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8年,并州制下的大草原上,離王莽改制已過去近兩百年,當年被徵兵戍邊的中原人,如今也已經歷好幾代的繁衍,除了原來的姓氏還有保留外,其它如飲食,服飾,習俗基本已被當地化。如今,滿草原上生息的老少兒童,誰又會去認真追溯祖先宗室,區分民族種姓呢?
但民族融合,欣欣向榮的另一面,卻是北匈奴的咄咄逼人,時常騷擾。加上從涼州方向逃災荒,兵難至此的流民,使得平靜的草原並不怎麼太平。
七月的草原上,除了草木的豐盛,就是蚊蟲的猖狂。到處嗡嗡聲一片,吵得人頭皮發麻,神志狂亂。
這天黃昏,血紅色的夕陽慢慢下沉,光暈顯得越來越大,像是給并州大草原添上一頂紅帳。
夕陽中,中軍巴爾斯正在軍中巡視,只見遠處又一隊軍馬,在一覽無餘的大草原上,由遠漸近。
「報告長官,我們都搜尋到匈奴人的地盤了,但是也沒有找到天狼一隊的那幾個孩子。」剛剛回來的軍士長,翻身下馬,跪倒在巴爾斯面前,無奈地說道。隨從的幾個士兵跟他一樣,嘴唇皸裂,顯得十分疲憊。
「哈哈,什麼馳驕狼呂布,估計現在已成狼群美餐了。只是便宜了那幾個跟著他的嘎娃子了。老子還沒跟他們玩夠呢!哈哈……」巴爾斯身後的胖兒子巴圖幸災樂禍的自言自語道。
巴爾斯瞪了巴圖一眼,轉身對回來的軍士說道:「你們辛苦了,趕緊去伙房吃飯,好好休息!」
軍士們走遠,巴爾斯對兒子巴圖狠狠地說道:「你知道甚?這是最後一撥巡邏隊,唉!天狼軍,是丁原將軍一心打造的精銳親兵,若是被狼吃了,你我父子都得遭罪!」
「什麼天狼,不就是一群沒爹沒媽的野種,丟了就丟了,怕啥!大不了再去抓些進來頂包就行。」二十三歲的巴圖得意地回應道。
巴圖只從被小自己四歲的呂布在摔跤大賽上摔倒後,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地報復他。而這次天狼軍野外演習,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誰叫上天把呂布所在的天狼一隊分配給了自己的父親。
巴圖說完,轉身就回了營帳,心裡像剛喝完了一鍋奶茶,美滋滋的。
巴爾斯雖然內心焦急,但他實在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能派的兵都派出去了,該找的地方也都找遍了。
天狼軍可是大將軍心頭的肉啊!巴爾斯焦急的在草原上來回踱步!
天狼軍,又名飛狼軍,意為如天狼一般勇猛,堅韌,團結,忠誠!
其中成員大多是少年兒童,最年長的也不過二十。這些孩子,都是戰爭,饑荒中失去父母,僥倖活下來的苦命孩子。
數年前,自從朝廷發布地方籌集武裝,維護本地治安的命令以來,全國各地紛紛聯合當地地主豪紳,招兵買馬,自籌軍隊。
而地處與匈奴交界的并州,失去朝廷軍隊的庇護,形勢變得更加複雜危機。一方面,并州所轄地界半牧半農,經濟很是不景氣,根本沒有像樣的地主土豪;另一方面,加上地廣人稀,徵兵則影響農牧生產;而生產下降,別說練兵了,就是軍民基本的溫飽都成問題,根本沒有可供長期徵用的精壯男丁。
起初,面對這個難題,刺史丁原十分苦惱,召集一幫文武參政,除了向朝廷訴苦,別無他法。
丁原出生貧苦,顛沛流離的早年生活,雖然沒讀下多少書,但是通過在底層社會的見聞,十分佩服蒙恬,李廣,衛青等這樣戍邊保國,抵禦匈奴入侵的大英雄。因而也練就了一身武藝,加上性格豪爽,為人忠厚,辦事機靈,在軍旅中,不斷攀升,做了如今的并州刺史——抵禦匈奴入侵的第一陣地指揮官。
一日,丁原正在家中為徵兵的事發愁,內心十分煩亂。正在書房來回踱步,猛抬頭,不經意看見牆上掛著的衛青畫像,心中鬱結,猛然舒暢。
」我何不仿造衛大帥戍邊的辦法:軍民一體,農忙時,農民回家幫忙,牧忙時,牧民回家幫忙,而閒時,則集中參加軍訓,豈不兩全其美。即使敵人來襲,也可以眾志成城,全民皆兵。豈不美哉!哈哈……「丁原自言自語地樂起來。
但是,問題很快又出現了,農牧民這樣換來換去,很容易形成各自的小團體,並且跟自己所屬將軍的關係十分密切。假如哪一天真要發生戰爭,戰勝還好,若戰敗,估計連保護自己的人都沒有。因此他又不得不發愁,怎樣組建一支死忠於自己的親衛部隊?等到哪天天下有變,還得靠自己的部隊,去完成自己戍邊保國的夙願。
又一日,丁原正在發愁如何組建親衛軍的事,事務官急匆匆闖進來,跪地便道:」大人,外面有一夥流民,不知如何處置?「
