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代的時候,公主雖然比較各種出名。
但是她們在成親的時候,公婆還是可以坐在那裡,接受新婚夫妻參拜的。
老朱嚴格要求等級制度,尊卑有別,從坐受到立受,也說明公主地位的重要性。
李文忠就是提個醒,萬一陛下要表現出親民的行為,讓王布犁父母坐在一旁,那也不是不可能。
他打量著一旁王布犁,不得不說舅舅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小伙子長得不錯,將來在皇家宴會上,也能拿得出手。
些許婚禮過程,根本就用不著王布犁操心,禮部的人都給他一手操辦了。
百姓家娶妻一般是置辦不起彩轎的,能讓女兒騎著牛出嫁就足以表明是重視她的。
民間婚禮,按習俗是行於黃昏之時。
但農家費不起燈燭之費,所以送親或迎親也就變成了白天。
王布犁又給李文忠倒茶:「曹國公為小子的婚事奔走辛苦了,到時候一定要多喝點喜酒。」
「哈哈哈。」
李文忠摸著鬍鬚笑道:「理應如此。」
劉寡婦仗著跟王星影關係好,也來幫忙,小聲嘀咕道:「你二哥被天子看上選為女婿這事,我感覺十分的不真實。」
王星影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
現在給這些曹國公家裡的奴僕倒茶喝,一個個十分的客氣。
「我就知道我二哥是有本事的。」
「劉家妹子。」王貫眾連忙小聲道:
「我知道你惦記我二弟,可我二弟大好的前途,在這個節骨眼,你可不能。」
「王家大哥,伱這話說的,我像是看不得旁人好過一樣。」劉寡婦端著手裡的茶壺道:
「王小哥混的好,我更開心,作為他的相鄰,今後就更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王貫眾也知道一個寡婦拉扯著兒子有多難,想要靠著自家弟弟的照拂。
可如今自家弟弟是天子的女婿,還是需要注意點名聲,畢竟公主還沒有娶進家裡來呢。
巷子外依舊是水泄不通,但是有兩個百戰老兵在門口守著,倒是沒有人敢隨意進來,尤其是曹國公還在裡面。
李文忠誇獎了幾句王布犁後,便不在久留,今後登門的機會還得好幾次呢。
待到他差人把箱子都搬進大廳之後,又留了兩個百戰老兵幫忙,倆守前門,倆守後門,維持一下秩序。
陛下把嫡長女嫁給平民的事情,定然會引爆整個京師的話題。
許多人想要拜訪王家,平日裡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也想要沾沾光,那可太正常了。
遠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對於這些事,李文忠發達後可是經歷過一遭。
因為他爹家裡在那個年月還能吃飽飯,朱元璋就這麼一個富裕點的親戚,時不時的被他爹接濟。
李文忠十二歲那年,家裡也糟了大災,全村二百多口子死了十之八九,他娘也病死了,他爹把家裡的錢財、牛和豬捐出來,給鄉親們吃,一起守望相助。
可惜亂兵一來,這點相互結保之人也都逃走了。
父子二人幾次瀕臨死亡輾轉之下,才見到了朱元璋。
李文忠他爹現在還活著呢,在曹國公府里頤養天年。
曹國公的儀仗隊從王布犁家裡開走了。
一時間湧入院落里的人當真是不少,許多人嘴裡都說著恭喜恭喜的話,想要沾沾喜氣。
王神醫站在台階上,嘴裡說著感謝的話。
待到合適的時機,必定請諸位鄉鄰好好吃一頓。
王布犁作為主角也站出來,道謝勸走了越發熱情的鄉鄰。
桌椅板凳,王貫眾都給還了回去,連連道謝。
然後一家老小就攤在椅子上歇息。
老兩口一宿幾乎沒咋睡,方才又應付那麼多人,此時也是腦瓜子嗡嗡的。
王貫眾更是累屁了。
他從來就沒幹過這麼多的活。
至於王布犁,給自己倒著茶水,潤潤嗓子。
順便請新來的兩位老兵喝喝水,交代一些事情,準備把書房暫且騰出來,讓兩位居住。
方才國公爺已經交代過了,讓他們在隔壁租個住處,時間不會太久。
王布犁便答應了,既然李文忠有過交代,自己也不會在安排人了。
況且他家裡屋子雖多,但人也多。
王布犁站起身來,溜達了幾步。
這個時候了,門外還有人在張望。
不得不說這件事實在是稀奇,讓許多百姓聽聞後,心裡也升起了一股子希望。
萬一咱兒子也能被天子看重呢!
