又回來了!
可是下一秒,傲慢出現在了白霧和暴君的面前。
穿著黑色風衣,帶著墨鏡一臉冷峻的傲慢,一語不發,抬腿一腳。
看似普通的一道踢擊,卻讓白霧有一種要全力以赴的感覺。
他直接祭出嫉妒大劍,以大劍阻擋。
恐怖的力道透過大劍傳來,好不容易接近了行刑台,靠近風車塔範圍的白霧,被一腳踢退。
強大的力量讓白霧被擊退的區域裡,出現了一道恐怖的溝壑。
視線上望過去,白霧發現對方身影竟然扭曲起來。
即便是與暴君對攻的時候,白霧也沒有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力量。
但傲慢看起來,完全沒有施展全力。
「不要以為你現實世界裡鍍了金,就可以來到這個世界為所欲為。你和最頂級的扭曲比起來,還差了好幾個境界。」
說話的時間裡,傲慢也靠著腿擊,將暴君擊退。
「你還真敢來,沒想到你這樣的怪物,也有在意的人,嘖。」
傲慢傲立在七座黑色風車塔前方,竟然是要以一己之力,對付暴君和白霧二人。
身後的貪婪,暴食,惰怠,雖然都摩拳擦掌,但並沒有出手。
這無異於是一種羞辱。
曾經以一敵七的存在,如今已經餓到被七個之中的單一個體壓制。
甚至……還需要一個幫手。
暴君震怒不已,以白骨為矛,對著傲慢發起了衝鋒。
但傲慢回應這位昔日君王的,只有如同他名字一般——傲慢的踢擊。
巨大的白骨之軀被擊退。
暴君再次發動衝鋒。
換來的是再次被擊退。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一次又有一次的衝鋒,像是在發泄這些年的怒火,又像是在斥責他們不該對自己的好友發難!
「還不明白嗎?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了,你,還有你們這些惡墮,你們這些蠢貨居然真的會咬餌。」
「既然如此,就為你們的愚蠢付出代價吧!」
強大的踢擊,總是能夠精準的命中暴君。
第九次衝鋒被擊退,但暴君不為所動,仿佛還有十次和百次。
他已經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實力已然不如七罪,也能夠感受到,這一次要救下深紅,難如登天,可謂痴人說夢。
但回憶起漫長的歲月里,只有一個傢伙不將自己當成怪物,他便仿佛有著無盡的生命力。
「衝上去吧小子……這個傢伙交給我!」
在暴君發起進攻的過程里,白霧也同樣沒有停下!
只是傲慢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他恐怖的踢擊,如同一面高牆一樣,將白霧與暴君攔截住。
但當暴君話音落下的瞬間,白霧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傲慢的踢擊,再一次命中了暴君。
只是在觸碰到暴君的瞬間,這位惡魔君王,沒有被擊退!
它震怒的吼聲響徹在整座冰奎城,震碎了無數冰渣。
強大的踢擊被他硬生生承受住,以蔓延生長的白骨,將傲慢的腿刺穿!
這是第十次衝鋒,暴君終於適應了對方的速度。
這是一種哪怕白霧事先可以通過眼睛預測,也毫無意義的超快速踢擊。
可暴君終究是暴君,還是在一次次的被擊退中,以最為虛弱的身體,漸漸適應。
白霧也沒有扭捏,他始終沒有拿出自己最強大的手段,就是為了要在七罪真正反應過來前——
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於是這一場交鋒,暴君正面擋住了傲慢的恐怖一踢。
而白霧,與強大的七罪擦肩而過。
傲慢自然不願意被白霧越過,在他眼裡,這一人一惡墮,自己一人完全足以應對。
可當他準備掙脫開暴君的骨頭時,暴君展現出了強悍的力量!
白霧也在這一刻,露出了滿是殺意的眼神!
那個眼神竟然讓無比傲慢的七罪主宰,感覺到了一絲絲恐懼。
仿佛一個真正的君王,展現出了擋我者死的姿態。
他怎麼敢的?
區區一個人類,一個外來者,為何能夠有這樣的氣勢?
