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進化論 第二百零五章該死的信仰

    摩羅倫特全年嚴寒，各月平均氣溫都在攝氏零度以下，就連街道上也儘是冰雪。/www.qВ5。c0m/兩人的腳步踏上冰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然而不管喀斯特洛夫走到哪裡，總會有人在很遠處就跪下，甚至五體投地匍匐在冰雪之上，直至喀斯特洛夫走得遠了才敢起身。他們伏在地上，林甲看不到他們的臉，但是卻知道那是怎樣的表情。

    敬畏和虔誠本就是這座聖城內普通居民的唯一臉譜。

    「是不是感覺到有些不習慣？」喀斯特洛夫淡淡地道，「你會習慣的，只要你得到了輝之環的二分之一，你就會成為這座聖城的第三個長老。」

    林甲笑了，一臉的陽光：「就算得到了，你以為我會交給你們麼？」

    喀斯特洛夫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林甲道：「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放下手中的研究，帶你在這裡閒逛，我在試圖讓現實說服你。」

    林甲怪異地笑著道：「這麼說，你是在打算向我布道。然後然我心甘情願拜倒在你們的科技之神腳下？也許你還會為我展示一下科技之神的神跡，哈哈。不過，為什麼會是你來說服我？」

    喀斯特洛夫展顏一笑，蒼老剛毅的臉竟然露出一絲調皮：「或許是因為我這麼大年紀依然喜歡看卡通片，根據這一特點，他們一致認為我是一個浪漫主義者，更具有某種一廂情願的想像力。至於神跡麼？你會看到的。但是我想你已經看到了一部分的神跡。」

    「哦？怎麼說？」林甲一揚眉。

    喀斯特洛夫傲然道：「大災變之後，世界到處充滿了絕望的氣息，人們要麼是在絕望中相互殘殺走向毀滅，要麼就是渾渾噩噩的度日。而在這裡，你能夠看到的是積極的生活態度。他們卑微地活著，卻肯埋頭苦幹拼命工作，因為他們有信仰。你看到過災後世界有哪一個地方的人，向他們一樣，如此充滿希望的活著？這難道不算是某種神跡麼？」

    林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但你給他們的信仰是假的，希望也是假的。他們活在你們編制的謊言裡，為一個不存在的神而奉獻一切。」

    天空又在下雪，這裡的雪是顆粒狀的結晶，落在地上沙沙地響。喀斯特洛夫大步向前說了一句話：「即使是假的，但我們給了他們希望，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就算是謊言，也是他們所需要並願意去相信的謊言。你不覺得這是他們最缺乏也是最需要的麼？況且，我們所做的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即使有所犧牲也為前進之必要。生命的延續本就是一個痛苦的進程。」

    林甲跟隨喀斯特洛夫來到了城市中心最大的建築，門口的教士是個黑人。富有光澤的褐色皮膚、寬厚結實的巨大身軀、與林甲的腿一樣粗的臂膀、又圓又和藹的深褐色眼睛、堅毅的下巴——整體看來，宛如一頭心地善良的公牛。但可以想像他一旦發怒起來，那種爆炸性的力量會激發起旋天轉地的能源風暴。

    林甲皺起了眉，看得出這裡的教士都是守衛，這裡估計是一處比較重要的地區，才會有這麼多的人守衛在外面。

    黑人教士恭敬地為他們放行，兩人通過一條通道來到了建築之內。林甲感到這個建築內的溫度驟然升高，簡直有種讓人懶洋洋的溫暖。

    喀斯特洛夫指著建築內的巨大管道緩緩開口道：「這裡是一個食物製造中心。這裡是極地，不宜耕種，但是我們擁有科學技術。我們在這裡培養一些能夠迅速繁殖的藻類，合成蛋白質和其他必要的維生素，通過這些管道輸送出去。這樣的食物生產中心，一共有八個，全城的人口都以這種食物維持生存。如果你能夠進入一個普通的家庭，你將看到每一個人都在進餐時祈禱，感謝美食之神赫緹斯。你也將看到他們臉上的真摯感情。」

