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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督公
鄭彩不傻,知道秦書淮悄悄來到自己府上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這事於他而言太過石破天驚,可謂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他不敢確認秦書淮的意思。
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國、國公爺,您的意思是?」
秦書淮呵呵一笑,「沒什麼意思,本公就是隨便問問。鄭將軍要是不好回答,就當本公沒問。」
見秦書淮起身要走,鄭彩忽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仿佛國公爺一旦踏出這個門,他會損失一個今生都無法再觸及到的機會。
於是連忙說道,「國公爺,末將可以回答,可以回答!」
秦書淮點了點頭,「那就說吧,本公聽著呢。」
鄭彩稍稍沉吟了下,說道,「回國公爺,鄭將軍麾下目前實有戰船約八百艘。之前約是一半歸末將統領,不過自打鄭將軍的五弟鄭芝豹嶄露頭角後,末將目前就只能統領一百餘艘了。估計再過些時日,就這一百餘艘,都要交給鄭芝豹管帶了。說白了,鄭將軍只信自己的親兄弟,什麼時候又信過我們這些外人>
鄭彩興是仍有些酒精上頭,跟秦書淮大吐起苦水來。
花沉馬上說道,「鄭彩,你說的這些國公爺早就知道了,還用你說嗎?趕緊回答國公爺的話,別繞圈子。」
鄭彩忙道,「好!好!國公爺問末將能統領多少戰船,不吹一點牛皮,只要國公爺一句話,末將統領一半的戰船是沒問題的。」
秦書淮搖頭道,「那不夠。」
鄭彩心中著急,又道,「還有!還有陳暉那,他現在鄭芝虎手下任副將,直接掌控的戰船也有一百多艘。他跟我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只要國公爺許他個前程,必然會替國公爺效勞。咱兄弟二人可都對國公爺仰慕的緊呢!」
秦書淮想了想,說道,「那還有剩下的兩三百艘呢?」
鄭彩為難地說道,「剩下的兩三百艘戰船,全部掌控在鄭芝虎的手裡。鄭芝虎很能打,在軍中威望也高,所以他手上的船恐怕沒人能拿走。」
秦書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麼?」
想了會,又道,「鄭芝虎的戰船,現在都在海上麼?」
鄭彩道,「大部分都在海上,不過每隔三個月都會回魍港、安平等港口修整。」
說完,他悄悄抬頭看了眼秦書淮,卻只見他依舊眉頭微蹙的樣子。
於是咬了咬牙,又壓低聲音說道,「國公爺,海上傳令靠的是人、令合一。人必須是將士們信的過的人,令必須是鄭芝虎身上獨一無二的金字海令。人咱們現在是有了,就讓陳暉去。所以只要國公爺能得到鄭芝虎的金字海令,就可以讓他手下的戰船全部回來。只要他們一回來,國公爺就可以對他們整編了。」
秦書淮眼珠子微微一亮,隨後笑著拍了拍鄭彩的肩,說道,「鄭將軍真是個聰明人,本公喜歡聰明人。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像鄭將軍這樣有勇有謀的將才,未來前途無量啊!」
鄭彩又驚又喜,連忙說道,「多謝國公爺栽培!末將一定盡心盡力,為國公爺效犬馬之勞。」
對於鄭彩來說,沒什麼比當上大官,光宗耀祖強了。
當然,不光是他,想不干海盜當大官,甚至封王拜相的人比比皆是,鄭芝龍不也如此?
……
同一時刻。
鄭芝龍書房內,燈火通明。
裡頭就三個人,鄭芝龍、鄭芝豹、鄭芝虎。
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在宴席上,他們是強顏歡笑也好、一時沒看清局勢也好,總之看上去確實春風得意,笑得合不攏嘴。
但是現在,他們感受到了某種異樣。
鄭芝龍很清楚,自己坐擁三萬雄兵,其中除了兩萬飄在海上,還有一萬多駐紮在安海鎮中。這些兵明面上說是朝廷的兵,但實際上只聽他號令,是名副其實的「私兵」。
以前朝廷弱,打韃子、打魔教、剿匪尚且不及,自然無暇去管他這個至少已經在明面上投降,並且確實在為朝廷效力的「游擊將軍」。
但現在不同了!