當傲慢從短暫的錯愕中回過神的時候,白霧的身影已經來到了風車塔的範圍里。
等待著白霧的,是暴食,貪婪,惰怠,三個七罪主宰。
而傲慢……已經無法擺脫暴君去攔截白霧了。
他不得不轉身嘲弄道:
「曾經的王者,如今卻要給別人搭路,你不覺丟人嗎?」
無數骨矛從地面探出,雙目之中猩紅暴漲。
這便是暴君的回應。
傲慢險些被傷到,看著那些鋒利到足以讓自己受傷的骨矛,他神色更加冷峻:
「也罷,總得給他們三個一點消遣,至於你,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時代的更迭!」
扭曲空間的一腳橫掃,踢斷了無數根白骨。
傲慢與暴君的對決展開。
戰場的另一方。
歐米伽與德古拉氣喘吁吁,渾身是血。
以利亞已經倒在了地上,即便有著死亡感知,面對過於強大的力量差距,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嫉妒那邊,二號的鎧甲已經徹底剝落,淨的左臂被折斷,天平也徹底斷裂。
夢魘鬼更慘,單獨對付色慾,讓他在噩夢中被不斷蠶食,這種噩夢過於真實,也讓現實里的身體產生了被蠶食時的反應。
他口吐鮮血,跪倒在地,色慾緩緩的走向夢魘鬼,用高跟鞋踩在了夢魘鬼的頭上。
她冷笑一聲:
「所謂惡墮中的傳奇們,與我們相比,終究還是差了太多。」
整個戰場上,靠著敢死隊換來了一個衝鋒契機的惡墮大軍,正在逐漸被壓制。
根本殺不盡的秩序之子,源源不斷的湧入。
忽然到來,打得對手措手不及的巨犬小京,也被一眾七財團的高手,登上了其巨大的軀體,開始拆解它的機械身軀。
深紅看著不斷跑向自己的白霧,看著雙眼赤紅,不斷被傲慢踢打,顯露出無數裂痕的森森白骨,臉上的凍痕,又變得更深。
越來越多的眼淚奪眶而出。
整個冰奎城北部,這巨大的據點與戰場上,惡墮們的未來,正一點一點因為他而淹沒。
深紅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罪人。
……
……
七座黑色風車塔,圍成了一處寬闊的刑場。
這刑場的正中央,就是深紅的所在之地。
只要登上那座中央的風車塔,白霧就可以救下深紅。
可短短的數十米,卻讓白霧走的艱難無比。
惰怠的雙目凝視著白霧,讓白霧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遲鈍。
最終,他如同石雕一樣,近乎絕對靜止了。
「讓你的身體,好好休息吧。」
就連一隻蝸牛,也比現在的白霧快上無數倍。
貪婪眯起眼睛,詭異的金光照耀著白霧,在白霧的身後,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商店。
「接下來,我會買下你的一切。啊,這些被我買下的東西,不會再屬於你!」
而暴食已經等待不及。
他一個縱躍,直接踩塌了一座風車塔,來到了白霧身前,將白霧的胳膊一把扯斷!
靜止狀態下的白霧,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看著自己的臂膀,被巨大的暴食塞進了嘴裡。
一對一尚且毫無勝算,一對三更是不可能有半分活路。
白霧陷入死局。
可戰場之上,也只有暴君還能夠有再戰之力。
整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不久,一觸即發,大戰在瞬間爆發開來。
惡墮的確有過短暫的優勢,可七罪的恐怖實力,也極快的左右了戰場。
白霧如今面對的,是三個最為強大的怪物。
此間的兇險,也唯有與井四遭遇的時候可比。
七罪主宰,惰怠。
恐怖的消極光環,會讓身體徹底進入消極狀態,不聽從大腦的指揮而罷工——從而陷入一種絕對靜止狀態,任人擺布。
七罪主宰,貪婪。
貪婪富可敵國,他的能力是傳說級詞條——黃金時代。
能夠將對方的身上的一些特性提煉成貨物,並且明碼標價,只要能夠付出足夠的錢,就能拿走對方的東西。
七罪主宰,暴食。
顧名思義,它的能力與吃有關。當他展現出吃的欲望時,任何物體,都會食物化,無論多麼恐怖的軀體,也都會瞬間變得脆弱。
白霧強橫的軀體,就算是七罪武器也難以斬斷,但在暴食麵前,仿佛只是一道隨意切割的食物。
這場戰鬥……
根本毫無勝算。
唯一能夠與七罪抗衡的,只有暴君。
暴君虛弱到了極點,卻能夠和七罪之中最強大的傲慢對抗。
起初傲慢還能壓制住暴君,但暴君越戰越勇。
十數個回合後,甚至能夠傷到傲慢。
這也讓傲慢不得不警惕起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無論這個怪物怎麼虛弱,他都是曾經那個讓他們七個也畏懼的君王。
只是饒是如此,傲慢依舊占據絕對上風。
這場大戰的局勢……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無法動彈的白霧,面臨著被人吞噬的命運。
而白霧的身後,是那座被召喚出的黃金商店。
壽命,力量,速度,生命恢復力,生命力,精神里,防禦力,氣運,還有各種特性,全部如商品一樣呈現在貪婪眼中。
但就在貪婪準備將白霧「搬空」的時候,它忽然頓了一下。
這個瞬間,貪婪的眼中竟然有一絲恐懼。
這是自從暴君虛弱之後的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了貨物之上,存在著他買不起的東西。
扭曲之力。
無盡的負面情緒。
這兩樣物品在貪婪眼中的標價,是「???」。
也就是說,這是無價之寶。
貪婪無法想像白霧的身上竟然有這兩種東西。就連七宗罪武器,還有白霧身上的序列力量,都有著明確的價格。
就在暴食準備擰下白霧腦袋的時候,白霧猛然睜開了雙目。
銳利的雙目射出了一道光。
貪婪看到這一幕,驚呼道:
「快!暴食,快,吃了它!直接吃了它!」
享受美味怎麼可以急躁?
