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咋回事,慢慢說!」陳秀秀自從接手了這個綹子,做了大當家的,經歷的事兒多了,心理承受能力,那可是比以前強太多了。
一看那個兄弟已經跑得都快要虛脫,衣服全都被汗濕透,臉色都不對了。
趕緊叫來兩個兄弟,扶著他慢慢在門口的空地上,走上那麼幾圈,也不敢給他喝水。
過去那鄉下的說法,要是剛猛出過力氣,突然喝水,那容易炸肺,估計這炸肺就是現在說的氣胸。
走了一小會兒,這才緩過一口氣兒來,他說:「大當家的呀,,這下可是炸鍋了,有四五百人把這裡包圍,還有幾十號鬼子兵,騎著王八斗子眼瞅著也要到了。」
「行,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記得別馬上喝涼水,要不該炸肺了。」陳秀秀安排下去,她站在門口想了一想,「四五百人,附近幾個綹子的人加一起,大概也是這個數。」
「韓叔,這事兒你怎麼看,這些人把這裡包圍了,想要幹什麼呢?」
陳秀秀把目光轉向韓二當家的,這個老油條足智多謀,以他對附近幾個鬍子窩的了解,應該能看出點兒道道兒來。
陳秀秀雖然脅迫住韓二當家的了,但是人家也沒打他沒罵他,更沒有羞辱他之類的,對他還是畢恭畢敬的。
陳秀秀也是有著自己的考慮啊,她想著,如果能把王老虎弄死嘍,這靠山好,她們溫家溝是不是也可以吃下去。
但是如果光是王老虎死了還不夠,那萬一別的鬍子都不服自己咋辦呢,所以她還需要韓二當家的,做個傀儡,能把靠山好的鬍子穩住。
當然,如果韓二當家的能對得起她,她也不會說穩住了以後卸磨殺驢啥的。
但是,如果韓二當家的有啥歪心思,動啥歪心眼子,那可也別怪她不客氣。
陳秀秀帶著這些人回到陳家磨房,劉賢、高老杆也不敢走,都還在。
他來倒是想走來著,可外頭那老些人馬,也得出得去不是。
他們兩個現在都暗自慶幸,沒有對陳家人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一看陳秀秀帶著這些兄弟,那真是一個個的,像是一群嗷嗷叫的小老虎一樣。
眨眼就要殺人的主兒,自己的那一把王八大蓋槍,根本不頂用,趕緊趁人不注意,藏了起來,免得惹麻煩。
韓二當家的微微一笑,不接陳秀秀的話茬,走到陳厚魁跟前,拱手抱拳。
「老哥哥,一向可好啊,身子骨還行吧!」
這人還算講義氣,一直不忘陳厚魁對他的恩情。
當年,如果不是陳厚魁收留他們,他們很可能凍死或者餓死,這也相當於是他的救命恩人。
雖然後來他也救過陳家人,但這個恩情,他一直沒有忘。
一見到陳厚魁就相當親熱過來問長問短,拉起了家常。
「老哥,現在一頓吃幾碗飯啊?」
「聽說你這又找了個媳婦,啥時候打算再生幾個啊?哈哈哈。」
韓二當家的東一句、西一句,把陳厚魁問得是老臉通紅。
他本就是本分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怎麼好意思提那方面的事兒,「大兄弟,你淨拿你老哥開涮,這麼大歲數了,還生啥呀。」
蔡曼麗看出這個老油條,故意在拖延時間,人家是正規軍,經驗那是相當老道。
一拉陳秀秀的衣袖,在她耳邊嘀咕幾句,只見陳秀秀不停的點頭,剛才還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來人,把王老虎帶上來!」陳秀秀雙手叉腰,不急不慢的說道。
四荒子親自押著王老虎呢,就怕他跑了,「大嫂,怎麼收拾他?」
陳秀秀把手一揮:「先卸一個胳膊,給那些就被他禍害的姑娘們報仇。」
「好嘞,大嫂,我早就想這麼幹了,你就看好吧!」四荒子眼睛都沒眨一下,抽出尖刀就要卸胳膊。
這王老虎哪裡能受得了啊,殺了他還好說,一了百了。
卸了一個胳膊整成殘廢,比死還難受啊。
主要陳秀秀說,先卸一個胳膊,後面肯定還得卸另一個胳膊,沒準還得卸兩條腿,割耳朵、挖眼睛……
媽呀,這些招數王老虎都熟悉啊,這可都是他們綁票以後幹的事情啊。
今天給家屬送一隻耳朵,明天送個手指頭的,就為了讓家屬趕緊送贖金。
王老虎平時作威作福,真到這個時候也慫了,嚇得一身白毛汗,腿也哆嗦上了。
說話嘴都瓢了,「辣個,二剛家的,快救額啊!」
其實,他的意思是想說,「那個,二當家的,快救我啊。」
四荒子那多聰明啊,也配合著大嫂陳秀秀演戲,高高的舉起刀,就要落下,突然又停住。
「大嫂,先卸哪只胳膊呀?是左還是右,您選一個吧?我保證卸得利利索索的,一點都不帶差事的!」
陳秀秀強忍住笑,「先卸左胳膊吧,給他留著右手吃飯。」
王老虎心裡那個苦啊,「麻蛋的,老子是左撇子啊,先卸右手、卸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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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舌頭在嘴裡直轉圈,就是說不出話來。
只是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一直給韓二當家的使眼色。
韓二當家的穩坐釣魚台,說了一句:「慢!」
四荒子故意慢了半拍,沒有停手,刀尖已經在王老虎身上開了一個口子。
陳秀秀擺擺手,四荒子這次停下:「你這二當家的,真是惜字如金,也不把話說清楚,我還以為你讓我慢慢卸呢!」
韓二當家的也不生氣,知道他們故意的在演戲,誰讓王老虎落在他們手裡了呢。
如果他能咬牙挺住,還可以有資本和陳秀秀他們談條件,現在王老虎一慫,他也沒有辦法了。
他嘆了口氣,說:「大侄女,你這是幹啥呢?咱們咋說都是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要把事情做絕了啊!
陳老哥是我救命恩人,見了面,我不得和恩人說兩句話啊?」
「哦,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大當家的,想要自立山頭呢,所以我就想幫你這個忙。你自己動手的話,還落個不好的名聲!」蔡曼麗可沒有教陳秀秀說這些,只是告訴她,先拿王老虎開刀,逼韓二當家的乖乖就範。
陳秀秀臨場發揮,給自己加了重頭戲,開始挑撥離間王老虎和韓二當家的關係。
讓他們兩個內訌,才好辦事,也好招安。
要不然,他們兩個齊心,真是所有人火拼起來,他們這些人也占不到便宜。
雖說能勝,也是慘勝,也失去了本來的目的。
大敵當前,能拉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共同打日本鬼子才是正事,還是要儘量保存群眾的力量。
陳秀秀這一招可謂是太狠了,可真是蝦仁豬心呢。
王老虎一聽心裡也犯嘀咕,萬一這個時候韓二當家的造反,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大侄女說笑了,韓某不才,還沒有自大到那個程度,大當家一直有恩與我,我怎麼可能有二心呢。
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外面那幾個綹子的鬍子,都是來看熱鬧、順道撿便宜的,咱們可不能內鬥啊。
還有鬼子小分隊也來了,咱們這裡應該是有內奸,還是先把內奸找出來吧。」
他說完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只見絡腮鬍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皮也不由自主的跳了幾下。
而無常在他身後,雷打不動的一直拿著槍,黑洞洞的槍口頂著絡腮鬍子後心。
無常感覺到他細微的顫抖,手上的扳機已經用力的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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