丁原一聽,愁悶的心更加不快,大聲罵道:」飯桶!流民的問題,不是早已頒布相關規定嗎?怎麼還來詢問?「
」報告大人,規定青壯的招工,老的放行其它州郡,小的明白。只是外面這伙是些無父無母的小孩,招工不夠年齡,放行可能得餓死在冰雪路上。小的不知如何處置,還請大人定奪。「事務官戰戰兢兢地說道。
丁原走出府門一看,門外蹲著一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逃難孩子。
看到這場景,飽受戰場洗禮的丁原,心一軟,溫和地問道:」孩子們,你們這是從哪裡來?父母親人呢?「
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站起來,大聲答道:」回爺爺,我們都從涼州來,為了逃避混世魔王,我們全村人都跑出來了。我的父母都被那魔王董卓殺死,割去頭顱帶走了。其餘的大人在草原上被匈奴騎兵所殺,他們說不殺不過馬背的孩子。我們一路亂跑,來到了這裡,求爺爺救命,為我們報仇!「說完小小的身軀跪倒在丁原面前。
其他孩子見狀,也爬將起來,齊齊跪倒在丁原面前,哭喊道:」求爺爺救命,為我們報仇……求爺爺救命,為我們報仇……「
」都起來,都起來!爺爺給你們做主!「丁原扶起剛才說話的孩子,說道。
然後喜歡地對那孩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回爺爺,我今年13歲,父母取名張楊!」孩子哭著大聲回答道。
「好!真是天助我也。爺爺收下你們了!」丁原高興地說道。
轉過身又對身後的事務官命令道:「以後再有逃難的或本州的孤兒,不論男女,全數留下,男子編入」飛狼軍「下,女子根據體質,依次編入武行或曲藝坊。」
「下官領命!大人,但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事務官跪下施禮道。
「說,但說無妨!」丁原威嚴地說道。緊繃的臉上也沒能掩蓋住那內心的喜悅。
他已打定注意,將這些孤兒以官方名義收養,並加以訓練培養,日後既可以作為自己的親衛軍與左膀右臂,同時又可以作為抵禦外敵的精銳軍,一舉多得,豈不美哉!
「大人,『飛狼軍』編制規模已超過朝廷規定,將這些小孩編入其中,若被其他人知道,恐有閒言碎語,引起朝廷的猜忌與各地農牧地方官的不滿。」事務官得意地說道。
丁原一聽,事務官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朝廷雖然准許地方自籌軍隊,但是也有所限制。若是因此引起朝廷的猜忌,特別是宦官們的恐慌,我丁原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既然如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削減原來的「飛狼軍」,新增「天狼軍」作為這支由孤兒所組成部隊的稱號。
「天」一則意為「天生之子,無父無母「,一則意為替天行道,戍邊保國。而狼,則是忠誠,堅韌,團結,兇狠的象徵!
想到此,丁原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喜悅,高興地對事務官說道:」那就削減飛狼軍編制,讓年老體弱者回本鄉就農或放牧;新增「天狼軍」旗號,直接隸屬於我的命令,選拔飛狼軍中優秀者,代為教官,嚴加訓練!「
如今,」天狼軍「規模已成,雖個個年紀小,個頭不大,但是武力謀略,一個比一個兇狠,一個比一個機靈。並唯丁原將軍馬首是瞻,唯命是從。今天卻被自己帶丟了一個隊,丁原將軍豈有不怪罪之理。巴爾斯,仍然在來回踱步,自言自語著。
夜,已經完全降臨,朦朧月光籠罩下的草原,顯得十分安靜。
巴爾斯徘徊在月色中,天地間,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只剩下遠處傳來的,那一聲聲令人毛骨悚然,後脊樑發冷的狼嚎。
這些孩子估計是沒救了!
莫怪我巴爾斯無義,要怪,只能怪你們這些孩子自己命苦,演習還能撞上匈奴騎兵!
巴爾斯心裡想著,無奈地走向自己的軍帳里。
明天,部隊就得撤回主軍大營。
情節預知:呂布所在天狼軍一隊深陷何處?將有哪些歷險?巴爾斯父子又如何面見丁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