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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帶回來的消息,也並沒有讓姚皇后覺得安心一些。讀字閣 www.duzige.com
「娘娘,奴婢剛才親眼去瞧過了,那太子妃的棺槨好端端地停放在太醫院中,據守靈的太監們說,要在宮裡停放三日,三日後再出殯,陛下要將太子妃風光大葬,並賜了一塊風水寶地給她做安身之處。這太子妃,恁地好命!」
玲瓏憤憤地道。
「再好命,她現在也是個死人了,一個死人,就算是再風光,又能風光到哪裡去?左右不過是具屍體罷了。」
姚皇后喝了幾口熱茶,定了定神,又道「本宮吩咐你的事,你可辦了?那樣東西你可派人放進了棺材?」
玲瓏忙道「娘娘吩咐的事,奴婢早就辦得妥當。那太子妃封棺的時候,奴婢派去的人已經把一窩老鼠放進了棺材裡,有它們陪著太子妃,她走得也不算寂寞。嘿嘿,嘿嘿嘿。」
她奸笑了兩聲,可一想到一窩老鼠在啃咬屍體的畫面,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皇后娘娘這招好狠。
如果她要是恨了一個人,就會讓那人的屍骨都不得保全!
聽了玲瓏的話,姚皇后反而覺得越發地心驚。
她捧著茶杯的手開始無法控制的發起抖來。
難道說,自己剛才做的不是夢?真的是那柳若水的鬼魂來了?
否則玲瓏做事那般隱密,她怎麼會知道棺材裡被自己放了老鼠?
是鬼,一定是那柳若水的鬼!
姚皇后打了個冷顫,忽然覺得背心發冷,身後似是吹過一陣寒風。
她猛回頭,卻也只是空空蕩蕩的牆壁,哪裡有什麼東西。
「皇后娘娘?」
玲瓏看著姚皇后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擔憂,輕喚出聲。
姚皇后回過神來,臉上疲態盡顯,閉了眼道「再多點上幾根蠟燭,關上所有的窗戶,本宮覺得冷,不想吹風。」
房裡燃燒了幾十根巨燭,照得室內亮如白晝,窗戶全都閉得緊緊的。
玲瓏小心翼翼地服侍姚皇后躺下,自己就這樣站在床前,說什麼也不敢合眼了。
帳子裡,姚皇后擁著被子縮在角落,看著被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戶發起呆來。
寒夜孤衾,只有她一人獨眠。
她擁緊了被子,還是覺得身上寒冷,可她的心……更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常常一個人擁著寒衾,無眠到天亮。
曾經和她有白首之約的枕邊人,再不曾用他那溫暖強壯的身軀溫暖過她的心,甚至,就連他的人,她都可望而不可及。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盼望著陛下有一天會回心轉意,想念起自己的好處,想起自己待他的柔情蜜意,萬般體貼,他還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由希望等成了失望,慢慢地,變成了絕望。
他不會來了,再也不會來陪她度過漫漫寒夜了。
那個女人雖然死了,可是他的身邊又有了新的女人。
那些被他新納入宮的妃子們,個個年輕美貌,溫柔嫵媚。
可是自己,最美最好的年華,卻在等待中一天天虛耗,直至老去。
她的鬢邊不知何時,出現了第一根白髮,當她發現的時候,不由悚然心驚。
那一年的她,也不過只有二十六歲而己。
卻已經華發早生!
她也是個女人,她也需要男人來安慰。
她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身上的味道,想念他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柔情細語。
曾經,他也那麼溫柔的抱過她,親過她……
可是,現在他的身邊有了一個又一個的新歡,他再也看不到她日漸老去的容顏,再也聽不到她心裡泣血般的哭聲!
今夜,他不知又在哪個嬪妃的殿中歇下了。
摸著冰涼的床鋪,姚皇后覺得一陣陣的心酸湧上心頭。
她仰起頭,努力把湧上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
哼!那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她不稀罕!
男人的柔情,永遠是靠不住的東西,就像男人的心,永遠是善變的。
他們喜歡的是年輕美貌,喜歡的是嬌俏可人,喜歡新鮮嬌嫩,這些,她通通都沒有。
可是,她有權!
她費盡心思,不知殺了多少人,有男人,有女人,一步步爬上那高高的階梯,終於坐上了皇后那金光耀眼的寶座,戴上了那頂染滿了鮮血的鳳冠。
等她真的坐在這鳳鸞殿中,她卻忽而發現,所謂高處不勝寒。
即便她成了皇后又如何!
她依舊是這籠中鳥,她的命運並沒有任何改變。
她依然像所有宮中的女人一樣,在期盼中等著陛下的臨幸,夜夜獨守著空房。
更可笑的是,她還要在一個個剛剛承受了皇恩雨露、巧笑嫣然的女人面前,擺出慈愛親和的面孔,她要維持那所謂的母儀天下的氣度!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如果她得不到,那她就毀了他!