暴食終究是沒有聽出貪婪話語中的驚愕。
可下一秒,在他準備扯下白霧的腦袋時,一股恐怖的黑色能量團瞬間鋪開。
七座風車塔所圍成的刑場,頓時陷入了黑暗與混沌之中。
怠惰震驚的看著白霧,就連戰場之外的其餘幾個七罪也紛紛感覺到了危險。
暴怒的怒火被短暫的壓制,看向白霧的眼裡帶著驚愕。
這種氣息,不該是扭曲之主才有的氣息嗎?
鞋跟對準夢魘鬼的頭顱,準備一腳踩爆對方,將其終結在噩夢之中的色慾,身體忽然僵了一秒,回過頭,同樣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白霧所在的位置。
傲慢一腳將暴君擊飛,還算冷靜的說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敢於救人的底氣?他掌握了扭曲之力,我們知道這一點,只是沒有想到,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每一次施展扭曲之力,都讓白霧對扭曲認識加深。
他仿佛一個人類中的阿爾法一樣,對這股力量控制的越發精準。
無論是什麼樣的詞條,什麼樣的本源力量,什麼樣的規則……
在絕對的扭曲面前,都失去了本來的作用。
世間最強的領域展開,怠惰的消極領域,貪婪的黃金時代,暴食的食物化,全部消散。
黑色的扭曲化作無數的塵埃,就像是當初周澤水修復白霧的身軀一樣,白霧那隻被扯斷的手臂,竟然在這一刻再生。
他往前一步,這一步,激起了一道道漣漪,無數的規則誕生,又有無數的規則被吞噬。
一步踏出,代表著三位七罪主宰的領域,盡數被扭曲之力壓制。
這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暴怒,嫉妒,色慾,傲慢,都放下了當前的對手或者獵物,轉而衝進了白霧這無可匹敵的領域當中。
七罪聚集於一處,仿佛數千年前,為了對付某個怪物一樣。
白霧的體力不斷地流失。
七罪聯合製造的領域,也是與扭曲有關的領域。
自然是不敵白霧的,但卻讓白霧的體力消耗大大增加。
每走一步,白霧的身體便變得瘦削而虛弱。
仿佛無盡的生命力在透支。
他與身後的那隻白骨暴君,竟然有了幾分相似之處。
領域之中無人可以動彈,就連風車台上,挾持著深紅的探長也無法動彈。
白霧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為何這位探長竟然會是自己的投影?
是否意味著,自己曾經拯救隊長,改變隊長的因果,也導致了自己親手將隊長推入了另一個劫數中?
