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乾坤 第三百九十四章：晨露君雪晴

    晚霞披肩，白色衣裙獵獵作響，雖是素衣，卻難掩典雅之優；墨色長髮隨風輕舞，一抹惆悵繚繞心頭，嬌顏玉骨，似與周圍村落之貌格格不入。黛眉輕蹙，遙望夕陽之美，溪流中濺起的一絲水花順著玉顏劃落，帶走一抹未解的煩愁。

    孤獨的身影，宛如一朵濁世出水的雪蓮，靜默的綻放在這僻靜之中。

    那背影，讓楚浩雲砰然心動，一抹未知的情緒蔓延。楚浩雲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在這瞬間，那道身影已經刻入心海，仿若定格。

    「好像……」不覺間，他低聲自語。那道背影，與千刃雪夜一角中那名幻化冰霜鳳凰的女子好像，那種氣態，讓他不覺沉醉。

    晃了晃腦袋，楚浩雲想要驅逐這種感覺，但那孤獨的身影在心海卻是越發的清晰起來。來之無端，尋之無跡的莫名感覺，正在悄然撥動著他的心弦。

    背後一群嘰嘰喳喳的孩子們，也停止了戲鬧，靜默的佇立，不願打擾這份安靜。許久，那個抓大黃狗的男孩道：「大哥哥，你喜歡上雪晴姐姐了嗎？」

    突兀的問題，讓楚浩雲愣了一下。大男孩笑嘻嘻道：「我們所有人在第一次見到雪晴姐姐的時候，都喜歡上了她。可惜，她很少與我們交流，每天都喜歡獨自在溪邊觀賞夕陽落幕。」

    「她不是你們村子裡面的人？」楚浩雲疑惑的問道。

    「不是，雪晴姐姐是一年前才來到村子裡的，當時的她也說是跟大哥哥一樣的旅人。不過，她很快就喜歡上我們這裡的生活，於是就在這裡定居了下來。只是，她不喜歡被人打擾，我們一年也沒跟她說上幾句話。」大男孩有些失落，一旁的那些小傢伙們點頭，嘰嘰喳喳的又說了起來。

    不久，楚浩雲從這群孩子們口中了解到了白衣女子更多的情況，據他們所說，白衣女子自稱名叫君雪晴。她雖然喜歡在這裡的環境，但卻始終無法與這裡的環境融入，整日沉默寡言，最喜歡的就是站在溪邊獨自觀賞日出與日落。

    有時候，還會喃喃自語，說一些村子裡的人聽不懂的話。

    聽完之後，楚浩雲感覺君雪晴有些詭異，先不說他心中那奇異的感覺。在聽那些孩子們講述的時候，楚浩雲已經悄悄的以神識探查了一下君雪晴。她的身上很古怪，楚浩雲的神識探查不出能量波動，但君雪晴整個人就仿佛一團朦朧的煙霧，仿若一個虛幻的泡影一般。

    這種感覺，類似與夢流蘇施展控靈之術時候與周圍植物氣息融為一體的感覺。但本質上，又有十分大的區別。夢流蘇只有施展控靈之術時，氣息才會與環境融為一體，讓人很難察覺。

    遠處的君雪晴，用眼睛去觀看的話還沒什麼，看起來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差別。但楚浩雲一使用神識，就感覺她仿佛就不存在一般，朦朧姿態，好像本身自帶幻魔逆反的屏蔽一樣。

    更加詭異的一點是，他越是使用神識探查，目光中的那道背影，就與千刃雪夜中的女子更加的疊合，仿佛兩者就是一人一般。好奇的楚浩雲，打發走那些孩子們之後，緩步來到了孤獨的君雪晴身旁。

    靠近她之後，那份孤寂感就越發的明顯，冷漠小臉的如雪蓮純淨。

    「夕陽很美，對嗎？」

    剛剛穩住腳跟，楚浩雲正考慮該如何搭訕的時候，君雪晴冷漠中略帶一抹威嚴的聲音響起。楚浩雲下意識的點點頭，回了一句道：「的確很美！」

    「這山村的安詳寧靜，你喜歡嗎？」

    楚浩雲被君雪晴的問題弄得不明所以，她雖然表現的依舊冷漠，但卻不像孩子們口中那般沉默寡言。雖然疑惑，但他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很溫馨，你呢？」

    君雪晴沒有立刻回答，俏臉微微解凍，露出一抹雪蓮般的微笑。楚浩雲看的一時有些發呆，美女他也不是沒見過。洛鴻玉心、莫秋瀾、藍詩祁、柳湘靈、夢流蘇，她們的容貌皆不在君雪晴之下，但不知為何，君雪晴的笑容卻始終能夠抓住他的心弦。

    君雪晴的笑容中有些苦澀，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說道：「可惜，鏡花水月，雙手難觸。你喜歡雪嗎？」

    楚浩雲又是一愣，君雪晴的問題完全不挨邊。摸不透她心思的楚浩雲微微沉默，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君雪晴的笑容那抹苦澀逝去，不再言語，靜默的看著夕陽垂落最後的半張臉。