聽聞陛下有好多個閨女咧。
「今天藥鋪就不去了,布犁,就你一個人輕鬆,你去給我徒弟說一聲。」
「好。」
王布犁便慢悠悠的出了門,前往他爹的藥鋪。
藥鋪夜裡也是有人值守的,算是自家老爹的親傳徒弟,無父無母的,乞討的時候被自家老爹給口吃的就不走了。
平日過節的時候都要在家裡一起吃。
「大凡。」
王布犁進了藥鋪,開口道:「我爹今天不來藥鋪了,他要在家裡歇息。」
時大凡正在櫃檯坐著,聞言當即站起來:「二哥,師父他身子不舒服了?」
「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有點累。」
聽到這話,時大凡當即哦了一聲,便又樂呵呵的坐下。
「對了,回頭我叫衙門的人多在此處巡邏,你知道就行了。」
時大凡當即又站起來:「二哥,可是又發生了什麼案子?」
「不是,是你二哥我被天子選為女婿,難免會有人在咱家藥鋪聚集。」
「啊?」
時大凡連忙從櫃檯里走出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王布犁:
「二哥,你莫不是一早來消遣我的?」
「回頭就有人來藥鋪里說,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哎呀,哎呀。」
時大凡臉上當即掛著喜色:「那我豈不是當朝駙馬爺的兄弟了?」
「自然。」王布犁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要不打著我的名義胡作非為,你自是可以拿出去吹吹牛逼。」
「哈哈哈,那我不敢!」
時大凡性子老實,否則王神醫也不會單純看他可憐就收他為徒。
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他算什麼?
江寧縣縣衙里因為王布犁被選為駙馬的事情,更是炸了。
沒有人有什麼心思去辦公。
眾人都圍在刑房門口,詢問王布犁的心腹們,到底是怎麼入了陛下的眼?
難不成就因為前幾日在三山街砍頭的那件假鈔案!
宋典史嘴上一個勁的哎呦哎呦,拍著自己的大腿。
他想過王布犁將來是個有出息的人,可沒想過他這麼有出息啊!
這天底下除了皇子外,有比給天子當女婿還更好的差事嗎?
「一步登天!」
「咱這王老弟,自從來了衙門後,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牢頭連忙開始給他吹捧起來了。
這個時候不奉承兩句,將來哪還有機會。
大家從今往後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咱們還在這原地踏步,人家年紀輕輕就成了駙馬爺。
「吳老爺,此事是真的嗎?」
「自然,昨天我與布犁在丞相府訴說假鈔案的經過,席間聽布犁提起此事的。」
吳衛此時面帶微笑,自己手底下的人一飛沖天,咱也算是有過一絲情誼的,而且他相信王布犁不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轉頭就鼻孔朝天不認人嘍。
「啊,相府吃飯?」
宋典史等人更是驚詫不已。
王布犁不僅得了陛下的看重,連胡相對他都有所了解,還留他在府中吃飯!
刑房第一狗腿溫客自是鼻孔朝天,發達了啊!
