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魔法 絕望

    車很快返回第七區，重新接近了那條小巷。僻靜的巷口此刻聚滿了小區的居民，他們里三層外三層把巷子圍了個密不透風。沈又等人根本看不見裡面的進展。

    車尚未停穩，後座的顏美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合車門數次，她並不催促沈又，只是直勾勾地望著車窗外，試圖從巷口眾人交錯的縫隙中窺得一二。沈又盡力不讓她影響自己，麻利地剎車，拉手剎，啟動車門按鈕。

    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圍觀的人們的注意，因為現場已經停了太多輛車，消防車，救護車，警車，以及此刻眾人心裡最歡迎的魔禁軍車，還擠了很多人，消防員，醫護人員，警察，魔禁軍。這些人正在有條不紊地，努力了解並解決這場事故。

    顏美終於跳下車，不顧身後沈又的喊叫，直奔眾人身後。她推開擋在面前的一個個身影，一步步插空向前擠去，黑色的長髮在她背後一甩一甩，襯得背影更顯孤單。

    「好慘，好像死了個孩子」人們憑藉打聽到的一點點八卦信息，拼湊出腦海中事實的「真相」。

    「剩下兩個好像都是魔法師」

    顏美心裡咯噔一聲，腳下踏空一般。

    「應該是兩個魔法師鬥法，不知怎麼傷了了孩子」

    「死的孩子是不是東瑜，那個沒爸媽的女孩？」

    「聽說她還有個姐姐，很多年前也失蹤了」

    「唉！太可憐了！兩個魔法師死得真是活該！」

    顏美的表情是僵硬的，焦急、擔憂、疑慮、驚恐多種感情複雜地糾結在一起，此刻全凝聚在她白若冰霜的臉上。與一個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顏美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喘息聲，還有他們帶著偏見的小聲嘀咕，還有不遠處聒噪的車輛警報聲顏美的眼光四處遊走，定不下一處焦點，只覺得天旋地轉，頭疼欲裂。

    面前就只剩下兩個人，再走一步就可以看到巷子裡的情況。可是顏美就是沒辦法邁開腳步。

    一隻寬厚的手掌從背後搭上她的右肩，顏美只覺得肩上一沉，接著頸後就攬上來一條有力的臂彎，顏美輕輕一顫，眼睫毛蝴蝶一般稍稍旁偏，就看見沈又立體的側臉。寬厚的胸膛也隱約靠上她的後背，兩人似乎碰上又似乎沒有碰上。「借過！」渾厚的男中音，把擋在眼前的最後兩人撥開，也把顏美拉回神。

    顏美偏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沈又鳥窩般的頭髮，耳朵上白色的香菸，還有從耳鬢向下延伸直至下巴的絡腮鬍。明明一副邋遢的樣子，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沈又神色凝重，目視前方，推一把顏美，「走！」

    顏美被動地往前挪動了一點。她覺察出自己身體的抗拒，她在和沈又的力量作對抗，她在後退。但是，沒有用，顏美被沈又推著終於走到人前。

    縷縷灰煙細蛇一般緩緩騰空，原本灰色的牆被熏成來煤灰色，倖存的幾條花藤凌亂、無力地垂在牆頭，滴滴答答地落著水，巷子裡到處都是的，這都是剛剛被熄滅的大火的遺蹟。

    巷子中間，停著三架擔架車，均蓋著雪白色的布。那白，晃得顏美眼疼。

    最外側的那架車上，一隻手臂從白布下伸出，無力地垂在一側，露出半節燒毀的綠色袖子。

    青華的制服？

    顏美身子往後一軟，絕望中又要昏過去了，卻被腋下一股力量穩穩地托住，顏美一回頭，就對上了沈又半是關切半是堅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