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下起小雨。
細密的雨絲落在車窗上,匯成水流,下滑。
東京的天氣就像大小姐的心情一樣多變,讓人琢磨不透。
明日誠看著窗外的行人紛紛加快腳步,自顧自這樣想著。
最開始,他去鋼琴部,只是想找九重雪繪合作,獲得她的投資。
現在,莫名其妙要去她家留宿,明天還要見九重家主。
感覺事情變得麻煩起來了。
好消息是大小姐很大方,雖然沒有給他第二筆資金,但找來了關鍵道具,還請他吃蛋糕,送他禮物。
回禮買什麼好呢?
九重雪繪這麼喜歡冷著臉,送她滑稽臉套裝吧,等她死了還可以燒給她。
明日誠拿出手機,在網絡購物平台上把滑稽臉眼罩、T恤、毛毯、抱枕等等加入購物車,最後選了一個黃色大紙箱。
搞定。
在他選購禮物時,黑色汽車抵達港區白金2丁目5番36號。
大門緩緩打開,花崎鈴下車後撐起黑色雨傘,陪九重雪繪走進大門。
明日誠坐在車上,看著兩人的背影走遠,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要淋雨自己走?
等待幾分鐘後,花崎楓撐著黑色雨傘走來,手裡拿著一把雨傘。
車門打開,夾雜著雨絲的涼風吹拂。
明日誠接過雨傘,下車。
兩人撐著傘,並排走在林蔭路上。
天空昏暗,細雨朦朧,視野有些模糊。
花崎楓小心地避開積水,漫不經心地問:
「你剛剛惹大小姐生氣了?」
「為什麼這麼問?」
「大小姐好像打算把你留在車上,是姐姐告訴我來接你。」
明日誠看著前方城堡一樣的建築,有些心累:
「明明是她突然邀請我來這裡,又做出這種事,真是難懂。」
花崎楓的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看來明日君很苦惱呢,畢竟女人心是海底針。」
「用諺語來形容的話,說是伴君如伴虎更合適吧。」
如果把現在的階級放在古代,九重雪繪的地位差不多相當於皇帝,畢竟九重家可是霓虹的心臟。
他大概是一個客卿一般的存在。
「如果大小姐說了什麼令你苦惱的話,或者行為奇怪,希望你能把那當作是喜歡的表現。」
「理由?」
聽到「喜歡」這個詞,明日誠更加迷惑。
他可不覺得九重雪繪會是隨便去喜歡別人的人。
那種冷冰冰的性格真的會在乎這種事嗎?
花崎楓嘴角向下,覺得他有點遲鈍:
「大小姐對你很特別。」
當然特別。
明日誠意識到她應該不知道詛咒的事,看來這在九重家也是秘密。
這純粹是誤會。
「在你之前,有39個男生想加入鋼琴部,全部被拒絕。」
「這說明不了什麼吧。」
「大小姐第一次送人禮物,不管是以什麼名義。」
花崎楓瞥了一眼他胸前口袋的鋼筆,繼續說道:
「還有,她是很冷靜的人,很少有情緒波動,今年這還是第一次。」
在她看來,這都是戀愛的表現。
明日誠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些都只是因為詛咒事件而已。
如果不是這樣,他連接觸九重雪繪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特別的人」了。
「就算你這樣說,我對大小姐也沒什麼好感。」
「不心動嗎?」花崎楓問。
明日誠輕輕搖頭,語氣認真:
「暫時不想考慮戀愛的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別墅的大門前。
花崎楓收起雨傘,打開大門:
「請進。」
明日誠收起雨傘,交給走上前來的另一名女僕:
「打擾了。」
別墅內富麗堂皇,他在花崎楓的引導下來到三樓的一間客房。
比公寓大很多,乾淨整潔,帶有獨立衛浴。
明日誠走進房間,見花崎楓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開口詢問:
「還有什麼事嗎?」
「可以問一下,暫時不考慮戀愛,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花崎楓認為有必要了解一下原因,這樣在關鍵時刻可以拿出來安慰九重雪繪。
她雖然總是面色冷淡,但實際上是個貼心的姐姐。
明日誠拿出胸前口袋的鋼筆,放在桌面上,脫掉學院制服外套: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覺得很麻煩。」
他不喜歡麻煩的事。
九重雪繪確實有吸引他的特質,不過有些不成熟和無情。
明日誠也不討厭她。
只是他還有更大的野心,比如說,立於高天原之上。
僅僅一個九重雪繪,可沒辦法滿足他。
如果她願意低頭,容忍其他人的存在,倒不是不能考慮。
「我明白了。」
花崎楓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明日誠剛想脫掉襯衣,躺到床上休息,房門打開,花崎楓去而復返:
「大小姐請你到後院,貨物已經送達。」
貨物?
應該是能傷害神明的武器吧。
明日誠解開襯衫的袖口挽起,走出房門,跟在花崎楓身後下樓。
來到一樓,從和進來時不同的門離開別墅。
面前是一片寬闊的草坪,遠處高大的樹木擋住了高樓,天空上烏雲低垂。
很難想像寸土寸金的港區會有這麼大的綠化面積。
花崎楓打開放在地面上的盒子,退後兩步,站在一旁。
裡面是一把紅色的弓,造型古樸。
耳邊響起赤染鶴甜美的聲音:
「真虧她能給你找來這個啊。」
明日誠剛想開口詢問這是什麼,只覺得一股溫暖的感覺遍布全身。
「拉弓試試吧,對準天空,這次免費。」
他拿起弓,對準天空,弓開如滿月。
粉色的薄霧在弦上匯聚,化作箭矢。
站在一旁的花崎楓伸手捂住嘴,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看到了。
察覺到這點,明日誠輕聲問:
「鶴,沒關係嗎?」
「沒關係。」
松弦。
利箭穿空,匯聚在東京上方的烏雲消散,日落的餘暉灑在草坪上。
別墅一樓,茶室。
九重雪繪透過窗戶,看著橘黃色的光灑在明日誠身上,心臟悸動。
「雪繪?」
聽到這句話,她注意到自己無意識間凝視著他,連忙收回視線,看向對面打扮時尚的女人:
「母親,命運和我開了個玩笑。」
騎士拯救公主,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國王的懸賞。
這對九重雪繪來說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