    「這算不算神跡？科學的神跡。」喀斯特洛夫道。

    林甲沉默了，聖城的這幫瘋狂的科學家雖然鼓吹虛幻的宗教，但卻解決了整個地區數萬人的食物供給。

    「我還想帶你去一個地方，那才是真正神跡之地。在那裡你將看到人類所有的偉大和犧牲精神。」喀斯特洛夫轉向林甲。

    林甲疑惑地看向喀斯特洛夫，他並不明白所謂的偉大和犧牲是什麼。

    「生命科技醫療中心，就在不遠處的貝特區域。」喀斯特洛夫淡淡地道。

    生命科技醫療中心，不但研究機構、醫療機構雲集，也是宗教學院、實驗室、頂級會所相對集中的地方，而聖城的精英與成功人士大多也集中在貝特區域工作與生活。由於這裡進行高度危險的生化實驗，聖城不但派了大量教士維持這一區域的治安，此刻，還看見不少駐軍的軍車，在各交通要道口，除了教士，還有全副武裝的教廷騎士團的軍隊駐守。

    在進入貝特區域的時候，遇到戒嚴的軍人阻攔，麻煩不小，這些駐守貝特區的教廷軍人嚴格的執行著命令，對於沒有身份證明的林甲堅決不允許通過，而且氣氛搞得相當的緊張。林甲和喀斯特洛夫在戒嚴街口還沒有站穩當，立即就被一群戴著鋼盔，荷槍實彈的教廷騎士團戰士嘩啦一下圍得嚴嚴實實，黑洞洞的能量槍口瞄準著林甲。就連喀斯特洛夫也有三名以上的教廷戰士嚴密的控制著。

    特別通行證沒有用，喀斯特洛夫在聖城眾人皆知的名望也沒有用，儘管這些人依舊會拜倒在他腳下，向這位神之使徒表示絕對的虔誠。這些教廷騎士團軍人只聽從大主教的命令，毫不動搖地執行著戒嚴命令，而且帶隊少校已經明確下達命令，林甲如果敢硬闖，就地格殺！

    林甲心裡敬佩這些軍人的職業操守，軍人的鐵血就是體現在這緊急的時刻，軍令如山，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裡是絕對的禁區，就是喀斯特洛夫也不能動搖這些執行命令的軍人，林甲要想進入這個被戒嚴的貝特區域，他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大主教的視頻電話已經接通，情況已經說明，並且傳輸了林甲的身份信息進入識別系統。少校讓林甲檢驗了指紋和視網膜，系統確認之後，才命令放行，全副武裝圍在周圍的軍人嘩啦一下散開，那名少校走到林甲前，很客氣的躬身行禮。

    生命科技醫療中心的大廈樓下，大廈周圍，除了有教士巡邏外，大廈高級行政值班人員也派了不少的制服軍人在外圍巡邏，保護著生命科技醫療中心總部的安全，林甲跟著喀斯特洛夫走到大廈樓外，十數名訓練有素的制服軍人很自覺的在外圍設立的安全警戒線內向喀斯特洛夫行禮。

    「你必須原諒他們，他們已經把整個生命都奉獻給了科技之神。」喀斯特洛夫帶著林甲穿行在重重守衛和檢測儀器之間。

    「好吧，我理解他們。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們製造致命性病毒的理由是什麼？你的科技之神告訴你，打算用病毒來拯救世界？」林甲冷笑道。他對琳琅使用生化病毒屠殺平民一直耿耿於懷。

    「這是武器，是武器就必然要有殺傷力。沒有致命的武器保衛，聖城憑什麼立足於此？神不但有恩寵，也有神罰。」喀斯特洛夫微笑道。

    「好吧，原諒我對你這種神棍論調很不習慣。主教大人，你就說你到打算帶我看什麼吧？」林甲淡淡地道。

    「一個你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人體試驗！」喀斯特洛夫微笑道。穿過最後一條走道，四周的光線猛然亮起。林甲仔細觀察著周圍，他和喀斯特洛夫在一個高台之上，下面有一個巨大的玻璃密封實驗室。

