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神宮夢子的若即若離,明日誠確實茫無頭緒,欲理還亂。
聽九重雪繪這樣說,他的思路終於清晰。
愛和死亡一樣偉大。
很有趣的說法。
明日誠拿起檸檬擠壓,新鮮的檸檬汁撒在烤秋刀魚的表皮上,青澀的酸味在鼻尖纏繞:
「雪繪,你不會是怕了吧?」
「不,我有信心得到你,然後將其他人趕走。」
九重雪繪嘴角勾起冷酷的笑容,說:
「只是想和你談個條件,讓我和你的神明聊聊。」
她和明日誠是同類,有一層保護自我的「殼」,也知道神宮夢子如何進入這層殼,但沒有說。
他想要得到神宮夢子,可以,前提是進行利益交換。
明日誠並不想拿赤染鶴交換什麼。
他還沒開口,身側已經響起赤染鶴甜美,帶著惡作劇意味的聲音。
「找我?」
明日誠轉頭看去,昨晚一直沒出現的赤染鶴,雙手向後撐著桌面,坐在餐桌上。
溫柔朦朧的煙粉色振袖和服,織有白色櫻花花紋,腰部纏繞著純白細長的腰封,在背後系成蝴蝶結,粉色的長髮用白色櫻花髮簪盤起。
僅看她一眼,春日浪漫的氣息撲面而來。
明日誠開始思考,今晚該如何哄赤染鶴穿這一身提供女友服務。
赤染鶴看向明日誠,精緻的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粉色眼眸乖巧靈動:
「誠,可以請你暫時離開嗎?」
「我還沒吃早飯。」
話剛說完,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飛到手邊。
明日誠抬頭看向九重雪繪,她和赤染鶴是同樣的意思。
兩人的談話內容是女生之間的秘密,不想讓他旁聽。
「好吧,」
明日誠把銀行卡收入口袋,起身走出餐廳。
赤染鶴在他的椅子落座,庭院裡的陽光斜著照進房間,撒在她白皙的皮膚上。
美得不可方物。
九重雪繪不得不承認,赤染鶴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法拒絕的存在。
她雙手在身前交疊,眉頭微皺,仔細地打量著赤染鶴:
「怎麼稱呼?」
「赤染鶴。」
赤染鶴拎起烤秋刀魚的尾巴,揚起頭,把整條魚放進嘴裡。
粉色眼眸亮起,看起來非常喜歡烤秋刀魚。
她從嘴裡取出完整的魚骨,搶走了九重雪繪面前的秋刀魚,如法炮製。
九重雪繪的臉色變得陰冷。
赤染鶴簡直和明日誠一樣惡劣,都熱衷於搶她的東西。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完全是在挑釁。
赤染鶴吃完秋刀魚,把完整的魚骨放回九重雪繪面前,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開口:
「九重大小姐,實話說,我不喜歡你。」
「理由?」
九重雪繪也沒打算讓她喜歡。
赤染鶴笑著擺擺手,語氣輕鬆:「這種事不重要啦。」
九重雪繪大概猜得到原因。
既然赤染鶴一直和明日誠在一起,那那晚的告白,她自然也清楚。
當時看起來毫無心意可言的告白,現在想來,卻是明日誠最有可能接受的方式——如果沒有赤染鶴的存在。
宣戰後,九重雪繪清晰地感覺到,她和明日誠是同類。
兩人都有一層保護自我的「殼」,那晚的告白相當於邀請他一起打開「殼」,互相接受對方,慢慢培育感情。
明日誠會拒絕,是因為他已經打開過,已經容納接受眼前這個粉發女人的存在。
想到這裡,九重雪繪看向赤染鶴的酒紅色眼眸里開始充斥著敵意。
如果不是被赤染鶴搶先了,她怎麼會失去心心念念、期待許久的騎士,怎麼會失去公主的身份。
簡單來說,九重雪繪的告白,與明日誠向赤染鶴的搭訕,是同樣的性質——主動打開「殼」邀請對方進入。
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令草木枯萎、鳥獸絕跡的冷意肆意瀰漫。
面對九重雪繪充滿敵意的眼神,赤染鶴悠閒地打了個哈欠,懶懶地看了她一眼:
「不管你怎麼想,事情就是這樣。
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晚上,誠邀請我住進他的心臟里,我答應了。
我第一個與他相遇,並且會永恆地注視著他的心,占據那裡。
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她可是第一個進入明日誠「殼」內的人,還是他主動邀請。
在任何人面前,赤染鶴都可以驕傲地說,她才是正宮。
赤染鶴的宣言倒也沒有說錯,契約將她和明日誠捆綁,不可分割。
但在九重雪繪看來,這無疑是讓她認輸、放棄,甘於居於赤染鶴之下。
她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
九重雪繪深吸一口氣,精緻冷艷的臉上表情緩和,不急不慢地開口:
「已經發生的事,我沒有辦法,我只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和誠君的未來。」
只要赤染鶴不插手,九重雪繪有信心贏下明日誠,讓他心動,甘於淪為愛情的囚徒。
到那時,她再親自動手,不管是赤染鶴還是神宮夢子,全部從他心中驅逐。
讓他心甘情願地疏離她們。
赤染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語氣輕佻:「憑什麼?」
她又不傻,怎麼可能答應這種事。
「你可以提條件。」九重雪繪冷聲開口。
「我沒什麼想要的東西。」
赤染鶴從椅子上起身,繞著餐桌漫步,來到九重雪繪身後:
「我只想警告你,誠是我的,你們想玩什麼遊戲都沒關係,但如果你傷害到他的話——」
庭院裡新綠的楓樹快速枯萎、死亡,腐朽。
見到這神奇的一幕,九重雪繪嘴角上揚,眼眸里閃爍著狡黠的光:
「他為了我去屠神,惹你不開心了?」
無法否認。
赤染鶴靈動地跳起,坐到餐桌上,語氣里不乏埋怨的感覺:
「真是的,明明只有我們兩個人也能在東京生活的很好,早知道當時就不跟他開玩笑說去搶銀行了。」
她可以獨自去搶,明日誠不想賺錢,就不會和九重雪繪相識。
九重雪繪輕輕搖頭,否定了她的說法:
「你沒有我了解他,他是有野心的人,不會甘於平凡,哪怕沒有我,也是遲早的事。」
明日誠也這樣說過,赤染鶴還記得他的原話。
但聽到九重雪繪這樣說,她依舊非常不開心,這種說法就好像她不如九重雪繪一般。
赤染鶴用生氣的視線注視著九重雪繪,決定徹底驅逐這個壞女人。
但明日誠未必會答應,她略做思考,採取了一種取巧的方式。
「來玩個遊戲吧,時間是返回東京前。
如果你能拿到誠的初吻或者第一次,只要你別太過分,我就不干涉你們的事;反之,就請你坦蕩赴死。」
九重雪繪輕輕點頭,答應了她的不公平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