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德接到李月命令,要他注意敵軍所運的物資,很快盧煥就發現了一支約三千人的隊伍向河北而去,蔡明德命盧煥一路秘密跟隨,五日後,他接到盧煥消息,這支軍隊押著大量的重型攻城器械向太原開來,其中還有數百桶火yao,他們現在已經混入搬運的民夫之中,可以從內接應。
原來盧煥一直跟著敵軍隊伍到了博州,他們早換成了普通裝束,見敵軍運出大量攻城器械,正四處徵集搬運民夫,便靈機一動,化裝成行鏢過路,自然也就被抓進了民夫之列中。
這一日眼看著到了上黨附近,這裡是盧煥和蔡明德約好的地方,盧煥見到蔡明德留下的暗號,知道將在夜裡一更時分動手。是夜,月黑風急,運輸大隊駐紮在一個較大的鎮上,鎮上的的壯丁或被抓或逃跑,只剩下一些婦孺老人,叛軍的運輸隊主要以番兵為主,他們只留下數百人看守物資,其餘的都衝進各民房*婦女去了。盧煥等到一更時分,見機會到來,他先領著手下偷襲了一個營帳,奪取了武器後,便悄悄摸到存放火yao的地方,這裡是防守的重點,平時有五百人專門護送,且不用民夫,但現在只剩下一百人左右,大多東倒西歪各自打盹,盧煥這時隱隱已經聽見了唐軍馬蹄聲,他遂一聲低喊,率領五十人如狼似虎般殺了進去,大部分叛軍沒有防備,紛紛被砍翻在地。
這時唐軍已經殺進了小鎮,喊殺聲由遠而近,盧煥取出一支火箭,遠遠地射進了火yao中,只聽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數百桶火yao被引爆,爆炸聲驚醒了整個小鎮,正在各民居內的叛軍紛紛衝到大街上,但迎接他們的只有唐軍鐵騎冷冷的刀鋒,一個時辰後,唐軍便將叛軍斬殺殆盡,只留下一堆燒成了灰燼的攻城器械和三百多名受傷的叛軍,蔡明德把受傷的叛軍全部捆綁扔給了小鎮的百姓,他們將面對的是無數雙恨之入骨的眼睛。
三日後,史思明接到攻城器械被焚的消息,但此時他已經不是很在意了,因為他剛剛接到一個秘密消息,已軍內部發生了內訌,安祿山被其子安慶緒所殺,現洛陽已陷入了混亂之中。同一時候,安慶緒的新旨也到了,稱安祿山病故,為防潼關唐軍反撲,安慶緒命史思明立刻率軍返回洛陽,史思明心中暗暗難過,他自小被安祿山所養,一直視其為父,他雖然平時和安慶緒關係交好,但現安慶緒竟然殺其父,奪其位。史思明急於知道內情,便留四萬軍給蔡希德,自己率三萬軍連夜趕回了洛陽。
城上唐軍見叛軍主力南撤,均大感詫異,此時李月已接到蔡明德的捷報,知道敵軍的重型攻城器械已被摧毀,大家這才放心下來,但面對史思明撤軍,李月和眾人一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日,他突然得到潼關急報,圍困潼關的叛軍已經撤退回洛陽,其意不明,請示是否可以撤回部分兵力去長安,李月當即回信,命顏杲卿和袁履謙率三萬軍西撤駐守咸陽,以防劍南的李琮偷襲,潼關仍由辛雲京駐守,又命吳昊和方劍的五千鐵騎出潼關火速趕到太原來和自己匯合。這樣,李月手下的三名大將,顏杲卿、辛雲京、段秀實分別駐守著咸陽、潼關和長安,整個京畿地區都幾乎被李月所控制。
夜裡,李月正和李光弼在城上巡邏,這時已經是天寶十五年,幾天前剛過了新年,由於沒有敵軍的攻城,太原城內也過了一個平靜冷清的新年,惟有孩子們卻和往年一樣歡喜跳躍,對他們來說,新年要遠比戰爭更重要。
「迎春,以後你有什麼打算?」李光弼凝視著清冷的月光,突然向李月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還要再征戰幾年,還百姓一個和平的天下,然後我想去地方上,在京城為官實在太累。光弼兄,你呢?」
「我不知道,朝廷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如果能得善終,我便心滿意足了。高將軍和封將軍之死,實在讓人齒寒,迎春,如果有一天我投奔你,你可容我?」
「如果真有這一天,我一定倒履相迎」
「其實我並不懼死,我只是擔心我的兩個孩子再無依靠。迎春,我為人耿直,不通世故,得罪人實在太多,不惡我的,只有郭帥和你,我只希望你到時能替我照看我的兩個孩子。」
李月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你的孩子自然要你照顧,有我在,你便不會有事。」
