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雨水如織。風纏纏,雨綿綿,似戀人。
今天是小竹城第一酒樓富江樓招工的日子。早在三天前,城內便貼滿告示:富江樓因生意火爆,現有廚子、幫工的規模已無法滿足需要。因此需招廚子、幫工若干名。
小竹城是小城,因此消息很快傳遍全城;也因小竹城是小城,所以來的人不多,寥寥三十來人而已。我們的主角同志閆東,就赫然在列。
閆東還是太監。在沒有修仙之前,太監的身份是無法抹去的。儘管沒有去皇宮,但是太監仍是太監。雖然我們可以用閹人、陰陽人,甚至是無雞閆這樣的詞語來稱呼他,但是畢竟不太友好,不符合主角的光環。
閆東的下體已經不流血了,也不痛了,這自然不是因為主角光環,而是前世的武學高手的身份。作為高手,他有辦法止痛;作為生存大師,他也有辦法療傷。
「姓名?」
「閆東。」
「……錯了,不是這個嚴。」
閆東大汗。
那記名的先生又把「嚴」字改為閻王的「閻」。然後道:「是這個?」
「不是。」
「這個鹽?呵呵,這個姓還真是不常見。」先生倒也和氣。
「額……我來寫吧。」
閆東一手飄逸的字贏得了記名先生的好感。
「性別?」
閆東:「……」
記名先生自嘲一笑:「寫姓氏寫糊塗了,這個問題不需要問的。」
於是閆東長舒了一口氣。的確,如果本著誠實的原則,閆東或許會要求記名先生多加一個性別的。
籍貫等問題問清楚後,記名先生捋須一笑,便讓閆東進去筆試。
閆東在一條矮桌前屈膝跪坐,便有人給他送來紙筆。仙界的紙果然就是不同,本來那上面是沒有字的,可當閆東提起筆時,上面便出現了字;仙界的筆也不同,不需墨水,便可暢寫成書。
「您還有兩炷香的時間作答此題。」
題目:「若有客人在店內無理取鬧,當何處之?」
閆東惜墨如金,寫下:「勸之。勸之不成,則……」
本想寫「叫掌柜的來處理」。忽然,閆東心頭一動。
這裡可不是人間界,這裡可是仙界第一重啊!根據前閆東的記憶,仙界第一重的仙人數量雖然沒有狗多,但還是比凡間界多了好幾十上百倍!甚至,上界的飛仙,傳說中的金仙也會偶爾來此行走。
那麼,仙界的糾紛,怎麼還能用凡間界的經驗來處理呢?
閆東思索著,同時也努力搜索著前閆東的記憶。
前閆東記憶中的一條給閆東提供了參考價值。於是閆東揮毫寫下:
「觀其修為。若為普通凡人,則喚幫閒以懲之;若為修道者,則傳訊本樓供奉處理。若不幸為地仙,暗中報之竹城城主,同時獻上金銀,息事寧人為上。」
在前閆東的記憶中,像小竹城這樣的小城,很少有地仙出現。而城中現有的地仙,也是屈指可數。任何一個陌生地仙進入小竹城,都會引起本城大佬們的注意,根本不會讓他們有鬧事的機會。
至於飛仙這樣的層次……算了吧,飛仙怎麼會在這樣的小地方、這樣的小酒樓鬧事呢?
閆東寫完,不需要去吹紙面,墨跡已然幹了。閆東嘆道:仙界就是不一樣。
兩炷香時間很快過去,便有人前來,將閆東的紙筆收走。
閆東作答的時候,外面也陸陸續續進來有人。當然,人進來了便不代表可以筆試了。有的人一進來,發現筆試的內容需要書寫,便哀嘆一聲,灰溜溜地走了。原來,是這些人不會寫字。富江樓畢竟是小竹城第一酒樓,對廚子、幫工的最低要求,便是會寫字。
前閆東雖然懶,但畢竟也念過幾年私塾。握筆的力道、方法,也掌握了。閆東前世為東廠高手,身居要職,文化水平甚至不在一般舉人之下,因此寫一手好字,也是易如反掌。
第一輪筆試已畢。考官宣布,淘汰十二人,剩餘十九人進入面試,閆東是幸運兒之一。
考試結果既已宣布,被淘汰者便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只見一老書生模樣的人,經過閆東座前時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寒窗苦讀三十載,秀才功名都沒有考上;今日來考酒樓廚子,卻連最有把握的筆試環節也沒有通過。我這樣的人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不如在身上綁上一塊巨石,沉入竹江罷了!」
看到老書生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閆東頗有點同情。前世雖然是東廠走狗,殺人無數,但那些大多是任務使然,究閆東本性,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又加上閆東已經死過一次,深深感悟因果,今世決定要從頭開始,做個稍微好一點的人。
於是閆東忍不住勸道:「這位老友,人世間有千萬條大道,你才嘗試了科舉和廚子這兩條道,焉知沒有其他路可走呢?況且我們仙界第一重,多的是神仙鬼怪傳說,為何不去修仙,做那快意江湖之人?」
往往你勸別人走的路,就正是自己想走的路——這一點在閆東的話里得到了印證。閆東前世在東廠門下,殺戮過重,很多次都想遠走高飛,因此才會勸這老書生逍遙江湖;來到仙界之後,欲重新長出那惹人討厭的小器官,就不得不修仙,因此才會勸這老書生修仙。只是自己現在身無分文,身嬌體弱,別說修仙了,就連恢復上一世的武學修為都難,所以才不得不來這酒樓,先領個能吃飯的活兒。
老書生打量了一下閆東,見閆東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卻有如此豁達之心境,不禁有些佩服,心裡也舒暢了些。但仍是苦笑道:「謝過小友安慰!小友的一席話,卻是叫我羞慚無地了。罷了,這輕生的念頭暫且收一收,眼下還是先找個營生做做!」說完,朝閆東拱了拱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人交談已畢,主考官便宣布,即將進入面試環節。並按照甲子順序給剩餘十九人編好了號,按照順序進入考場。
閆東領到的號牌是乙丑,也就是第十四號。
只要能進入面試的人都有優待。當場,便有小生給所有的人發了早點。除此之外,還有十餘枚銅板。這又惹得閆東一陣感慨:仙界就是不一樣!
趁著前面的人去面試的空兒,閆東邊吃早點邊打量其他考生。這些人里,還是以男子居多,卻也有五個女子。當然不用指望女子中有國色天香者,除了一名約莫十七八的年輕姑娘以外,其他四名都是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那姑娘也只能算是姿色平平,僅僅看得過去罷了。
無聊間,那姑娘湊到閆東跟前,笑問道:「小伙子,你是多少號?」
閆東笑道:「小姑娘,我是乙丑。」
姑娘羨慕地說:「這麼靠後?真幸運。我是甲寅,等這個人出來,就輪到我了,我好緊張!」
「嗯?靠後和幸運有關嗎?」閆東不解地問道。
姑娘笑了,神秘地說:「因為主角往往是最後才登場。」
兩人說話間,一個青年男子也湊了過來,不禁笑道:「姑娘,看來我就是你所說的主角了。」
青年男子把號牌翻開,露出「乙午」二字。按照甲子計數法計算,乙午排在第十九,還真是這十九人里的最後一號。
看來,他真是主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