絕對黑暗的領域,讓整個刑場,變成了如同井六流放之地時的一片混沌區域。
強橫如七罪這般,此刻動彈不得。
只有白霧,一步一步的走向前。
「隊長……我絕對會救下你!」
這像是腦海里最後的一個念頭,行走在黑暗裡的白霧,雙目之中,只有一道赤紅色的身影。
可七罪的聯合領域實在是過於強大。
第十二步,他的眼窩深陷,雙目變得黯淡無光。
眼裡的備註變成了一片亂碼,最終化為黑暗。
第十三步,皮膚如同沙化一般枯萎。仿佛能被凌冽的寒風吹散。
第十四步,身體開始出現裂痕,他伸出手的一刻,血肉開始瘋狂褪去。
已然變得猙獰恐怖,裸露出白骨的面容,帶著不甘的神情。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都動容了。就連那位白骨暴君也沒有想到,白霧這個外來者……會為了深紅做到這種地步。
被靜止住的深紅,思緒並不受影響。
他看著不遠處那個人類,艱難的靠近自己,忽然想到……自己不該求死的。
這個男人拼盡全力所要挽救的,不是自己。
他只是希望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至少有那麼一個人,可以以人類的姿態活到最後。
第十五步。
沒有第十五步。
白霧並不在乎巨大的生命力消耗,有了周澤水當初的幫助,無論身體到了何種地步,只要有時間,他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可眼下他唯獨沒有的……就是時間。
白霧不想停下的,只是有那麼一個瞬間,巨大的負荷,讓身體不聽使喚了。
只有很短很短的一瞬。
可就在扭曲失控的這一瞬里,高台之上,終於可以控制身體的探長,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時間仿佛靜止。
巨大的轟鳴之聲祥響徹在扭曲混沌的空間裡。
暴君與白霧,像是同時承受了一記來自靈魂的重擊。
不斷向前,想要拯救同伴的白霧,看著強大火力將深紅淹沒的瞬間,早已乾枯的眼裡瞬間一片猩紅。
……
……
「白霧……」
冰海的冷風在今天格外的寒冷,偶有一絲吹進艙室的時候,也會讓人有一種靈魂被凍住的感覺。
病榻之上,早已變成了惡墮身的五九,依舊緊閉著雙眼。
這些天以來,五九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境有些破碎,像是許多個場景糅雜在一起。
在這場夢裡,他回到了高塔的第二層。
明明是在夢中,卻像是在熟睡之中醒來。
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阮清韻的書房。書桌上放著他在鬼推磨事務所時,與阮清韻一起的照片。
往事在腦海里瞬間浮現。
「青玉,你以後會離開我們嗎?」
「會。」那年的谷青玉還是少年,但眉眼裡的堅毅,已然是多年後的樣子。
「真是無情啊……我還說,你要是留在這裡,過兩年,我嫁給你啊。」
阮清韻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原本嚴肅的少年臉紅到了耳根。
可沉默了好一陣後,少年搖了搖頭:
「我要去的那個地方,每年都會死很多人。」
「沒事,你死後我改嫁就好了。所以你啥時候娶我?」
谷青玉一愣,隨即聽到了少女的笑聲:
「逗你的。」
思緒回到了現在,五九看著書桌上的那張照片,回味著那句逗你的。
不知道少女當年的那句話玩笑,是指迎娶她,還是指改嫁。
強烈的光照進了書房。
破碎的夢境裡,這些場景自然也拼合的很奇怪。
當年的谷青玉到底是沒有迎娶阮清韻的。
無論那句逗你的,指的是什麼,也都只是一句玩笑話了。
五九似乎意識到了一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輕輕撫摸著照片,擦拭掉上面的一些塵埃:
「對不起,清韻。」
強光將一切吞噬,五九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已然是來到了百川市的邊緣。
顧海林,聶重山,劉暮,出現在了他面前。
「來了啊?」
他們像是早已經知曉了要發生什麼,用無比熟悉的口吻和五九打著招呼。
五九有片刻的失神,隨後看向劉暮:
「抱歉……」
劉暮搖頭笑道:
「哈哈哈哈,該說抱歉的是我啊……身為盾,我終究是沒有守護住你。要讓你走上和我一樣的道路。」
聶重山冷哼道:
「小子,後悔嗎?」
五九搖了搖頭。
顧海林說道:
「不後悔便好,如此,方能不負調查軍團的名號。」
五九隻是看著夜色說道:
「我並不後悔,也一直都有這個準備,因為我並不比你們特殊。」
劉暮神色黯然:
「但總歸是有遺憾吧?」
五九沒否認:
「是啊,總歸是有一點遺憾的。但從今天起,我與你們一樣了。」
聶重山笑道:
「還不賴,或許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宿命?我們想要以人的姿態活下去,可是這個世界啊……不讓人做人。」
五九點點頭,還是很平靜。
不過是同僚與前輩所經歷過的事情,為了貫徹心中的正義,他也早就做好了覺悟。
可終歸……還是有些遺憾的。
天光傾注,黑夜瞬間變成了白晝,破碎的夢境又一次換了場景。
原本的百川市,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這場夢境的最後,五九看到了一道赤紅色的身影。
明明兩個人從來沒有相遇過,只是在色域的那場對決里,一方驚鴻一瞥的出現過。
可在這一刻,五九看到深紅的時候,卻有一種故人歸來的熟悉感。