朝廷突然有了國公爺這等不世出的大才,竟生生把帝國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不僅如此,現在的大明隱隱有國泰民安、天下初定之象!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現在還能允許他再養這麼多私兵?
一想到這,鄭芝龍背後就冒起陣陣寒意。
所以宴席結束之後,他立即找來了這兩個他最信任的弟弟,商議大計。
&弟、五弟,就不要悶著了,把心裡話都說出來吧,咱們沒時間磨蹭了。」鄭芝龍語氣急促地說道。
鄭芝虎說道,「大哥,現在的關鍵在於朝廷,或者說這個國公爺對咱們是個什麼態度?若是朝廷真想重用咱們,那咱們就好好給朝廷效力,不說將來坐鎮一方、封妻蔭子,保住咱好不容易拼來的家業總是沒問題的。」
鄭芝豹接話道,「二哥說的對。那秦書淮不是想開海禁嗎?那不正是需要咱們戰船的時候?再說了,若是朝廷想動咱們,何必還給封二哥你為南安伯?」
鄭芝龍凝聲道,「你們想的都太簡單了。一個區區南安伯,虛名而已,朝廷一個銅子兒都不用出,用來麻痹我們是再好不過了。可是你們別忘了,咱們眼下之所以能過富貴日子,正是咱們手上有八百艘戰船,三萬兵馬!如果朝廷想收回去,咱們怎麼辦?」
鄭芝虎說道,「這正是我擔心的啊!朝廷要是給咱畫個大餅,然後收走咱們的船和兵,再回頭反戈一擊,到時咱們可就是砧板上的魚,任朝廷宰割啊!」
鄭芝豹想了想,說道,「那既然這樣,倒不如帶著咱們的船和人遠走高飛!咱們回東番,他秦書淮本事再大,還能翻洋過海地來找咱們?只要不在這裡,咱們去哪都不怕,這閩南的海上有誰是咱們對手?」
鄭芝龍嘆了口氣,「談何容易。你以為東番現在還是我們的地盤?那裡有荷蘭人,有劉香,還有許心素殘部,咱們在那裡只有一個魍港,若是去了那裡,可一切都得重頭再來了。」
鄭芝虎說道,「沒錯。東印度公司的荷蘭人早就想跟咱們決戰了,據說劉香也跟他們勾結上了,如果沒有閩南沿岸港口的支持,咱們很難打贏。」
歷史上,鄭芝龍之所以擊敗劉香和荷蘭人,一方面是因為開戰時他的戰船和兵力比現在還強,另一方面就是他在虎門、金門等地有強力的補給與岸防支持。
而他現在一旦離開,就像沒有根的浮萍,荷蘭人和劉香勢必會抓住機會提前對他發動進攻,到時他不但很難找到地方補給,而且一旦戰事不利,連回港防守修整的餘地都沒有,這種海戰怎麼可能打贏?
再一個,鄭芝龍不願意離開的原因就是,他捨不得故鄉,捨不得他在繁華大明的榮華富貴。如果他是一個願意拋棄富貴的人,那麼歷史上他也不會投降滿清,而是和他兒子一樣,帶著手下去台灣了。
鄭芝龍猶豫不決,只覺進亦憂退亦憂。
鄭芝豹忍不住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咱們等他秦書淮來收咱們的船、咱們的兵?這可是咱們的命根子,要是被收去了,咱可就真成了魚任朝廷宰殺了!別忘了,咱這些年打過朝廷的碼頭,殺過朝廷的官,投降後還是占地為王,什麼巡撫什麼皇帝咱都沒正眼瞧過,這大明朝從上到下都視我們眼中釘肉中刺,要是沒兵沒船咱能有好日子過?」
鄭芝龍沉吟了會,說道,「船是不能交的。崇禎如果繼續讓我們鎮守閩南洋面,那咱們就真心實意幫他守。但是他要想搶咱們的船,可沒那麼容易!二弟、五弟,你們明天一早就出海,只要你們把船攥在手裡,諒朝廷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