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然這米有如此奇效,可否送我家小姐一些。」瑾兒道。
石中玉尚未答話,那石寬卻撇嘴道:「那些珍貴的藥材可不是天上掉的,是花銀子買的。你張口便要,也不怕風大閃……」
「住口!」未等他說完,石中玉忙喝止。
瑾兒未在意,又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常年習武,雖然有著少女的純情美麗,可老爺夫人常說他多了英氣少了柔氣,倘若這米真有奇效,小姐時常服用不僅可以保持年輕貌美,還可變得如小女子般嬌羞而柔情。先生,這豈不正合你意?」
瑾兒前面話說的錢朵朵點頭滿意,最後一句卻使她喝到口中的茶水不由得噴了出來,邊咳嗽邊呵斥道:「滿口胡言亂語,罰你午時禁食。」
石中玉被小丫鬟的話弄得滿頭霧水,見錢朵朵呵斥忙道:「小姐莫要責怪她,她也是為你著想。這米我倒是隨身帶了一些,小姐走時可帶走,切記每日不得超過十粒,此物雖好多服卻無用。」
「如此珍貴我怎好無償收受,先生說要多少銀兩我買下。」錢朵朵道。
「小姐此話倒見外了,說了送你的怎好收你銀兩。」石中玉道。
「用了那麼多藥材,給點藥錢也是可以。」石寬一旁說道。
「還不與我住口!」石中玉斥道。
瑾兒大眼睛眨了眨,朝石寬招招手,道:「你帶我去到裡面,我有東西給你。」
石寬繃著臉道:「我不要你的東西。」
「不要你會後悔的,走吧!」瑾兒過去拉他。
石寬一把甩開,氣道:「男女授受不親,有話就說,莫拉拉扯扯的。」
瑾兒小臉一沉,冷冷道:「拉你怎地?拉你是瞧得起你,跟我走!」說罷硬扯著石寬往後邊走。
石寬掙了兩掙見她不鬆手,回頭叫道:「師父,師父。」
石中玉未料到一個小丫鬟有如此強橫的做派,抬抬手欲阻止,錢朵朵笑道:「小孩兒家玩鬧,先生隨他倆去吧。」
石中玉只好放下手,問道:「那日錢老爺叫人去戲樓尋人,不知怎樣了?」
錢朵朵神色一黯,回道:「未能捉到,說是連夜逃了。」
「如此說此人與錢公子的事情有牽連?」
「有牽連。」錢朵朵點頭道,「又問了旁人,說那人與我哥哥確有來往。這該死的東西若被我捉到定要先將腿打斷再問他是如何逼我哥上吊自盡的。」
「小姐莫急,錢公子吉人自有天佑,假以時日定能醒來。」石中玉安慰道。
「多謝先生,但願如你所言。」錢朵朵說著眼圈有些微紅,茶到嘴邊也忘了喝。
石中玉見狀不知如何安慰,自己倒有些侷促起來。
「先生,我哥哥如此睡下去,若有天醒來還會認人麼?」錢朵朵忽然問道。
石中玉微一沉吟,道:「我倒是碰見過昏睡三月醒來還認得家人的病人……」
「如此說來,也有醒來不認的,對麼?」錢朵朵淚珠兒在眼中打轉。
石中玉恐她傷心未敢點頭說有,輕咳幾聲起身道:「小姐茶涼了,我為你換一碗吧?」
錢朵朵搖搖頭道:「我摸著尚溫熱。先生請坐。」
石中玉只好坐下,可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先生既想在此長久懸壺濟世,有無打算將家眷接來?」半晌,錢朵朵問道。
石中玉回道:「不瞞小姐,我尚未成家。」
錢朵朵一驚,問道:「先生未曾娶過妻麼?」
「正是。」石中玉道。
「這倒令朵兒不解,瞧先生的年紀恐……」
石中玉笑道:「在下明白小姐是如何想的,不瞞小姐,再過倆月在下就滿三十五歲了。」
「那怎不成家?先生爹娘怎會答應?」
「我自小外出學醫,學成返家後也有過成家的想法,未曾想我爹忽得了怪病,我冥思苦想極力要治好他,只可惜當時醫術不精三年後他老人家過世了。」
「原來如此。之後先生為何不娶?」錢朵朵問。
石中玉道:「我爹過世後,我心裡懊惱不已,只怪學藝不精沒能留住他老人家。我便為立誓為他老守孝三載,潛心研究醫術藥理。」
「三年後怎又不娶?」錢朵朵又問。
石中玉聞言臉上閃現出一絲傷感,道:「守孝剛滿,我娘又病了,症狀與我爹生前完全一樣。」
錢朵朵聽到這兒忍不住低聲驚呼,說道:「這種禍事怎都落到了二老身上,上蒼太不公道了。那你娘的病治好了沒有?」
石中玉臉上傷感更甚,搖頭道:「在下無能,三年後她老人家也走了。」
錢朵朵不住搖頭咂舌大呼可憐,道:「先生節哀,後來呢?」
石中玉苦笑道:「哪有什麼後來。我娘過世我又為她守孝三載,守孝滿期我便將老宅托給了他人隻身遊歷四方為人醫治病痛。至於那娶妻的念頭卻是再未有過了。」
錢朵朵未再說話,扭頭盯著他側臉,不覺間心裡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柔情。
石中玉見她不說話便望過來,二人眼光相對,他心裡一顫忙別開頭去。
「聽說先生與那年解兵乃是故交。」錢朵朵打破尷尬問道。
石中玉道:「不錯。當年不知為何他被人追殺傷得很重,恰巧我路過便醫好了他,交談間得知都是京城出來的,由此便接識了,現在想來應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錢朵朵見他不善言辭又怕冷了場,絞盡腦汁東一句西一句與他聊了起來。
說話間自外面邁步進來兩個人,石中玉抬頭一瞧卻愣住了,原來是錢朵朵的丫鬟瑾兒與自己的徒弟石寬。
不由開口問道:「你二人何時出去的?」
石寬愁眉苦臉雙手各提一個竹籃,籃子裡有菜有肉,聽石中玉發問,近乎哭訴道:「師父,她根本沒東西給我,將我拽到後面直接就開了角門去了市場,我說不去她就要打我。」
石中玉早瞧見了籃子裡的肉菜,問道:「怎買了這麼許多,你我哪吃的完?」
瑾兒搶道:「誰說就你倆吃,還有我和小姐。」
石中玉一驚,忙道:「小姐要留下用飯麼?恐有不妥吧?」
「有啥妥不妥的?不就一頓飯嘛,再者說這些肉菜沒花你家一兩銀子,都是我掏的腰包。」瑾兒道。
石中玉又對錢朵朵道:「小姐,我覺得此事確有不妥,寒舍簡陋怕不能招待你主僕在此用飯。」
錢朵朵還未說話,瑾兒卻道:「先生記性怎這麼差,這宅子是我們小姐家的,你二人只是暫住罷了,小姐在自家宅子用飯怎會不妥?」
「這……這……」石中玉磕磕巴巴竟不知如何反駁。
錢朵朵起身對著瑾兒一揮手,瑾兒領會拖拽著石寬穿過大堂向後去了。
「師父,你倒說句話呀。」裡面石寬叫道。
「說啥?你快些閉嘴,好好給我擇菜去。」瑾兒叫道。
石中玉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臉都漲的有些發紅。
錢朵朵呵呵一笑,道:「先生莫多想,天近午時了,只當是我借你家爐灶一用,這個時候你定不忍心將我主僕趕出門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