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也不跟管偉、徐昌雲客氣,把今天在綠水村父母那裡聽說的情況對兩人說了。筆硯閣 m.biyange.com
蕭崢道:「據我所知,在鏡州市區,參與到這個『放炮子』事情里去的人,恐怕已經涉及機關、工農商和普通老百姓各個層面了。我本來以為這個事情只會局限在鏡州市區,沒想到竟然已經蔓延到安縣了!」
管偉是懂經濟的,他之前幹過財政,經過系統的財經訓練,對這種事情有一種職業的敏銳性。他道:「這個事情,按照我的看法,就跟以前國外的炒鬱金香事件、國內的炒蘭花事件沒什麼兩樣。一株蘭花能炒到700萬,你能信嘛?可當初就是有人相信,有人入套了。這次只不過不是炒作其他東西,而是直接給高額的利息,這可比炒鬱金香、炒蘭花更加暴利、更加誘人啊!」
「有利可圖嘛。在利益面前,人性往往會乖乖地舉起雙手蒙住雙眼的。」徐昌雲道,「當身邊的人都狂歡的時候,很少有人能保持理智。這個事情的背後,肯定有人在運作,他是要用這種方式把錢都吸引到他們的手掌。」
蕭崢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說道:「我現在,就是有一個疑問。他們要支付那麼多的利息,到目前為止幾乎都是如期支付的,那麼這些錢到底是怎麼產生的?」管偉問道:「你怎麼知道?」蕭崢臉上露出些許苦澀,這苦澀,這種情緒里的落寞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他道:「不瞞兩位,我的前女友陳虹和她家裡人都投錢了,他們是每月都如期拿到了利息。我還認識一個人,已經連續兩個月拿到了與本錢一比一的利息。」
「是嘛?」管偉點頭,然後又像是突然悟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向蕭崢,道:「前女友陳虹?你和陳虹分手了?」蕭崢點頭道:「分了,終歸兩人的想法不一樣,還是不在一起的好。」管偉道:「你們很多年了啊,沒想到還是分了。」
徐昌雲卻在一旁淡淡地說:「分了好。」
蕭崢和管偉都看了看徐昌雲。管偉道:「還是可惜的。」顯然管偉是不清楚蕭崢和陳虹之間到底經歷了什麼。可徐昌雲卻說:「不可惜。管主任,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聽人說過,有一次還親眼看到,陳虹和譚書.記出雙入對呢。」徐昌雲沒多說,可身在官場的管偉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管偉沉默了幾秒鐘,忽然端起了茶杯,說:「這麼說的話,分了真是好事,一點都不可惜!來,我們以茶代酒,敬蕭縣長。」徐昌雲也說:「快刀斬亂麻,是男人該有的樣子。」管偉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乾杯!」
三人幹了一口茶。管偉又冒出一句:「老弟,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定期給你介紹對象。」蕭崢一聽頭就大了,馬上道:「不用、不用,管主任,我想先靜一靜,以工作為主。」管偉道:「這倒也是,老弟現在正是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先以事業為主也是對的。但是,老哥還是會替你上心的。」
蕭崢知道老管熱心,但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費口舌,只好表示了感謝,又轉回到了正題上來,道:「管主任,『放炮子』這個事情現在出現在了安縣,那些人肯定會去推這個事情,把更多人捲入進來,把更多的錢吸到他們的手,危機也會隨之越滾越大。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個事情。兩個大哥能不能幫我做點事?」
管偉和徐昌雲交換了下眼神,然後都看向了蕭崢:「蕭縣長,你這是跟我們客氣了,有什麼事情,直管說。」蕭崢點了下頭,道:「管主任這邊,天荒鎮應該已經有不少人在投錢了,你這裡看看,能不能採取什麼辦法,在天荒鎮先控制住這個事?整個安縣,我們不敢說,但是在天荒鎮,管主任你兼了黨委書.記,我相信你說話還是能算的,你下了令不讓那些人干,那些人就不能幹。至少要把他們從光天化日趕到地下去,那樣他們吸錢的速度就會大受影響,而我們也好藉此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管偉道:「沒問題,天荒鎮上的事情,我來管。不過,我要向徐局長借用一下派出所的力量。」徐昌雲道:「這沒問題。我等會就給汪飛打電話。」
