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尚且昏暗之時,一位身形單薄的少年站立在一處空地。
「嚯!呼!」
那道身形忽然一動,拳腳相連,大開大合,繞著四周練開了身子。
半個時辰後。
南宮宇滿頭大汗,如墨般的眼中卻是有著喜色湧現。
十天,近十天的晨練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一些好的變化。
而這種變化就意味著練武的底子和基礎,漸漸厚實。
十天內顧彧沒有教他任何東西,全靠南宮宇自己摸索。
只是開始前幾天,南宮宇睡得正迷迷糊糊,卻不知為何清醒過來已是站在外面的空地。
他明明記得自從上次大雨後就養成了晚上睡覺之前關門的好習慣…
不知道師父是怎麼做到的…
後面幾天南宮宇想睡也睡不著了,條件反射般的,每到一個點就會自己醒來,出門晨練。
日日如此。
而顧彧也在他晨練剛開始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檐底下,愜意的品著茶。
……
一個時辰後,天空突然有一縷柔光刺破黑沉的雲層,照耀開來。
感受到漸漸明亮的天色,南宮宇收拳穩住身子。
不顧滿身的臭汗,又迅速調整呼吸,朝滌心齋最大的外圈跑。
起初是師父交代的兩圈,後來他逐漸提高了對自己的要求。
兩圈、三圈、四圈。
四圈跑完再無半分力氣,此時天色也已大明。
這時南宮宇還不能休息,又拿著那便宜師父賜給他的「絕世寶物」去干「大事」。
拿著一把破小刀砍竹子…
起初南宮宇並不理解顧彧的要求,只是覺得整個時辰的晨練和跑圈之後,渾身被汗水浸透,人的心情也隨之變得十分焦躁。
來到微風徐徐的竹林,青翠的竹葉上尚殘留著點滴清澈的露珠。
整個竹林靜謐無比,清香饒鼻。
南宮宇燥熱的心又可以在這裡迅速平靜下來。
一動一靜!
這種奇妙的轉化對於練武者來說,至關重要。
是謂,練武先煉心。
顧彧眼光何其毒辣,他早就看出南宮宇擁有著能夠迅速靜心的能力。
故而在他累的半死不活,內心浮躁之時。令他去砍竹子,而且還是用著竹葉般大小的刀。
這更能錘鍊出他一顆平靜的心。
這將是他練武之途最大的優勢。
就是人生,也是受益無窮。
「小子,洗澡吃飯了。」
顧彧衝著已然在拖著身子艱難前行的南宮宇喊道。
對於這個徒弟,他是十分滿意。
不過這孩子的身份…
吃完飯後,顧如盼撅著可愛的小嘴,滿臉嫌棄地準備去給南宮宇洗衣服。
「盼兒,為兄的練功服就託付於你了,哈哈哈。」
南宮宇眼角彎出狗腿子般的笑容,仙子都給我洗衣服了!
「練功服?就一堆髒死衣服!快去把碗洗了。」
南宮宇苦著臉,顧如盼跟她爹顧彧完全一個樣,上一秒還是溫柔美麗的仙子,下一秒就可以變成霸氣的大小姐
。
尤其是顧彧,那簡直就是一活脫脫的鬼閻王。
「嗯?」
顧彧突然冷哼一聲。
南宮宇小心肝一顫,他忘了這對父女還有洞察人心猶如洞若觀火般的神通…
「這段時間你也跟老夫學了一點,表現得還不錯。」
「但是你看你,渾身上下哪有農家娃娃的樣子?」
「雖說跟老子…嗯,老夫學了幾句俗語,其實老夫也是頭一遭。」
「為了你才迫不得已臨時學會的。」
南宮宇聽的滿頭黑線,這又讓他懂得了臉皮的重要性。
「這樣,你先去村西頭的土地廟那裡,找一位名為金大牙的大師。」
金、大、牙?大師?