蔣環呆呆愣愣的靠在椅子上走神,他雖然奇怪陛下為何會對王布犁如此重視,以為他是流落在外的龍種。
結果萬萬沒料到,竟然會是這種方式展開。
什麼流落民間的龍種,那是天子一早就看好的女婿人選,才會下了如此大的力氣,派人監視王布犁,皆以考察他的品行。
蔣環一下子就悟到了朱元璋的真正意圖。
如此消息一出,負責監視王布犁的檢校們,便也不用再胡亂猜想,而是有了確切的答案。
大家用已知結果去推論起因,十有八九都能自圓其說。
老朱這步棋走的卻是妙,他不可能把這麼多的檢校都給宰嘍,用來保存秘密。
朱元璋的這麼一個決定。
搞得京師百姓人人都羨慕王布犁。
人人都想要成為第二個王布犁!
誰不想要一步登天,成為人上人吶?
吶就想法子成為天子的女婿吧,榮華富貴都存放在那裡,等著你們去拿呢。
要說皇帝嫡長女嫁給一個平民百姓這個消息,最該震驚的便是勛貴圈子。
皇子們娶的都是他們家的姑娘,那公主嫁給了大明第一文臣李善長家裡,後面的怎麼也該輪到他們這些武將的子嗣了。
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會下令把嫡長女嫁給一個沒什麼名頭的縣衙小吏。
這一下子就讓眾人對王布犁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此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獲得陛下如此的青睞。
李景隆帶著僕人直接殺到了王布犁所在的位置,他爹當媒人這件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更不用說是給王布犁當媒人。
「你他娘的。」
李景隆揮舞著扇子指著正在藥鋪跟著時大凡閒聊的王布犁:「你他娘的。」
然後他就坐在門檻上喘氣,自從接手夜秦淮後,便疏於鍛煉,兵書也不怎看了,就想著怎麼變著花樣的給陛下掙錢。
「弟,給小公爺倒杯茶,潤嗓子。」
「好嘞,二哥。」時大凡便立即去燒水去了。
「你怎麼就得了我舅姥姥的歡喜,把她嫡長女嫁給你的?」
李景隆喘勻了氣,才把心裡的疑問問出來的,瞪著王布犁。
「那你得去問你舅姥姥。」
「你。」李景隆一下子就被噎了回去。
王布犁嘿嘿的笑了幾聲:「待到我真的與秀兒姑娘成親了,我的輩分可比你大啊,表侄子。」
他跟李文忠平輩了,要不然方才他在王布犁家裡,怎麼會架住王神醫不讓他行禮呢。
「你你你。」李景隆指著王布犁突然哈哈大笑:
「完蛋了,你去不了夜秦淮瘋狂三天三夜了,陛下一定會派人盯著你的,哈哈哈,想到這裡,我就暢快多了。」
本以為是句玩笑話。
王布犁立即打起了精神,按照老朱的性格,確實會如此辦事。
看樣子從今以後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謹言慎行,同朱棣的交流頻率也要變少,免得暴露了。
今天例行遠足的朱棣,耳朵里止不住的被灌入王布犁被天子看重,選為駙馬的事情。
走著走著,朱棣就停下腳步,差朱亮去打聽一二。
「殿下,那傳言是真的。」
「啊!」
朱棣大吃一驚,他當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於王布犁的手段,他也是有著認知的,假鈔案破的漂亮,可朱棣怎麼想也不相信他爹會因為王布犁破案子破的好,就把親閨女嫁給王布犁。
朱棣左思右想,決定帶著人去尋王布犁,今天的遠足怕是走不動了。
他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
待到路過藥鋪之後,發現李景隆半個屁股坐在外面,朱棣連忙趕過去。
「哈哈哈,又一個不相信的人來了。」
李景隆對於朱棣的到來十分的意外,但曉得他知道這個消息,更是意外。
王布犁請他們進藥鋪來坐一坐。
正巧這個時候時大凡的熱水也燒好了,給他們泡了茶,便退到櫃檯後面坐著。
「我爹真把秀兒嫁給你了?」
「此事八九不離十,今天一早曹國公作為媒人就來我家當媒人說這事了,但我沒有見過你爹,都是你娘和你大哥與我說的。」
「不可能,我爹指定見過你。」
作為老朱的兒子,朱小四還是了解他爹的。
兒女的婚姻大事,不可能不發表意見,就讓他娘和大哥操辦嫡長女的婚事。
「啊?」
王布犁大驚失色,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對對對,燕王殿下說的對。」;李景隆連忙附和:「我舅姥爺定然是看過你的。」
「莫不是那天夜裡我在皇宮審案子的時候?」
王布犁仔細回想,也就那個時候老朱有機會也有時間瞧他。
朱棣成家了之後,都不怎麼進入皇宮了,除非是有召見,多是王妃徐妙雲代為走動。
他可不覺得自家老爹見過王布犁一面就會下定這麼大的決心,嫁女兒。
可朱棣也想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但這件事推敲起來,他就覺得極為奇怪。
「王布犁,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沒有!」
王布犁搖搖頭,他這個縣衙小吏。
平日裡出行都會要求有人護著他,奇怪的人根本就近不得身。
「那只能說明我父皇是真的看重你啊。」
朱棣最終給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惹得李景隆十分的認同。
尋常人能有這種待遇嗎?