汪飛是新任的天荒鎮派出所所長,之前的所長,管偉不滿意,特別向徐昌雲要求換了新的。徐昌雲特意提拔了一個新所長,派到了天荒鎮,目前來看和鎮黨委政府配合還是默契的。管偉道:「汪所長人不錯,跟我們配合也還可以,有徐局長發一句話,他就有了尚方寶劍,咱們干起事情來,就能大刀闊斧了!」
徐昌雲道:「我現在就打電話。」一個電話打完,汪飛在電話當即表態,一定全力以赴配合鎮黨委政府打擊這種非法融資行為。天荒鎮這邊的事情落實了。
蕭崢又對徐昌雲道:「徐局長,你這裡幫我調查一下,在安縣到底是哪些人在負責推廣『放炮子』這事。上次錢主任來安縣的那次晚宴,王春華、姚倍祥等領導都在,此外還有一個周牧雲,是靈杏鄉的郎,人稱『大師』,是個會來事的人。我懷疑這個人也參與在其,並且可能是重要角色。」
「周牧雲?」徐昌雲咀嚼著這個名字,道「我會讓人去深入調查一下。」蕭崢又道:「我認為,你剛才說得很對,這個事情,背後肯定有人在策劃、在運作,甚至是我們機關的某些領導都牽涉其,所以在上級態度不明朗的情況下,我們最好不要從這個事情本身出發去搞,而是要針對其某幾個具體操辦的人員,將這幾個人控制起來,就可以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徐昌雲目光露出讚許,道:「蕭縣長說的很對,這個戰術是對路的。」
三人商量已定,又喝了幾口茶,便各自回去了。
蕭崢回到了招待所的房間,老爸蕭榮榮的電話打了進來:「蕭崢,今天晚上你讓我和你媽辦的事情,我們都去辦了,腿都跑斷了,嘴皮也說得起繭了!」蕭崢一驚:「你們一直跑人家跑到現在?」這時候老媽費青妹的聲音出現了:「那是啊,兒子讓我們做的事情,我們總要盡心盡力做好吧?」
蕭崢有些過意不去:「今天讓爸爸媽媽辛苦了,改天回來我帶幾盒青春寶,給你們補一補。」費青妹說:「千萬不要買。我和你爸爸現在身體沒什麼問題,而且晚上多跑幾戶、走走路,對身體也有好處,累了,晚上反而睡得更香。」
這倒也是個道理,蕭崢這才放心了些,問道:「老媽,今天跑下來情況怎麼樣?」費青妹道:「讓你老爸跟你說,他說得清楚。」
蕭榮榮道:「我們這村上近一百戶人家,已經有十幾戶人家投錢了。」蕭崢這一驚不小,沒想到這個事情會蔓延得這麼快:「有這麼多?已經超過百分之十了啊?」蕭榮榮道:「那是啊,這個能賺錢啊,誰不想賺?」蕭崢又問:「你們勸人家把錢拿回來了嗎?」
蕭榮榮道:「勸是勸了,可是人家不聽。這種事,就好像勸人別去發財,人家哪裡聽得進?」費青妹在旁邊按捺不住地道:「有的人家,說話還很不好聽,他們說,這是他們賺錢的好機會,他們不像我們一樣有個當縣長的兒子,不用賺都有人送,他們平頭百姓只能抓住這種機會賺錢,讓我們不要擋他們賺錢的路子。」蕭榮榮說:「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了。不過,還好有兩家聽我們的勸,打算明天就把錢去拿回來,還有三家本來明天打算去投錢,可是聽我們說了市政府要查這個事情,也怕了,不打算投了。」
一百來戶,只有五戶不打算參與,這個比例太低了。可蕭崢知道,父母已經盡力。蕭崢道:「老爸、老媽,你們的戰果不小啊,我替縣裡感謝你們!」蕭榮榮和費青妹受了兒子的夸,心情稍微好些,道:「只要能幫上兒子的一點忙,跑斷腿也值了。」
蕭崢道:「有空我就回來看你們,早點休息。」費青妹也說:「兒子,你也別熬夜,熬夜傷身。」蕭榮榮跟著道:「早點睡覺。這個事情好了,回家陪老爸喝一盅就行了。」蕭崢道:「這個是必須的。」
放下手機,蕭崢自然是睡不著。他雖然和管偉、徐昌雲都進行了商量,可他知道,要遏制「放炮子」這個事情在安縣的蔓延,必須徵得縣長、縣.委書.記的支持。蕭崢拿起了手機,給沙海打了電話:「明天一早,幫我約約金縣長、孫書.記,他們什麼時候有空,我要向他們匯報工作。」
沙海說:「好,蕭縣長,我記著。」
蕭崢又給李海燕發了簡訊:「睡了嗎?」李海燕的簡訊回的很快:「沒有。有事嗎?可以通電話。」蕭崢便直接給李海燕打了電話:「還沒睡啊?」李海燕道:「今天晚上,肖市長找宏市長有事情,就是關於那個『放炮子』的事情。肖市長在宏市長的辦公室匯報到很晚,所以晚了,剛剛回到宿舍。師父,有什麼事嗎?」
蕭崢道:「有個情況,必須讓肖市長知道。『放炮子』這個事,已經蔓延到了安縣。綠水村百分之十的人家投了錢,我相信其他村、其他鄉鎮的情況也差不多。」
「有這麼嚴重?」李海燕也很是吃驚,「我馬上向肖市長匯報這個事情。」蕭崢道:「要不,你還是明天上午跟她說吧。我怕她壓力太大,晚上容易睡不好。」李海燕沉默了一瞬,道:「可肖市長囑咐了,有任何這方面的情況變化,必須第一時間告知她。」
看來,肖靜宇非常重視這個事,要是不告訴,就是李海燕失職,蕭崢只好道:「那你跟肖市長匯報一下吧。不過,你也告訴她,別太憂慮,我們這裡已經在採取行動了。明天上午,我還會跟書.記、縣長做專題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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