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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指揮使司,一群老頭子站著,或坐著,各個眉頭不展,唉聲嘆氣,沒有一個開心的,與往日的氣氛截然不一樣。
桌子上蠟燭的細小火苗被窗外透進來的風吹的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熄滅似得。
石泉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真怕突然給滅了,然後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老胳膊老腿,想找個火都難,摔倒了真不容易爬起來。
他看了一眼謝贊道,「謝大人?
要不要加根蠟燭?」
自從何吉祥試製炸藥火燒倉庫以後,和王爺說要扣他們「月錢」!
天見可憐!
他們這幫子老頭子從來就沒有領過和王府所謂的「月錢」!
想扣都沒地方扣!
令人驚訝的是,都這樣了,謝贊這老頭還能「另闢蹊徑」。
居然剋扣他們的日用。
吃喝上倒是正常,就是這筆墨紙硯、蠟燭、衣服等全做了扣減。
導致他們現在大晚上用根蠟燭都是小心翼翼。
謝贊聽見這話後,點點頭道,「那就加根蠟燭吧,今日就做個特例。」
石泉聽見這話後,高興不已,趕忙拿起一根燒了半截的蠟燭引著了。
屋子裡有了兩根蠟燭,陡然又亮堂了許多。
王慶邦嘆氣道,「各位,總要有個主意吧?
咱們這麼一聲不吭,總不是事。
一步落人後,百步輸人先。
這些道理,各位先生們應該是懂的?」
何吉祥懶洋洋的道,「王老頭子,你自己都知道該怎麼做的,又何必來問我們?
多此一舉。」
王慶邦道,「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各位總歸得說兩句吧?
不然老頭子我總有照顧不全的時候。」
謝贊揉著眉頭道,「咱們這位王爺,眼前無非就是名不正則言不順。」
刑恪守道,「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奈何?」
稍微在官場上混過的都知道,三和眼前最大的劣勢便是沒有府衙。
和王爺出台的不倫不類的「條例」,偷偷摸摸,上不得台面,徒增笑柄。
而且,藩王干政,對和王爺的名聲有礙。
聲名,和王爺不在意,他們這些老頭子卻在意。
石泉好奇的道,「各位說這些倒是廢話了,難道還能給找個布政使或者巡撫回來?
能有個採訪使就算不錯了。
再說,人家能聽咱們的嘛。」
陳德勝冷哼道,「只要肯來,不管是誰來,上了咱們的船,難道他還能下得去嗎?
否則老夫便能保證只要新帝登基,便是他抄家滅族之日!」
石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不得不信陳德勝的話。
想捧一個人難,但是,想毀一個人,讓他失帝心就簡單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卞京搖頭道,「有什麼辦法,倒是趕緊說啊。」
謝贊道,「老夫職位卑微,不能上達天聽。
而王爺又不能直接跟聖上上書。
再說各位,好聽點門生故吏遍天下,可是離都城多年,人心難測,又有誰可信?
按老夫的意思,便是安排人去都城,給王爺參上一本。」
除了石泉,其它老頭子皆是眼睛一亮。
王慶邦揉揉眼角,拍掌道,「妙!
妙不可言!
只要有個行事莽撞!
依老夫對聖上的了解,聖上便會記在心裡。」
曹亨笑著道,「不!
還得加一條,擅賦!」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陳德勝捋著鬍鬚道,「如此便是萬無一失了。
只是,我等不能擅離,派誰去都城呢?」
依照當今天子的性子,除了兵權,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財權落入別人的手裡!
親兒子都不行!
王慶邦笑著道,「除了這善因,還能有誰呢?」
「其叔翁善琦乃是左臉都御史,只要讓善因去告上一狀,善琦於公於私都會參上王爺一本。」
謝贊笑著道,「何況,這位御史大人也不是第一次參王爺了。」
聽了這話後,眾人哈哈大笑。
石泉道,「各位,我還是不明白,這王爺能同意嗎?」
陳德勝道,「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
眾人頷首。
一夜無話。
第二日,林逸起了一個大早。
今日,他準備讓已經做了鐵匠的余小時和阿呆帶自己進山打獵。
主要是他們打,自己跟著做燒烤,調料什麼的,自己都齊全的很。
剛出門,便看到了跪成一排的八個老頭子。
自己參自己?
只要不傻,就不能同意!
何況還是去找個什麼布政使的回來,給自己添堵!
他腦子清醒的很!
不管怎麼解釋,沒用。
為了以防萬一,他把善因帶在了身邊,省的被這些老東西給忽悠瘸了。
一路跨過新修的西江大橋,沿著雜草灌木叢生的小路,往老林深處去。
沿途一頭肉食動物沒見到,水獺卻是出奇的多,一個個的不怕人,舉著野果子向他們炫耀。
意思好像在說看看,我這果子多漂亮啊!
余小時要去給抓過來,林逸給攔住了。
水獺這玩意抓住又不能養,要肉不能吃,徒害他們性別又沒必要。
「保護野生動物從你們做起!」
林逸大義凜然的道。
「王爺」
阿呆不懂這話的意思。
只能百無聊賴的揮舞著手裡百十斤重的鐵錘朝著空氣砸。
自從做了鐵匠後,他和余小時腦子抽,自己給自己做了個百十斤的鐵錘。
卞京新建的鐵匠鋪聘請的掌柜是中街綢布莊的劉鐸劉掌柜。
劉掌柜知道這倆傻子是王爺府出來的,多少留點情面,打又不能打,罵又不敢罵,只能任由他們倆折騰了。
天生神力。
林逸羨慕,乾瞪眼。
只能自我安慰。
老子腦子比你們好使!
突然有什麼東西從林子裡竄出來,待林逸看清是一隻金絲猴,方皮已經縱上樹追了過去。
林逸想喊他不要追,他也聽不見了。
這一路,他這嘴巴沒停過,不時的野果子就能掛到嘴巴,不吃的話,就暴殄天物。
「王爺!」
善因猶豫半晌後終究道,「在下覺得謝大人說的在理。」
「然後呢?」
一個紅色的果子,林逸咬了一口,直接扔了出去。
嘴唇發黑,嘴裡發麻,說話都沒多少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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