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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一步一步上前,不顧那些大漢們譏諷的目光,慢慢蹲在玲瓏身邊。筆硯閣 www.biyange.net
玲瓏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幾乎看不到任何完好無損的地方。
她躺在那裡,像是一隻破碎的娃娃,瞪著那雙大眼睛,定定地望著天花板。
便是看到柳如煙,她也只是微微勾動了兩下手指,朱唇親啟,低聲喚道「小姐。」
一句小姐,柳如煙頓時便淚如雨下!
自她重生以來,玲瓏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情。
玲瓏對她的忠義之心融化在那一句一句的小姐之中。
無論旁人如何看待柳如煙,無論她是王妃,是柳家姑娘,還是藥王谷的嫡傳長孫女,在玲瓏的眼中,她只有一個身份——小姐!
柳如煙從未有過現在的感覺。
她心口窒悶,喉嚨不住翻湧,分明鼻尖泛酸,眼眶通紅,可是淚水卻怎麼都下不來。
「小姐。」
玲瓏又低喚了一聲。
這次,柳如煙終於忍不住了。
淚水如潮水。
她探手將玲瓏抱在懷中,扯住玲瓏已經被撕碎的衣衫,盡力想要將玲瓏包裹起來。
「玲瓏,別怕。小姐帶你回家。」
玲瓏的身子顫抖起來,全身上下不住地打著哆嗦。
她張著嘴,似乎在呢喃,可是柳如煙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麼。
許久之後,柳如煙才勉強聽到玲瓏的聲音。
她一直在呼喚「小姐……我要回家……小姐……我要回家……」
柳如煙抱住玲瓏,掙扎著想要站起身。
她剛剛站起右腿,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撲倒在地,連帶著懷中的玲瓏也摔了出去。
柳如煙聽到身後幾個大漢爆發出一陣狂妄的笑聲。
其中一人直接扯住柳如煙的手腕「怎麼?想帶她走啊?那你可要讓爺們們高興了才是啊。」
柳如煙霍地別過頭,赤紅的雙眼定定地凝視著說話之人。
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那人想必已經死了成百上千次!
「都住手!」
諸葛倩淡然呵斥,幾個大漢對視一眼,放蕩不羈地退了回去。
柳如煙垂著雙眸,雙手緊緊地握拳,心中悲憤交加,情緒不住翻湧。
諸葛倩大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柳如煙抬眼盯著諸葛倩「是你讓他們做的?」
她言語冰冷,幾乎沒有任何起伏。
諸葛倩也未曾否認,只是隨意地聳動肩膀,撇了撇嘴角「她比你先醒來。而且跟隨我的這些兄弟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頭,我不能不讓他們快活快活!」
柳如煙難以置信這話居然是從諸葛倩的嘴裡說出來的!
雖然諸葛倩背叛了藥王谷,可她已經到藥王谷這麼多年了,就算是耳濡目染,也絕對說不出這樣狠戾的話!
對上柳如煙冷冽的目光,諸葛倩清了清嗓子,咳嗽幾聲,對身後大漢擺擺手「將那個小妞帶下去。」
她身後之人剛想上前,卻見柳如煙一把扯出諸葛倩腰間長劍,寒光閃爍,利劍護在玲瓏身前。
柳如煙面不改色,定定地凝視著一干大漢,咬著牙,緩緩道;「你們有誰敢碰她一下試試!」
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最是知道若是將一個人逼急了會發生什麼。
在逼仄的寒光之下,便是這些大漢們也有些膽怯,紛紛駐足停在原地,定定地凝視著柳如煙,不再上前。
反觀諸葛倩卻格外鎮定。
她打量著柳如煙,停頓了半晌,慢步上前。
柳如煙抬劍架在諸葛倩的脖子上,眼中殺氣騰騰。
「諸葛姑娘小心啊。」有大漢低聲提醒。
諸葛倩卻絲毫都不往心中去。
她抬手擺動兩下,示意大漢無礙,自己則淺笑著望向柳如煙「你不會動手的。我在藥王谷這麼多年,最是了解你們藥王谷的秉性。懸壺濟世,就算是藥王谷做護衛的人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都不會殺人。何況是你這麼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呢?」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是在萬不得已的時候?」
柳如煙說著,抬起長劍,高高揚起,可在落下的時候卻本能地收住力道。
那劍鋒只是擦著諸葛倩的衣領划過,在她的衣領上劃出了一條細長細長的口子,根本沒有傷到諸葛倩半分。
諸葛倩嗤笑兩聲「你瞧,我就知道。」
柳如煙右手一松,手中長劍咣當一聲摔在地上。
她別過頭,望向玲瓏。
眼看著玲瓏失魂落魄,可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為了玲瓏報仇!
柳如煙心頭仿佛被塞進了一塊重重的石頭。
她捂著心口,雙腿發軟,躬身蹲在地上,半張著嘴,想要哭,可是眼淚卻再怎麼都滴不下來。
她聽到諸葛倩長嘆一聲。
片刻後,諸葛倩蹲在柳如煙身側,抬手輕輕摩挲了兩下柳如煙的肩膀。
對於諸葛倩的每一次觸碰柳如煙都覺得噁心至極,她晃動身子,甩開諸葛倩的手。
諸葛倩對她的反應也毫不在乎。
「柳如煙,我要你帶我進宮。只要你肯帶我進宮,我保證你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否則的話……」諸葛倩側眼掃視了玲瓏兩眼,唇角輕揚,臉上又浮現了那嗜血的笑容,「你就是下一個她。」
柳如煙血紅地雙眼緩緩抬起,直勾勾地凝視著諸葛倩。
她不知道諸葛倩為什麼要進宮。
其實,這麼久以來,她甚至沒有弄清楚諸葛倩到底是誰的人?
是已經逃亡的太子?
還是正在宮中興風作浪的百里辰?
諸葛倩一人攪弄得藥王谷上下不寧,現在又毀了玲瓏的清白,可是自己居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的人?
直到現在,柳如煙才發現,自己重生而來,踏入的不過就是一次次死循環罷了!
她想要救柳家,救藥王谷,可是到頭來卻只是將一次次將身邊的人推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而已!
諸葛倩不知柳如煙片刻之間早已是神思飛動。
她凝視著柳如煙,頓了片刻,緩緩道「怎麼樣?你我合作,如何?」
柳如煙凝望著諸葛倩,心中悲憤居然奇蹟般地一點點消散了。
許久之後,她冷笑兩聲,緩緩從嘴裡擠出兩個字「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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