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格蘭傑先生和格蘭傑夫人的濃情蜜意,赫敏覺得自己又好氣又好笑:「揍?也要揍得過才行!他們都是巫師!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格蘭傑先生從餐桌上爬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出招:「揍不過就跑,跑不過……」
「……就告老師!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格蘭傑先生。」赫敏直接搶白,「但是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不然,為什麼在對角巷的時候,你們沒有揍那些說我們壞話的人,沒有罵回去,也沒有去告狀?」
說著說著,赫敏露出更加質疑的眼神。
格蘭傑先生頓時無話可說,思路都有些跟不上了,只好訕訕一笑:「人生地不熟嘛。」
「哼!什麼人生地不熟,還不是因為打不過!」
「那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雖然當時嘴上是這麼說,但一回過神來,赫敏就知道,事情並不完全是這麼一回事。
在她的印象里,格蘭傑先生的性格相當剛強,過去十多年裡,無論是遭遇怎樣的不公,格蘭傑先生都有立刻懟回去的勇氣。
她相信,就算面對的是巫師,格蘭傑先生也不會如此怯懦。
在對角巷的忍耐,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她。
「修復如初!」
赫敏再次揮動魔杖,念誦咒語,忽然臉色一喜,她看見瓷杯碎片動彈了一下。
但這喜色沒過多久就從她臉上消失,瓷杯碎片雖然動彈了一下,但也僅僅是動彈了一下。
赫敏頓時垮下臉來,明明她完全是按照書上說明的步驟,一點都沒有出錯。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為了有那種施放魔法的感覺,她還特意穿上了巫師袍,可謂是儀式感十足。
吃晚飯的時候,她也預感今晚會有所突破。
所以這麼晚她還在練習。
換作平時,就算她再怎麼用功,這時候也早就去睡覺了。
難道所謂的突破就只是讓瓷杯碎片動彈一下?
果然預感什麼的根本就不靠譜!
她氣得把魔杖扔到一邊,一下子撲倒在溫暖柔軟的被窩裡,然後整個人陷了進去。
什麼魔咒嘛!根本就學不會!睡覺好了!
但沒過多久,她腦海里又飄過格蘭傑先生無奈的笑容……
她默默爬起來撿起魔杖。
再試最後一次!就一次!
如果還不行她就老老實實睡覺!
「修復如初!」
話音未落,魔杖突然綻放出一道鈷藍色的光芒,反過來將她徹底淹沒。
......
......
默西塞德郡,利物浦,海濱港口區,羅爾老宅。
灰牆綠瓦,藤蔓在月光下瘋狂地攀緣,一片藤葉趴在琉璃花格子窗上,好似一隻深綠的眼睛窺向裡面。
房間裡,畫像、雕塑、盔甲、地毯,充斥著老牌貴族味道的陳設到處都是。
但最引人矚目的,還是那正熊熊燃燒的巨大壁爐,以及壁爐前坐著的美麗少女。
明明是炎炎的夏夜,她卻穿著一件雪白色菱形花樣的高領毛衣,下身則是一條長到腳踝的同色絨褲,腳上也套著一雙十分厚實的純棉長襪。
就這樣,膝上還蓋著一條毛絨絨的羊毛厚毯。
她不覺得熱,反倒覺得冷,那透骨而出的森森寒意,叫她蛾眉時不時地蹙起,身體也忍不住地顫抖,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
儘管如此,隱德萊希·羅爾那清冷似寒月的目光,也始終落在手上捧著的一本外皮近乎脫落的書籍之上。
她自幼罹患一種未知的寒症,儘管一直有請醫師幫助調養壓制,但卻好似附骨之蛆,無法根除。
每逢月圓之夜,寒症就會發作一次,發作時的痛苦,令隱德萊希根本無法入眠。
她只能通過閱讀喜愛的書籍來轉移注意力,以此度過難熬的一夜。
而此時此刻,她正在讀的是她最喜歡的一本小說:《達摩克利斯還是艾克斯蒂斯——惡魔復活之夜》。
這是一本主打恐怖懸疑元素的巫師小說,作者是墨得墨斯墨·赫爾墨斯,自稱是魔法部前前前前前部長達摩克利斯·羅爾的直系下屬。
小說以第一人稱旁觀者視角,清晰地講述了達摩克利斯·羅爾如何一步步打造阿茲卡班,並將其作為巫師監獄的過程,並言之鑿鑿地講述了有關達摩克利斯·羅爾在那段時期一系列慎思極恐的行為變化。
由於涉嫌誹謗魔法部以及違規傳播黑魔法知識,這本小說已經被魔法部明令禁止印刷傳播並且全面清剿,她手上這本算是絕版。
她已經將這本小說翻來覆去讀過許多遍,許多情節已經爛熟於心,但感到難捱的時候,她還是會選擇這本書來陪伴。
作為達摩克利斯·羅爾的曾曾曾曾曾孫女,她對小說中所描述的諸多詳細得不可思議的細節表示激賞。
寫得簡直就跟真的一樣,尤其是艾克斯蒂斯如何殘忍折磨水手將其轉化為攝魂怪,以及達摩克利斯如何利用攝魂怪囚禁巫師囚徒這兩個片段,仿佛是身為作者的墨得墨斯墨·赫爾墨斯親眼目睹一般。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身的寒症是否也可能與此有關。
因為根據小說中的描述,攝魂怪也是一種渾身森冷的非存在。
但這只是小說,她又很清楚這一點。
她曾向父母打聽過,甚至托關係到魔法部里翻找過記錄,結果發現她的曾曾曾曾曾祖父達摩克利斯·羅爾根本就沒有一個名為墨得墨斯墨·赫爾墨斯這種奇怪名字的下屬。
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妄想,大概是出於不甘心吧。
她已經十一歲,卻沒有凝聚出哪怕一絲魔力。
現在是八月初,其他小巫師恐怕已經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到麗痕書店買魔法書,到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買巫師袍,到奧利凡德魔杖店挑選一根獨屬於自己的魔杖……
還有天文課用的望遠鏡,魔藥課用的坩鍋,甚至還有貓頭鷹……
她對這一切是如此想望,對到霍格沃茨上學所需的物品一清二楚,對去每個店鋪的路線也了如指掌。
甚至在夢裡也時常夢見與店員的互動,用極佳的眼光挑選到商品中最好的那個,並為此竊竊歡喜。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些幻想,都只是幻想。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就連當代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對她的狀況也是束手無策。
她註定什麼都不會有,只能是待在家裡看看巫師小說自我安慰罷了。
好冷——
又是一陣冰冷徹骨的寒意襲來,她忽然打了一個哆嗦,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牙齒發出更為頻繁的「咯咯咯咯」的骨頭敲擊聲。
寒症發作也有高潮和低谷,低谷時還可以通過轉移注意力來緩解,高潮時卻只能硬扛,因為這時她連控制注意力都做不到。
她抱著書蜷縮在沙發里瑟瑟發抖,好似冰天雪地里孤苦伶仃馬上就要被凍死的可憐小獸。
好冷——
好恨——
好不甘心——
就在這時,她抱在懷裡的書忽然爆發出一束鈷藍色的光芒,剎那間將她團團籠罩,好似結成一枚光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