    喀斯特洛夫指著下方道：「下面是人體實驗室，我們在這裡進行病毒研究。我們研究科目是基因病毒，而實驗對象是自願參加的普通信徒。」

    「什麼？自願……自願感染病毒？」林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那個實驗體是自願者，完全自願。和他一樣願意獻身科技的人滿城皆是，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合格，我們需要完全健康的自願者。他們認為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把自己完全獻給科技之神，才能獲得永生。現在你明白了什麼是偉大的貢獻了？」喀斯特洛夫微笑著道。

    林甲睜大了眼，看著一切。底下密封試驗室里的那個人，已經完全感染，全身皮膚都在腐爛，露出了鮮紅肌肉，眼中也流淌著膿血。他卻依然跪著，咳著血，用露出骨骼的手指不停地胸前劃十字。

    實驗者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出密封的實驗室。「救救我，上帝。救救我們大家……別讓這個魔鬼的化身傷害我們。我終於看見撒旦的面孔了。我將與他戰鬥……直至生命終結，我是神的選民，終將回歸科技神的懷抱……永恆的天國」

    「他依然堅信神，依然堅信自己的犧牲可以挽救其他人。我說過，信仰的力量無窮大。」喀斯特洛夫看著底下的實驗室道：「神將與他同在。」

    林甲的心裡湧起一陣徹骨的寒意，他閉上了眼不忍再看，一字一字道：「你們這是在犯罪……犯罪。你們在以科學研究和宗教信仰的名義犯著不可饒恕的罪孽。踐踏著人類的尊嚴。」

    「恰恰相反！我們給了他尊嚴。你想不相信？現在如果有人試圖救他出了來，他會憤怒地或者個人拼命。因為在他看來，救他的這個人才是撒旦的化身，用生存的美好外表來誘惑他放棄對神的奉獻。」喀斯特洛夫大笑道。

    實驗室里的人似乎聽到了喀斯特洛夫的聲音，滿懷虔誠地跪拜著大聲道：「我獻上我腐朽的身體，卻換得了永生的靈魂。讚美科技神……所有榮光都屬於你。」

    林甲的雙手捏得骨骼脆響，雖然他無法接受這一切，他知道喀斯特洛夫說的是事實。

    科技宗教發源於下層群眾，是他們擺脫末世苦難、對抗死亡、尋求大災變之後精神寄託的一種「出路」，但到後來逐漸演變為這些瘋狂科學家用以煽動宗教狂熱、奴化下層群眾、神化統治的工具。科技聖城在這個不毛之地立足幾十年，他們的思想和人格已經完全被扭曲了，這些人已經完全被科技宗教所虛構的美好所麻醉，致死也不會覺醒，甚至心甘情願含笑赴死。

    「宗教最初包容著大量的科學、文化、藝術等內容，並對其發展和傳播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科學的發展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門又一門科學不斷從宗教理論中誕生和分化出來的歷史。但是，隨著科學的進一步發展，宗教對於科學的容納能力越來越差，宗教的虛假外殼越來越暴露其致命的弱點，宗教逐漸蛻化成為科學技術發展的破壞性力量。而在這裡，你看到了，我們利用大災變為契機。使得這兩種原本對立的東西充分融合了。」喀斯特洛夫含笑道，「你想看神跡，我就帶你看了。你看到了把？信仰的力量！這就是摩羅倫特最大的神跡。」

    林甲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強忍著怒火道：「說到信仰，或許它只是你們為了使自身的狂妄正當化所捏造的推託之辭罷了。一旦信仰成為至高無上的主體，不論多麼醜惡、多麼卑劣、多麼殘暴的行為，都將輕易地為人們接受。所有侵略、屠殺、生化戰、人體實驗的罪孽，都可以一句「這都是為了信仰」來解釋一切，甚至有時還因而大受讚賞。批判這種行徑的人反而被扣上「瀆神」的罪名，撻伐譴責的聲浪也從四方交逼而至。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信仰，這實在是無比噁心的信仰。」ps：發個4000字的大章，哈哈字數不多，但是對於我這個懶鬼來說已經算大章了，這章寫順了，不願意割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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