    沉寂了許久，當夕陽逝去。君雪晴這才轉過頭來，第一次正視楚浩雲。而楚浩雲心中砰砰然，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愈發強烈了。溪邊的人早已經回去，炊煙裊裊，一副祥和之貌。但楚浩雲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卻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有興趣陪我看星嗎？」君雪晴打破沉寂，楚浩雲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同意之後，他這才驚醒過來。似乎，自從從與她接觸開始，就一直被其所引導，就連思緒也受到了影響。

    暗自警惕，兩人各自端坐在溪流的青石上，在君雪晴的主導下，他們的話語漸而多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楚浩雲受到莫名情緒的影響，對君雪晴的警惕放了下來。他們談論了很多，君雪晴一點都不像沉默寡言的代表，除了臉上的冷漠之外，倒像是一個對世界充滿感慨不知行往何處的小女孩。

    在交談中，楚浩雲覺得君雪晴的氣質與語態，都與這裡完全不相符。期間，她還問了許多奇怪的問題，有些甚至讓楚浩雲有些發愣。君雪晴的問題，看似無意，但卻總能夠牽動他的心弦。

    不過，經歷了一夜的暢聊，楚浩雲莫名其妙的對她敞開了心扉，在回答君雪晴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期間，楚浩雲還將自己的經歷講故事般的說了出來。直到他講完最後一點，楚浩雲才驚覺起來。

    君雪晴對他的影響讓他有些驚疑不定，對於她，自己似乎就像信任黑豹雷斯一般，想要毫無保留。但幸好他的潛意識還是讓他將夜風、柳湘靈、小毛球的那些事情隱去了，否則的話，這一夜過後，他的所有秘密都要交付給這個陌生的女子了。

    那股莫名的情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天亮時分，君雪晴笑道：「你的故事很精彩，有興趣聽一下我的故事嗎？」

    楚浩雲這才勉強擺脫了那股情緒，點頭笑道：「好啊，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僅僅是一夜的暢聊。君雪晴在他的潛意識中，已經與老熟人沒多大的區別了。聽起來很荒唐，但在那股莫名情緒的作用下，楚浩雲內心的感覺就是這樣。

    「很久之前，有一片雪花從天空墜落，那是一個漆黑無際的夜。大雪紛飛中，同伴們告訴它，只有勇敢的尋找落根之處，在光明到來之前，尋找到能夠遮蔽光明的棲身之所，才能躲過死亡的輪迴。那片雪花隨風飄搖，它想要爭渡，遠離那片黑暗。但是，它清楚，當黑暗逝去，晨曦降臨，那炙熱的光，會讓它就此消亡。可它所願，是那充滿希望的光芒。」

    君雪晴微微一頓，好似陷入了某種沉思，楚浩雲也不斷回味著她的故事，許久之後，天空升起了魚肚白，晨露開始凝結成珠。

    「狂風中的雪花，終究是難以爭渡。隨風飄搖不知多久，它終於落地。但慶幸的是，它落在了一片森林中最高的樹頂。在天空中第一道陽光出現時，它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光明，但也最早的消亡。然而，雪花雖然消亡，但它的本質卻化作了水霧，掙脫了束縛，翱翔於廣袤的天空。在遼闊的世界中，它飄蕩了許久，直到有一天，一股寒流，再次將它凝結成了雪花。」

    「然而，這一次，它所凝聚的雪花還未落地，就被刺目的光融化，凝結成了一滴晨露，落在了一片草原之上。它想要再度回到天空，但卻被草原困鎖，直到草原成為森林，它雖然化霧無數次，卻也未能再次騰空，從此只能在草原大地徘徊，尋找著最初的嚮往。」

    君雪晴撩起一抹清泉，任由水滴從玉指間劃落。惆悵的道：「雖然這那有著無盡的同伴，但那片雪花卻始終無法與之相容，只能在林海之中不停的化霧凝露，期待著每一日的晨曦，找到能夠助它脫困的那道光。」

    「你是那片雪花嗎？」楚浩雲知道，君雪晴的故事寓意著什麼，但他卻無法真正理解。

    「不是，但我或許會是晨露。」君雪晴搖了搖頭。看著天邊升起的第一道曙光，站起身來，笑道：「多謝你了，我很久都沒有如此多言了。」

    「咳咳，那裡！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隨時聆聽。」楚浩雲說完這句話，再次鬱悶了。剛才的話，他幾乎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了。君雪晴笑道：「是嗎？那你或許可以也暫住於此。」

    「也行！」楚浩雲晃了晃腦袋，他鬱悶的發現，自己對於君雪晴的話，似乎不會產生任何的牴觸。

    在君雪晴含笑的目光中，楚浩雲稀里糊塗的答應了她的要求。晨曦映照，溪邊晨露映眼，詭譎的氣氛，不覺間讓楚浩雲覺得與君雪晴的相處是那麼的自然祥和。看著楚浩雲面具下的身材，君雪晴莫名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