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一片黑暗中醒來,尹承一覺得自己腦殼嗡嗡作響,腦仁幾乎要裂開了。筆下樂 m.bixiale.com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五歲時發高燒三天下不了床那時候甚至連大蟲都沒覺醒,家裡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一個五歲的小孩也不知道要找藥吃,每天還是照常上學,硬是用強悍的身體素質硬扛下去,腦袋都要燒壞了。
燒退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有後遺症,腦子生疼。
起身看,他發現自己正平躺在一張冰冷的床上,象徵性地套著睡袋,背後的拉鏈都沒拉上。不過以他的體質應該也挺難感冒的,或許是考慮到這一點,給他套睡袋的人也沒怎麼用心,隨便一套就把他給扔這兒了。
從室內的布置來看,這裡應該是一處高級住宿旅館,光看室內面積至少也是四星級這種兩張大床、床頭燈、筆記本、電視,兩張小沙發,還配一個寬敞的小陽台。這麼多東西塞在屋子裡卻也不顯得擁擠,如果不是遍地灰塵,再加上水電全斷,這裡住著應該還是挺舒服的。
至於現在
尹承一身下大床的彈簧都快斷了,睡在那兒硌得生疼,和睡在亂石堆上基本沒有任何區別。一睜眼,天花板上的灰塵和蜘蛛網都嚇得他夠嗆,再加上沒有燈也沒有電,這兒的氛圍可比鬼屋真實多了,萬籟俱寂,保准你待一會兒就能起雞皮疙瘩。
再一扭頭,他看見朱伯特就靠在陽台的落地窗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很像恐怖片裡那種經典的驚嚇橋段。
「臥槽」他忍不住叫出聲來,掙扎著要從睡袋裡爬出來。
「噓你小聲點兒。」朱伯特臉上是難掩的疲憊,他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可不敢保證這棟樓里有沒有海獸。」
「」一聽到海獸,尹承一如夢初醒,打了個寒顫,「我們到哪兒了」
「聽。」朱伯特換了個姿勢,但由於到處都很髒亂,他也沒有選擇找地方坐下,而是輕輕地拉開窗簾,將整整十七年都沒人碰過的窗戶推開一條小小的縫,「能聽到嗎」
「嘩啦嘩啦」
輕柔且溫和的海浪聲從窗外傳來,皎潔的月光在這一瞬間穿透骯髒的窗欞,也跟著投射進來。尹承一努力地挺直身子,讓自己的視線能穿透玻璃上面那層厚實的灰幾乎將眼睛都瞪酸後,他終於成功看到了天空與海洋的交界線,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海面上,如籠輕紗。
靜謐而又祥和,讓人不由地放鬆下來。
「十七年前,這裡是一家繁華的酒店坐落在商業區最最繁榮的心臟位置,周邊有大型商場,遊樂園,電影院,賽車場,各種各樣的高檔會所。而這家酒店是一切的中心,是這座城市的上流社會、中產階級在假日時遊玩的不二選擇。」
「同時,也是第一批海獸登陸的地方。」
「我們到了。」
一句話,直接將尹承一拽回冰冷的現實中。
這幾天過的實在太安逸了,拜金剛一行人所賜,一路上那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根本連海獸的影子都沒見到,以至於他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仍然沒有把海獸這個因素考慮進去。說到底,這趟任務從開始到現在,他也只在鋼鐵長城的全息屏幕里見過海獸而已。
等等
金剛
「我好像記得金剛他們」尹承一感覺腦仁深處有點痛,晃了晃腦袋,努力而又痛苦地回憶著,「突然對我們動手了他一個一個地打倒我們,不費吹灰之力」
「」朱伯特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
「啊」
「沒有這回事。金剛他們在滾石堡壘那邊和我們分開了,之後就各走各的路,什麼都沒發生。」
「而你之所以會昏倒,則是因為第一次擔任團隊領袖這個位子,心理壓力過大」
「至少,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他的聲音莫名低沉下來,像一頭潛在草叢裡的獅子,只剩兩隻眼睛炯炯注視著尹承一,「我把這些匯報給鋼鐵長城那邊,他們也認可了這個結果。承一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吧」
「你」尹承一的臉色再三變化,好在他終究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很快冷靜下來,只是胸脯的起伏依舊很明顯,「我說實話,老朱我不太明白。」
「那我就當你明白了,咱們把話說開一點。」他用前所未有的嚴肅態度問道,「你信任我嗎」
「信任吧。」
「信任我,那就什麼都別問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他的語氣里有種深深的無奈,「也別去問徐少陽、凌如月和老王,他們的記憶都被金剛動過手腳的。這屬於快刀斬亂麻的處理手法,有點粗暴,但也是沒有辦法下的辦法了,希望你理解。」