他不過就是一個臭男人罷了。
總有一天,她要讓全天下的男人,全都臣服在她的腳下!
為了這一天,她做出了種種努力,如今,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她的心腹大患已經除去了一個,而另一個沉浸在喪妻之痛中,已經不足為慮,不過,她還是會好好地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他上路的。
天色漸亮,疲憊至極的姚皇后縮成一團,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而此時此刻的若水,正泡在一池熱水中,舒適地洗了個澡。
「玩得開心嗎?」
小七坐在池邊,撩起她一頭的長髮,神色溫柔。
在蒸騰的熱氣中,他的聲音顯得恍惚而不真切,看著她露在水面上雪白的肌膚,心頭有一把火在慢慢燃燒。
若水嘻嘻一笑,往水下藏了藏。
雖然成親這麼久,她還是不習慣在洗澡的時候被他在旁邊如此虎視眈眈地盯著。
「開心。唉……」她嘆了口氣「只是又功敗垂成,那女人太沒出息了,居然又暈了。看來只好委屈父皇今夜再跑一次鳳鸞宮了。」
「那你有沒有在她的宮裡發現什麼線索?比如,關於那小安子的?」
小七克制了一下心猿意馬,站起身來,取出一條大浴巾放在池邊。
他背轉了身子不去瞧她,努力找一些正事來說。
「什麼也沒有發現,可是我覺得,一定會有什麼線索,就是找不到。」
若水確定小七沒有偷看自己,這才濕淋淋地從水中站起來,飛快地把浴巾裹在身上。
小七輕笑一聲,忽地伸手反抱,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
「你若真是能在她寢宮中找到什麼,才是不對勁吧?」
「嗯……」若水歪頭沉思一會「也是,她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必然不是傻的。」
「你知道就好。」小七抱著她走進臥房,將她放在床上。
「今夜你準備怎麼玩?」他自己也躺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靜靜地凝視著她。
今夜嗎?
若水沉吟了一下,忽然俏皮一笑「現在滿宮上上下下都以為我已經死了,我要是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豈不是虧大了?」
小七寵溺地在她鼻頭上一點,輕聲嘆息,也不知道這丫頭滿腦子都想了些什麼,淨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現在也只由得她去玩,去鬧。
只希望等她當了娘之後,能夠變得安份下來。
他擁她入懷,她在他懷中的時候,他心裡那抹不安很快變得沉穩,不多時,已經酣然入睡。
姚皇后受了一夜的驚嚇,次日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
她臥在軟榻之上,正喝著安神的藥時,突然看到玲瓏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驚得姚皇后差點打了手中的湯藥。
「大膽的奴婢!做什麼事這麼慌張!」
玲瓏嚇得忙跪倒在地。
姚皇后的手指被撒出的藥汁燙了一下,又痛又腫。
她看著伏在地上不敢抬頭的玲瓏,手上的灼痛和心中的煩躁猛然上涌,將手中的藥碗向地上一摜,鋒銳的瓷片混著藥湯,濺了玲瓏一身。
「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奴婢該死,奴婢剛才在外面聽說了些事情,這才這般失了分寸,不小心驚擾了皇后娘娘,還請娘娘饒命!」
玲瓏伏在地上,嚇得心膽俱裂,連連磕頭,連被碎瓷片劃破了面頰也顧不得痛了。
姚皇后一氣之下摔了藥碗,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只是仍有些心煩氣躁。
她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說吧,你聽說了什麼事情?」
玲瓏顧不上滿地的碎瓷片,向前跪爬了兩步,臉上滿是驚恐。
「皇后娘娘,奴婢方才去太醫院為娘娘取藥的時候,聽到好多巡夜的太監和侍衛說,說是……昨夜見了鬼!」
「胡說八道!」姚皇后厲聲斥道「鬼魂一說,純屬飄渺,在宮口豈可妄言,以訛傳訛?這分明是惑亂人心之罪!」
她聲厲色荏,嘴上雖如此說,心裡卻猛地一驚。
「娘娘,不、不是妄言,不是只有一人見到,有好多人都見到了,他們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穿著一襲染血的白衣,口角流血,在宮裡遊蕩!」
玲瓏一邊說,身子一邊發著抖,偷著向姚皇后看去。
姚皇后的身子一僵,眼中迅速划過幾分驚恐,但隨即又變成了一派淡然,冷聲道「只不過是一些以訛傳訛的謠言罷了,捕風捉影的話,怎可當真!趕緊滾下去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別在這兒礙本宮的眼!」
姚皇后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就連玲瓏也沒聽出來。
「是!娘娘。」
玲瓏嚇得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有宮人進來打掃乾淨地面的藥漬和碎片。
姚皇后卻默默地看著手上被劃破的一道血痕,出起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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