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和廣州發生叛亂?我怎麼沒聽說過?」
方雲傑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福建和廣東發生叛亂,再加上雲南現在又岌岌可危,大明南邊烽煙四起啊。
石守嘆了一口氣,說道:「官府刻意封鎖消息,而你之前一直都在閉關練功,出關之後就跟著福遠鏢局去押鏢,不知道很正常。」
方雲傑想了想,突然覺得不對勁,他很疑惑的說道「不對啊,也先都已經放棄攻打南京的計劃了,那群叛逆在這個時候起兵反叛,這不是找死嘛?」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聽到這句話後,石守沉默不語,臉色也變得很複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看到石守這副模樣,方雲傑心裡一沉,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石守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然後淡淡的說道:「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這兩場叛亂背後的確是有人煽動,但若不是地方官橫徵暴斂,弄得民不聊生,這兩場叛亂根本就不會發生。」
方雲傑一臉凝重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石守臉上露出了悲憤之色,然後義憤填膺的說道。
「王振當權之時,貪污受賄,派往各地的鎮守太監為了巴吉他,想盡辦法斂財,各種苛捐雜稅攤派到百姓身上。百姓活不下去,又有人背後煽動,當然反了。」
「這兩場叛亂去年就已經開始了,那群叛逆應該是想趁著土木堡大敗,瓦刺大軍入侵中原的時候,先控制廣州和福建兩省。等也先打下京城後,再北上消滅元氣大傷的瓦刺大軍,順勢一統天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于謙居然在北京城外大敗瓦刺大軍,你又說服脫脫不花反叛也先,如今草原內亂,朝廷正好騰出手來鎮壓兩省的叛亂。」
石守三言兩語就把叛亂發生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完後,方雲傑失聲叫道:「為什麼要鎮壓?既然知道是官逼民反,就應該去招安啊。」
去年是朱祁鎮在當皇帝,王振當權,而如今朱祁鎮已經成為了太上皇,王振也已經死在了塞外,現在正是撥亂反正的時候。
把責任全都推到朱祁鎮和王振頭上,殺一批貪官污吏,再下旨大赦天下,同時減免兩省的稅收徭役,平息亂民的怒火。百姓有了活路,誰還會造反啊。
若是招安成功,那麼朱祁鈺的威望就會進一步加強,皇位也坐得更穩當一些。只要擺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模樣,即不用背黑鍋,又能得到兩省百姓的民心,還能穩固皇權,這種事何樂而不為呢。
「去了。」石守臉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胡大人派楊善去了福建,而於大人派楊信民去了廣東。可問題是,叛軍的首領都是居心叵測之輩,他們好不容易煽動百姓跟著造反,怎麼可能接受招安啊。」
百姓是因為活不下去才會造反的,如果接受招安能夠有活路,誰會一條路走到黑啊。可那些在背後煽動,後來又趁勢而起,成為亂軍首領的人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們煽動造反是為了奪取大明江山,所以無論朝廷給出的條件有多優厚,他們都不會動心的。
「楊善還算聰明,到了福建一看情況不對,乾脆從亂民中策反了幾個小頭目,然後和剛剛上任的總兵董興設下圈套,裡應外合消滅了為首的鄧茂七。在平定福建沙縣之亂的同時,總算是保住了一半的百姓免受牽連。」
「可楊信明那邊就不行了,他居然孤身一人前往叛軍大營招降。結果叛軍首領黃蕭養表面答應招安,但卻暗中下毒,楊信民回來後就暴斃身亡,徹底斷了招安這條路。」
「現在董興正率領大軍從福建趕往廣東,以他的能力,相信廣東的叛亂很快就會平定,只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一想起那麼多百姓死於非命,方雲傑心裡就堵得難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四川武家好像也是因為忍受不了當地鎮守太監的巧取豪奪,才會落草為寇的。王振真是禍國殃民,他要是還活著,我一定把他千刀萬剮了。」
石守沒好氣的說道:「罵夠了就趕緊想想辦法,這次兩省叛亂,叛軍所到之處那是一片廢墟,百姓傷亡過百萬,雲南真的不能再亂了。」
聽到這話,方雲傑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很無奈的叫道:「你當我是神仙啊。我才剛到雲南,待了還不到一天,什麼都還沒弄清楚,怎麼可能那麼快想到辦法?」
現在雲南的局勢非常複雜。
首先為了雲南王的位子,沐王府已經分裂成兩派。事關王位,兩邊都不可能妥協。而因為聯姻的關係,藥王谷和唐門也已經被捲入其中,離翻臉廝殺就差一步了。
其次就是苗疆的苗族和沐家軍之間的戰事。沐王爺是在和白水族族長談判之後,就突然暴斃。苗族善用蠱毒,可以殺人於無形,而沐王爺又死的蹊蹺。若苗族不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麼雙方必有一戰。
最後就是岷王府和沐王府長達五十年的恩怨了。岷王朱楩是朱元璋第十八個兒子,他剛剛上奏朝廷,說沐王府心懷故主,意圖起兵勤王,之後就被人毒死,沐王府至少是有嫌疑的。最關鍵的是,朱祁鈺剛剛登基,對自己的哥哥又有心結,若他真信了岷王府的話,那麼沐王府就要大禍臨頭了。
這三件事,不管是哪件都是非常棘手的。一旦處理不好,後果不堪設想。方雲傑才到雲南,怎麼可能會有辦法。
「說得也是。」石守的語氣顯得有些低沉,他長嘆一聲,一臉憂愁的說道:「哎!是我太心急了。昨日接到飛鴿傳書,楊善正帶了一隊錦衣衛火速趕往雲南,等我們把福遠鏢局送到沐王府,楊善也應該到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吧。」
「也只能這樣了。」
方雲傑和石守臉色都顯得難看,他們一方面是心痛福建和廣州兩省死傷的無辜百姓,而另一方面是在為雲南的複雜局勢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