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桓之居然真的會怕她,這還是多少有點超過了。
雖然攻守勢一朝易,換誰都要多少膈應或者慌,就像她先前也總想,徐桓之最好這輩子都別落她手裡,不然她必在他跟前小人得志。
但……
「一開始不就是我,不是麼?」
「當然從始至終,都是寒星姑娘,至今也不曾更改。」
剛吞了一頭大象的徐桓之很坦然——或者說是臉皮足夠厚。他把茶杯放回了小几上,手卻沒挪開,轉著圈,一下一下地把玩著:「只是我弄不明白,姑娘如何知曉我與老師關係。除非是今晚這樣實在是著急的事,我一向嚴謹,老師他尋常也不是會為這種事出頭的人。」
姜寒星也弄不明白:王行簡叫他按下此事,護陳淵明周全,他陽奉陰違,明明是貌合神離。可真是真叫他離了,他頭一回能把心中想稍寫在臉上,卻是為了王行簡。
「沒什麼好奇怪,譬如姑娘,要用沈環為你掙生路的心是真的,拼命想兩全卻也不是假的。」
這疑惑姜寒星並沒說出口,徐桓之卻已給了她答案。
他向來會讀心,這也沒什麼好奇怪。
而且,是不過都是擰巴著活啊。
所以姜寒星伸手,一巴掌拍在了徐桓之手背上:「不喝杯子就放那兒,拿在手裡玩什麼玩,十來兩銀子一套的錆青磁,摔了你又不賠。」
「我不知道,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老師與學生。」
她頓了下:「但我知道王首輔與陳總督生死與共,莫逆之交。」
那就更偏門了,老師雖與陳淵明雖確實師出同門,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一同讀過的書早同老師的老師化作一抔黃土去,之後官場,政事,君王更迭,宦海里浮沉多磨人心志,這些年,兩人一直一個人在京城左右逢源,一個人在北地投筆從戎,鐵與血換來的名聲,明面上甚少往來,政見也時常相左,只他們這些與老師極熟的,才會知道再磨人心志的地方,也總會有初心未改,兩個人這些年,其實音信一直未斷。
她一個不入品階的尋常番役,是哪裡知曉的?
「忠貞節義沒能壓死我,你們這樣大人物地爭鬥里,也給我掙扎出了一條生路。」
察言觀色也是姜寒星強項,因此許多時候她同徐桓之說話,簡直像是照鏡子,懂倒確實是最容易懂,就是越懂,才越相看兩厭。
她同徐桓之一般假笑:「我運氣一向好罷了。」
姜寒星既不肯多說,徐桓之便也沒多問:「所以,寒星姑娘是先知道了老師同陳總督交好,又不曾見老師牽扯進此案,才猜測我憑空出現,是與老師有關。」
是的,再反推既你與王行簡有關,不會看著他被構陷不管,從而逼你潑髒水給陳淵明。
要不怎麼說跟徐主事說話就是輕省呢。
姜寒星舉杯作祝酒狀,輕輕碰了徐桓之跟前杯子:「沒錯,就是這樣,我,空手套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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