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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皮膚沒那麼黑,也沒有那塊胎記,原主長得可不賴。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白皙細嫩,與脖子以上的皮膚截然不同。
蘇軼昭笑了笑,將放在一旁的包袱拿來,從中掏出一隻瓷瓶。
這是文鈺臨終前將她叫到床前交代的,為了隱藏容貌,不被人覬覦,頗通醫理的文鈺便製作了一種墨色顏料。
蘇軼昭洗了臉之後,便從瓷瓶內倒出一顆白色的小丸子。
她拿著丸子在臉上擦拭,塗滿整張臉之後,靜待一刻鐘,再洗去。
連續兩個月重複洗,就能徹底洗去她臉上的墨色汁水。
可惜路上她一直沒機會洗,這個蘇炳管事可不管她洗澡換衣服,馬不停蹄往京城趕。
每天給她點吃的,不餓死就成。
將臉仔仔細細洗過之後,看著烏黑的墨水自指縫間流向浴桶,蘇軼昭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說是能洗去,但沒有試過,心裡終究還是有些忐忑的。
直到藥丸子都擦完之後,蘇軼昭對著水面又觀察了一會兒。
發現臉上沒那麼黑了,連胎記都淡了些,這才放心地洗了澡。
「少爺!府上針線房說沒給您量尺寸,也來不及給您做。就找了六少爺的衣服,給您改了。」
蘇軼昭屏息聽著,六少爺應該就是便宜爹的另一個兒子吧?
之前在馬車上時,忠伯提過幾句,只說摔了馬,身子不適。
「您先將就著穿,等過幾日府上添春衣,再給您仔細準備!奴婢現在給您拿進去?」
蘇軼昭透過朦朧的薄紗繡青竹屏風,看出身形應該就是剛才的丫頭月容。
「有勞!就放那兒吧!」
月容聞言遲疑了一會兒,這裡離浴桶可遠著呢!
不過她以為這少爺是害羞,不習慣有人服侍,因此也沒多想,放下衣服就出去了。
蘇軼昭擦乾身上的水漬,爬起身拎起衣裳就往身上套。
不同於往日穿的粗布交領束腰,這是一身煙青色小立領右衽長袍。
到底是什麼朝代?這衣裳有些看不出來了。
蘇軼昭也管不了這麼多,換上雪白的綢緞裡衣,蘇軼昭想著這便宜爹的家境不錯啊!
自穿越以來,頭一回穿這麼好的衣服。
因為蘇軼昭的不熟練,拉拉扯扯了近一刻鐘,總算穿上了。
對著銅鏡看了一眼,算了!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聽到開門的聲音,蘇軼昭頓時頭大。
這裡似乎沒什麼隱私觀念,她在裡面洗澡,丫頭進進出出的,根本不會敲門。
「少爺!還有半個時辰才可用飯食。咱們還得去老太太和太太那邊請安,不如等回來之後再用吧?」
月容上前給蘇軼昭整了整衣袍,不禁感嘆這少爺除了丑還瘦。
周管事說的尺寸還稍大了些,明兒個還是等少爺換下來之後,自己再改改吧!
他們四房在府里不受待見,去針線房和那些潑皮磨破嘴皮子,那還不如自己動手。
這般想著,她抬頭看了一眼蘇軼昭,發現膚色竟然白了些,連臉上的胎記都淡了。
「少爺!您的臉?」月容受驚不小,一時有些語塞。
「怎麼?是不是白了點?」
蘇軼昭對這個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感覺還不錯,雖然看自己的眼神偶有嫌棄,但也算盡職盡責了。
月容點頭如搗蒜,這到底怎麼回事?
蘇軼昭仰望屋頂,嘆了一口氣。
「唉!活了這九年,都不曾洗過臉。今兒個洗了一把,也算不枉此生了。」
蘇軼昭說完便袖手走出洗漱間,往臥房走去,只留下個捂嘴震驚不已的月容。
這個小院子是一間正房帶兩間耳房,正房又分為前後三間,最外頭那一間是待客的外間。
中間是臥房加書房,最裡面就是洗漱間了。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潔,看得出是匆忙收拾出來的。博古架上空空蕩蕩,只擺放了一隻喜鵲報春的大瓷碗。
書架上寥寥幾本書,書桌上倒是擺放著文房四寶,蘇軼昭也看不出好壞。
就在蘇軼昭打量的功夫,門突然被打開,接著只聽砰的一聲。
「哼!大廚房那起子小人,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去要些熱水,都要給臉色看。」
蘇軼昭轉頭看過去,這是另外一個丫頭月秋。
有別於月容的瓜子臉,圓圓的臉蛋看起來頗有幾分討喜,只可惜比起月容來,好像沒那麼規矩。
「月秋!在少爺面前,豈可放肆?」
月容從屋裡出來,見著月秋嘴裡一邊數落大廚房的婆子,一邊在給茶壺添水。
蘇軼昭嘆了口氣,看來她所在的四房在整個府中的日子也不好過。
蘇府上來了個庶出的少爺,在京城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即便因醜陋聞名京城,但因為京城每日裡的新鮮事兒不少。不過幾日,就少有人提了。
一大清早,蘇軼昭正望著眼前的海棠花發呆。
來了這裡,伙食確實比之前好得多,最起碼能吃飽了,只可惜經常是冷的。
自來府中,無人來這裡串門,也無人叫他去請安。
這府里的少爺姑娘每日裡都要去正院晨昏定省,給老爺子老太太問安,偏生他好像被人遺忘了似的。
照理說,他要去盡孝道也不應該攔著,可偏偏就有人攔著,這人還是她爹。
據說那日那個便宜爹被她嚇暈過去之後,就揚言不想再見到她,也不准她踏出院子半步。
因那位兄長身體還沒養好,嫡母也不待見他,根本沒傳過她去正房。
府上其他長輩體諒他病還沒好全,說是等好了之後再去請安,免得加重病情。
就這樣,她成了被府上遺忘的小可憐。
捻起桌上一塊棗泥糕,蘇軼昭捏了一點餅屑撒到地上。
沒過片刻,就看著不少螞蟻前來抬著食物浩浩蕩蕩地往住處搬。
月容看著百無聊賴,望著地上發呆的蘇軼昭,不禁搖頭嘆氣。
蘇軼昭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便將目光轉向了院子牆角的一處。
只見那處突然竄出了一隻肥大的老鼠,皮毛油光水滑,可見平日裡偷吃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