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她生病的時候,他可以廢寢忘食,衣不解帶的照顧她,明明知道她是個口不對心的女人,明明知道她潛藏在他的身邊,只是想從他的身上探聽到一些有利的消息,明明知道她從來沒有愛過他。可是這些,他表現得全然不在意,依舊無怨無悔,守候在她身旁。
曾經,夙思羽說過那些都是夙希冰的偽裝,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可是她不是傻子,她分得清誰人對她好,誰人與她說了假話。
每當她潛藏在暗處的某個角落偷聽夙希冰與朝廷的要臣對話時,她的心萬分歉疚,他娶了這麼一個妻子,無夫妻之實,勾結外人,謀害親夫,水性楊花,紅杏出牆。每每念及此,她的心仿佛被千針所刺,萬蟻所咬。
可是怎麼辦呢,她愛夙思羽不是嗎,因為愛他,她開始說謊;因為愛他,她不再快樂;因為愛他,她心中痛苦……
夙希冰說,愛一個人,就是不願看到那人難過!
她做到了,可是她自己卻好生難過。有時她會仰天詢問,是不是愛人都會難過、痛苦。但是她該怎麼辦呢,她不忍看到夙思羽難過,她也無法不理睬夙思羽身邊的危險,所以她只有選擇背棄另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可是如若可以,魚與熊掌可兼得,那她也也許會過得輕鬆點。
直到那一日的到來,她開始意識到自己鑄成的大錯已經無法來得及挽回。
一山無法容得而虎,一個皇朝又怎麼可能存在兩個皇位繼承人。
還記得在許許多多次她將夙希冰的許多個秘密透露給夙思羽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一日晚上,她獨自坐在妃雪閣中賞星觀月。妃雪閣,與羽王府的「妃雪閣」無異。不論是陳設擺放,皆是一模一樣,就連飛雪玉花台,大小尺度,放在什麼位置都是和羽王府一樣的。
「在想什麼?」一席話擾了小雪的心思,她轉身回頭,見他一臉倦容,隱約間覺得他愁容滿面。
她問:「你不舒服?」
他似乎是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回答她的問題,「如果我要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她一陣鄙夷,心嘆是不是所有男的都愛玩試探這招。
她無趣,擺了擺手,「看你還會開玩笑,就說明你沒事咯!」
「我……我會有什麼事!」
她似乎可以從他閃躲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不安的憂愁,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這一向自視甚高的男人變得如此鬱鬱寡歡。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仍舊不死心,他問。
「不會!」小雪回答的乾脆,因為她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可她哪裡會知道此刻夙希冰的心情。
他回身抱住她,湊到她耳畔輕喃,低沉而感傷的聲音,讓她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她問:「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愛你!你愛我嗎?」
這是他的第一次表白,也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表白。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不想給他希望,但又不想讓他失望,左右為難的時候,她選擇了緘默。
夙希冰沒有得到小雪的答覆,心裡已經清楚她給的答案。他心痛,哪怕這個女人能善意的欺騙他也好啊。
回身抱起,他一手攔腰,突如其來的橫抱起大步跨進屏風內,將她平躺放置在床榻上。
「啊!」的一聲使她觸不及防的尖叫。心裡似乎有著千千結,難以舒緩,不知怎的,她清楚他將她攔腰抱起後的舉動,她應該反抗的,可是就是沒有,也許是因為愧疚吧。
此刻,小雪感覺到頸間微熱,夙希冰壓在她身上,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平躺在染花棉褥上的她木然望著床頂部的花鳥刺繡圖紋,一陣涼濕的觸感瞬間襲上她的櫻唇,輕柔巧妙的吸吮她的唇齒間的芳香,就在她感覺快要窒息間,溫潤的吻撫向了她的耳垂,夙希冰坐起身來,柔情蜜意的凝視著她。
她面目怔怔,沒有絲毫表情。
這時,她開始感覺到腰間的束帶被他輕快的解開,任外罩的輕紗衣悄然滑落,露出凝脂般的香肩雪膚,那雙漂亮的深褐色眸子裡頓時煥發出意亂神迷的光彩。
他再次曲身埋頭於香頸間,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床頂上方的花紋,似乎看久了那緋紅的花朵能滲出血來一樣,這一刻她註定是逃不過的!閉眼的一瞬,有淚滑落到冰冷至極的心底!
夙希冰的身體突然一顫,停止了整個的動作,抬起頭離開了香頸芬芳間,「既然不願意,為什麼不反抗?」
手遲緩錯愕的抹去側臉上冰涼刺骨的淚水,幽冽眼眸驚異的盯著那張面無表情的清麗面容!俊逸英姿的容顏有說不出的神傷鬱悶。
「我沒得選擇!不是嗎?」小雪不答反問,語氣像在訴說一件與她毫不相關的事。
她異常的平靜惹怒了注視著她的夙希冰,他抑著情緒,生澀的反問道,「你要選擇是嗎?那我便給你!」
說罷,他整理好剛才意亂情迷時所褶皺的華衫,像風一般的速度揚長而去。
天光破曉,有人提醒了他幾次,讓他早做決定,但夙希冰置若罔聞,他不是不舍,是難過,但他卻不得不那樣做,也許只有那樣,她才會安全才會幸福快樂。決心已定,他徒步走到妃雪閣,只見她還是一如往昔,仿若無人般的托著腮倚靠在窗台前發呆。
愛一個人就是懂得放手,如果他放手了,那她是不是就會幸福呢?
「小雪!」這聲呼喊,千斤重,萬般難,她的名字啞在他喉嚨間上,突破了層層障礙,好不容易才呼喊的名字。
小雪微微一愣,這聲音是夙希冰的,她嚴重的夙希冰,看似深沉難測,但是內心卻是一個溫婉如玉的謙謙君子,之所以外間的人會如此認為他冷酷無情,只是因為他們都不懂他罷了。可是今日,他怎麼會發出這種無力的聲音?而且,他幾時進的屋,將她抱得這樣緊,她竟絲毫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