說完,他長長的伸了一下腰,自言自語地對著一輪清月說道:「不知小敏現在在做什麼?」
這時,李月瞥見方子明在遠處探頭向這邊觀望,「何事?」
「大將軍,有個魚香樓的掌柜有急事要找你。」
李月這才想起,太原魚香樓是整個河東道日組的總部,自己來太原已快一月,竟從未去看過,看來必有重要的情報傳來。
「把他帶過來!」
「迎春有事,我就不陪了。」李光弼正要離去,李月卻一把扯住他,「不妨,所來情報必然重大,光弼兄也聽聽。」
李光弼見李月不避他,心下感動。不一會兒,魚香樓的掌柜便被領了過來,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白白胖胖,頗似京城的王圓。
「小人向無期,河東道負責人,見過公子」此人頗為圓滑,見有外人在場,便絕口不提日組。
「我公務太忙,也未來得及去看望你們,抱歉了。」
「屬下不敢,公子守太原幾次大敗叛軍,我們高興還來不及,都引以為傲。今天京城和洛陽同時發來兩份特急報告,屬下不敢耽誤,馬上就來找公子。」說完遞上兩個紅色的圓管。
李月拆開封條,從裡面取出兩根紙條,先打開長安的一根,看了看便對李光弼說道:「太子登基了,尊先皇為太上皇,已改年號為至德」李光弼一呆,連忙向長安方向跪倒,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大禮。待他站起身來,見李月卻沒有隨他一起叩拜,不禁有些怒意,但轉念又一想:「此人是皇族,那信中必有另外緣故,且不去管他。」想到這,怒容稍斂。
李月看在眼裡,臉上只是淡淡一笑,他把洛陽的急報遞給了李光弼,李光弼打開一看,不由大喜,興奮地說道:「難怪史思明撤兵,原來安慶緒把安祿山給殺了,叛軍起了內訌,豈不是破敵的大好良機!」
「光弼兄說得對,如此良機,豈容放過,來!我們去找王大人商量一下。」
幾天後,太原城上的唐軍用投石機向城外投擲了大量的傳單,洛陽內訌的消息,很快便在叛軍中流傳開來,蔡希德大驚,連忙收繳傳單,但此時軍心已開始不穩,蔡希德知道這必是唐軍反攻的前兆,便立即組織大軍攻城,欲把唐軍壓在城中。面對黑壓壓的叛軍人潮,城上的重型投石機再次發揮了巨大的威力,每一塊巨石的投下,都要砸翻數十人,巨石帶著可怕的怪嘯,在眾軍頭上翻滾,誰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被砸中,好容易衝過投石機的射程範圍,卻又被更讓人恐懼的火yao桶和漫天的強弩所籠罩,死傷極為慘重,蔡希德此時已經殺紅了眼,不停地將一隊隊後備軍投入到攻城戰之中,看著自己的士卒在強大的防禦面前不斷倒地死去,蔡希德終於痛苦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打算可能很難實現了,現在只有引唐軍出城肉博,自己或許不會輸,太原城也極有可能隨之被一舉攻下,這時他的身邊只剩下三千人,正當他準備放棄攻城時,突然身後一陣大亂,「稟報將軍,我軍身後突然出現兩支騎兵,約萬人,正一左一右夾擊我軍,我軍已抵擋不住,望將軍定奪。」來軍是從潼關趕來吳昊鐵騎和蔡明德的外圍游騎,兩支騎兵趁蔡希德大隊已去攻城的時機,不約而同地同時殺到。
蔡希德回身一看,果然身後塵土飛揚,大隊唐軍正在砍殺自己的士兵,他甚至已經看清了唐軍的裝束,正是讓他膽戰心寒的鐵騎軍,蔡希德此時已無計可施,只得命令攻城的士兵立即撤回,自己帶著幾百親衛向東門逃去,得到命令的攻城士兵如獲大赦,此時四萬大軍只剩下二萬餘人,眾人見大營已被唐軍騎兵所占,自己主將已向東逃走,遂紛紛跟著蔡希德逃去,蔡希德喝令住敗軍,略加整頓後便返身便殺了回來,這時太原城北門大開,二萬唐軍在主帥李月和李光弼的率領之下殺了出來,在唐軍的猛烈夾擊下,叛軍的士氣終於瓦解,蔡希德大敗,最後只領著數千殘兵逃回了河北。李月和李光弼乘勝追擊,同時郭子儀部也從饒陽反擊,很快便攻破了常山,收復了河東道北部全境,李月命李光弼守太原,郭子儀手下大將李國臣守常山,和太原互為犄角,而自己和郭子儀揮兵南下,兵鋒直指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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