「什麼」尹承一登時就滿頭問號,「就算你這樣說難道我就不覺得奇怪了嗎」
「我不會害你的。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害你的。」朱伯特只能這麼和他說,「你知道這一點,然後百分百地信任我,可以嗎雖然我知道這種要求有點過分了但現在,這是我們之間還能維繫關係的唯一方法。」
「我大概也猜到一點。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在我身上了,只不過上一次保我的那個人是鶴院長。」尹承一無力地嘆了口氣,滿面頹然,看向朱伯特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我昏迷的時候,只有你和小白還醒著,金剛揚言要把我封印一千年,隕石都召喚下來了結果一睜眼,發現我在這兒躺著,趕了一天的路。那我還能怎麼想呢福爾摩斯說過,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要素,那麼剩下來的無論再怎麼離奇,都必定是真相了。」
「老朱,你大概沒我看上去那麼簡單吧」
「」朱伯特一言不發,約等於默認了。
「好,我信任你」尹承一也學會了什麼叫見好就收,問到這裡他就不再問了很明顯,對方不肯說也有他的苦衷,真把臉撕破了也沒什麼意義。
「具體你怎麼保的我,我也不問下去了就這樣吧。」他張開雙臂,重新縮回睡袋裡,輕聲說道,「畢竟,我們現在還在一座堆滿海獸的城市裡執行任務,等回去了之後如果你願意和我說,就說;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我可以等。」
「謝謝你,承一。」朱伯特心緒複雜,也跟著嘆了口氣,「謝謝你能理解我。」
「誰還沒一兩個小秘密呢。」尹承一的視線穿過髒玻璃,看向沙灘,喃喃說道。
「木頭已經很晚了,你還不睡啊」
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承乾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回身略帶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男女在晚上同處一室,對他這種鋼鐵直男來說還太早了。
凌如月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想什麼這種燈都沒有、沾滿灰塵的鬼地方,別多想了好吧,就這盛滿灰的兩張床,你不嫌髒我還嫌髒呢」
被她這麼一點,王承乾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髒亂差三個字基本齊了,也略微放鬆下來。
不管再怎麼說,這裡也不是談情說愛搞曖昧的地方。
「你先睡吧。」他淡淡地說道,「我馬上也要睡了。兩分鐘之後。」
「還在看那個飯勺啊」在這種環境下,凌如月的聲音變得莫名有粘性,很像一直小貓在你背後輕聲咕噥,「你把它拿出來之前洗過的對吧」
「肯定洗過啊。」
「那就好」一向風風火火的如月難得安靜下來,溫柔地安慰道,「不急,你肯定還能再回來的。」
「嗯,我知道。」
「晚安,木頭。」她翻進了睡袋裡面。
「」王承乾仍然在把玩著手中的飯勺,用輕到不能再輕,幾近於唇語的音量也說了一聲晚安。
凌如月嘴角浮現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徐少陽躊躇再三,還是掏出手機,打開社交軟體,猶豫了一下之後又把社交軟體關掉,開了一個名叫「公主連結」的卡牌遊戲。
在他印象中,葉濤這傢伙是絕對不會上社交軟體的在遊戲上找到他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果不其然,現在是半夜十點,那傢伙依舊在線上樂此不疲地刷著素材。這樣也好至少方便他找。
留下該留的信息後,徐少陽也沒心情玩遊戲,鬱結著嘆了口氣,下線,倒頭準備休息。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雲小白在他身後感慨道,「明天就是大年初七。」
「哎」雖然不是第一次抗這麼大的壓力,徐少陽仍然有些緩不過來,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心臟位置,「我還能說什麼呢新年快樂吧。」
七天。新年。數次處於生死危亡之間。
這就是超警的過年啊
「你剛剛給誰留消息了」小白有些慵懶地問道。
「葉濤。」
「哦就是那個副主席嘛,他好像還是你的小迷弟來著。」雲小白輕聲笑笑,「怎麼,打算讓他來打支援」
「確實有這個意思吧。」徐少陽的笑聲中多少能聽出幾分自嘲,「這還是我第一次想請場外支援。我的預感在嗡嗡作響,吵得一塌糊塗,睡不著想必承一也是一樣吧,神仙系能力者都有這種大體預知未來的天賦。」
「真是辛苦你們了。」雲小白打趣道,「你們兩天生就是做隊長的料,以後你們乾脆輪換著來好了,哪個不行了就換另一個上。」
「哈哈先度過眼前這一關再說吧。」
他看向沙灘的眼神也變得沉重起來,像是負了千斤重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