「走了狗屎運了。」
李景隆罵罵咧咧的笑著:「自從你遇到我之後,你的在勝春樓擺一桌。」
「我頭一次有人說自己是狗屎的。」
「嘿。」
王布犁笑了兩句:「到時候我請你當我的儐相(伴郎)。」
「哈哈哈,雖然這個我有經驗,但不行。」李景隆連連擺手道:「你既然有弟弟,就需你弟弟出面。」
「我曉得,我弟弟才十歲,自是要請你這個場外指導他。」
「好好好,包在我身上。」
朱亮幾人面面相覷,咱家殿下的狗頭軍師一下子成了他妹夫了,上哪說理去?
等到消息傳開,眾人想要到王家藥鋪一探究竟,可是瞧著門外還有士卒站崗,便不敢上前。
「殿下,等我叫幾個人在這條街上維持治安前,差人守一下,我怕有人藉機生事。」
「沒問題。」
朱棣毫不在意的揮揮手,他親妹子的夫婿,同自己的關係也不錯,那簡直是喜上加喜。
等到王布犁回家之後,打開那些賀禮的箱子,不得不說曹國公出手還是比較闊綽的。
他看了看竟然還有水晶,想了想決定要給他的老父親磨出一副老花鏡眼鏡來,也就是放大鏡,省的晚上看醫書充實自己的時候,眼睛總是流淚。
就是醫學這方面,那只要幹上了大抵是要學習一輩子的。
民間如此大的討論,那些朝臣們也聽聞了。
許多人都不服氣。
他們辛辛苦苦,都升不到從一品的職位。
結果一個縣衙小吏,成了天子的女婿,就踩在了他們頭上。
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為了天子的面子,必須要進行勸諫。
朱元璋便收到了胡惟庸有意送上來的奏章,看到這些上書,朱元璋忍不住冷笑:
「咱自己個嫁女兒都做不了主,還要聽他們的。」
「看樣子胡惟庸對於王布犁赴宴時候的表現並不滿意,所以才有如此多的彈劾到了咱的案前。」
「朕本淮右布衣,嫁女兒如何不能嫁給平民!」
朱標聽得出來他爹是生氣了。
「去叫胡惟庸把上書的人都找過來,朕要賞他們點東西,連朕的家事都敢摻和。」
朱標便親自去尋胡惟庸,叫他擬定名單,陛下要賞賜這些人。
胡惟庸被朱標給整蒙了,這怎麼聽都不對吧?
「太子殿下,此事為真?」胡惟庸頗為小心的詢問:「咱也是想要請陛下聽一聽臣子的聲音。」
「無妨,儘管去做吧。」
待到這些勸諫的大臣一同前來領賞。
便聽朱元璋在大殿內下令每個人都仗責三十。
便是他們對於此樁婚事的勸諫,朕要賞賜他們的東西。
一時間,殿外響起噼啪竹筍炒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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