南宮宇眼神很是不解的看著師父。
「切記,不要說出是我交代的。」
顧彧說罷,不管原地的南宮宇作何感受,哼著小曲兒轉身就準備走。
南宮宇無奈地聳聳肩,只能聽從師父的話,打算立刻出發。
「等等!」
顧彧突然喝住南宮宇。
「咻!」
一坨黃色不明物瞬間飛向南宮宇,且正中腦袋。
「師、父!」
南宮宇幾乎要哭了,師父不知道為何又扔了他一頭濕泥巴。
顧彧忽然出現在他鼻子尖,嚴肅地注視著南宮宇。
兩秒過後,顧彧突然伸出手,飛快的把泥巴全部糊在南宮宇的頭髮上,濺落下的泥巴星子也盡數沾在南宮宇衣服之上。
「咔!」
南宮宇只覺身上一涼。
顧彧出手快如電,又把南宮宇的衣服撕爛幾處。
整個過程猶如電光火石。
南宮宇根本沒看清師父是如何出招的,就變成了一副與叫花子無異的模樣。
頭髮散開,還沾滿泥巴,臉上身上衣服上到處都是。
「這樣見金大牙大師,才成體統嘛。」
顧彧滿意地點點頭,又踱著雲霧籠罩般的步伐,眨眼不見。
南宮宇內心凌亂,這金大牙究竟何方神聖?
師父如此重視估計是個了不起的絕世大師。
南宮宇抬腳正準備往村西頭土地廟走,突然發現,自己的一雙鞋不知何時被師父用何手段,戳出幾個大洞…
南宮宇一路上穿著破鞋,披頭散髮,渾身臭味,當他終於來到土地廟門口時,已經收到別人帶著同情淚光,施捨的五個銅板了…
南宮宇傻愣著眼,看著連屋頂的瓦片都是殘缺不全的破廟。
慢慢走了進去。
一路上,經過風吹雨曬的青石板,都已褪了色。
這座連門都沒有的小廟門口還插著各種破爛的招魂幡,只不過貌似怎麼有點像褲子的形狀?
「嘿呀哇!」
一道尖嗓子聲音突然從破廟裡傳來。
「呀啦哈!」
又有一道像是應和的聲音響起。
「麻撒喲!潑里哈!」
「你個麻撒去哪裡哈!」
「去扒皮小老婆肚皮咔嗎!」
「咋啦哈!」
破廟裡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唱和,勉強有點音調,不過聽聲音裡面的一大群人似乎唱的挺歡快。
南宮宇腳已跨過門檻,兩眼望去,頓時瞪的老大。
狹小的破廟裡鋪著幾床滿是各種污漬的草蓆,上面擠滿了二十多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叫花子。
見到穿著破破爛爛,渾身泥垢的南宮宇進來,這二十多叫花子先是一愣。
又來了一個兄弟,這狗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嘛撒!兄弟對不住了,這裡沒有你的位置了!」
二十雙不善的眼神打量著南宮宇,一位坐在中央看上去首領模樣的老者出聲說道。
「我…」
南宮宇只覺鼻子泛酸,熱血上涌,愧對大齊列祖列宗!
好歹自己做了十七年的大齊儲君,竟有如此下場,與叫花子淪到一廟!
這二十位叫花子看著可憐兮兮的南宮宇,又於心不忍。
「兄弟,這北水廟是真的容不下了。」
「兄弟,你自己瞅瞅,實在騰不出地方啊。」
「我是來找金大牙前輩的。」
南宮宇趕忙說出自己的意圖。
「小兄弟,你是?」
還是先前為首一人開口。
「小子見過前輩!」
南宮宇欠身一拜。
「這…」
二十多叫花子面面相覷,不知這小兄弟攀的是啥親。
顯然這群叫花子的首領正是金大牙。
金大牙也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南宮宇。
「是這樣的,金大師的威名遠播四方,小子特來拜訪。」
南宮宇心思一動,擠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來。
「這裡有幾個錢,全是給諸位兄弟的見面禮了。」
南宮宇又趕忙從一身破爛的衣服掏出一把銅板,撒在髒兮兮的地上。
剛才他一摸,竟然憑空多出來一把錢。
師父你啊…
顧彧樂此不疲地坑著自己的徒弟,卻又事無巨細,為南宮宇盡數考慮周到。
「好說!」
「好說!」
頓時二十多叫花子歡喜地叫出聲,哄搶開來。
「這是給您的,金大師。」
南宮宇又單獨掏出一小塊碎銀,雙手恭敬地奉上給金大牙。
「小兄弟速速請坐,和自己家一樣!」
「滾一邊去,你個潑皮狗兒子!」
金大牙喜笑顏開地接過碎銀子,轉頭,衝著旁邊的一位叫花子怒吼道。
南宮宇頓時明白,為什麼師父會讓他來拜訪這位金大師…
因為,這也是位絕世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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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