「辛苦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白茫茫的一片裡,深紅說道:
「看來,我已經走到了終點,對不起……我沒能活下去,讓你的人生里,多了很多遺憾。」
五九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不能以人類的姿態活下去,的確有很多的遺憾。
腦海里閃過了許多人的面容,阮清韻,劉暮,秦縱。
他最終搖了搖頭,說道:
「那個傢伙……一定很難受吧?」
「是,他為了救下你……拼盡全力走到了我的面前,但是,很可惜……」
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他們本就是兩個英雄。
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用自己的方式守衛著各自的世界。
二人也很快振作起來。
五九站起了身,矮小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
深紅也站起了身,他的身影同樣變得模糊,他伸出了握著拳的手,沒有多餘的對話,沒有冗長的告別:
「以後,還請繼續背負著覺悟活下去。」
「好。」
五九同樣伸出了握拳的手。
人生固然有很多遺憾,但總會有有這麼已中如果,從不會因為遺憾而停下腳步,更換目標。
一片空白的世界裡,五九與深紅對拳。
帶著遺憾和不悔,兩個世界的英雄,融為一體。
……
……
井世界第三層。
冰奎城。
巨大的橡樹色風車塔上,赤紅色身影已然開始如塵埃一般消散。
井之領域解除。
絕望的跪倒在地的白霧,怔怔的看著那道消散的身影,他像是被巨大的情緒淹沒,而徹底定格住。
「隊長……」
白霧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絕望與孤獨。
他知道風車塔上那道身影的消散,不意味著絕對的死亡。
可他還是無比的難過。
他曾經與某個傢伙經歷了一千多次的死亡與重生。
也在棗湖村里,險些遭遇真正的生離死別。
時間其實很短,在白霧孤獨如怪胎一般的人生里,高塔里的人,不過也就認識了兩年。
可兩年的時間裡,他能夠找出無比厚實的回憶。找出許許多多與隊長一起出生入死的經歷。
如果可以,白霧希望自己可以多背負一些,讓那個長得不高的英雄……不用像初代一樣孤獨的死去。
不用像周澤水一樣,在生命的最後,仍舊是惡墮的軀體。
他希望這個世界裡,總該有一個英雄,能不用被扭曲,以人類的方式走到最後。
他希望那個人就是五九。
可這一刻,一切都成了妄談。
眼淚從白霧虛弱到病態的眼裡流出,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某個下著大雨的孤獨黃昏中。
悲憤的咆哮在冰奎城的每一處迴蕩,聲嘶力竭的吶喊中,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湧現!
在貪婪以為,對方再也無法使用扭曲的,正欲竊喜的瞬間……
卻忽然發現一道赤紅色的光沖天而起,可周遭的一切全仿佛蒙上了一層冷藍色。
這座冰冷的城市,像是在瞬間迎來了烈日的炙烤。
那些積聚已久的寒冰與風雪,以白霧為中心開始迅速化為蒸騰的霧氣!
「只是情緒之力,不足為懼。」貪婪暗自慶幸。
當白霧憤怒的時候,情緒會轉化為將一切焚燒殆盡的業火。而白霧的悲傷,可以化為消融生命的力量。
這些情報他們早已知曉,只是業火與寒芒雖然恐怖,但在規則的優先級上並不高,能夠被很多規則壓制。
而且這些能力無法讓白霧的力量與速度得到提升。
面對強大的七罪,這場戰鬥不該再有任何轉機。
但貪婪不得不感嘆,如此龐大的力量,這得是何其憤怒與悲傷?
這是人類可以散發出的情緒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個悲怒到極點的外來者所吸引。
色慾原本和貪婪一樣,對外來者的變化不以為意,可她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白霧的情緒力量,放在以往本該是如蓮華一般爆裂開來,卻為何……這股力量直指天際?
不僅僅是色慾,回過神來的眾人,也在這一刻發現了不對勁。
「暴君呢?」
傲慢大驚,被自己一腳擊退的暴君已然不在之前的位置。
每一個七罪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恐慌。
而這一刻,歐米伽抬起頭,看著那些被業火燒卻後的雲層,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天際!
如龍吟一般的咆哮聲從天際傳來。
無限的威壓降臨,暴食巨大的身軀猛然間退後數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個人的負面情緒,怎麼可能餵飽那個傢伙?」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無比震撼的一幕。
赤紅血肉的惡墮君王,揮舞著冷藍色的雙翼,在浩瀚如星雲匯聚的旋渦里,露出了他霸道的身軀。
赤紅色血肉上,無數隻睜開的眼睛裡,流露著地面上那個少年一樣的情緒。
讓人耳膜震動的咆哮聲,像是在向這個世界宣告——
暴君,再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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