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軒站在幽深的山洞口,抬頭仰望夜空,怔怔出神。
身後不遠處是一個火堆,噼噼啪啪的爆裂聲在寂靜的夜裡異常響亮,跳躍的火焰照耀著魔後絕美的臉龐,多了一抹艷麗。
緩緩起身,魔後走到蘇軒身邊,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蘇軒低聲道:「在想我到底為了什麼而活著!」
魔後好奇地問道:「為了什麼呢?」
蘇軒幽幽道:「從記事起到三歲,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什麼是生活,只是被動的活著……從三歲起到我遇到小妮,我一個人流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從遇到小妮起到小妮被人搶走,我是為了我們倆能生活地更好而活著。小妮被人搶走之後,我是為了小妮而活著,所以,我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只為了能活下來去救小妮!當我得到小妮已死的消息之後,我是為了仇恨而活著……」
魔後沉默稍許,問道:「現在呢?」
蘇軒深吸一口氣,長嘆道:「現在,我為了小妮而活著……」
魔後一愣,繼而醒悟:「難道……」
蘇軒燦爛一笑:「沒錯,小妮沒死,她被好心人給救了!」
感受著蘇軒那由衷的興奮,魔後鼻子突然有些發酸。她與蘇軒很早就有了交集,自然能知曉這個剛剛成年的大男孩在過去究竟背負了些什麼,這絕不是一個孩子所能承受的。
壓抑,淡漠,冷酷,決絕……
她幾乎從蘇軒的身上感受到了一切的負面情緒,卻從未感受到過快樂。
要是唯一正面的,怕也就是一絲希望,小妮所賦予他的希望。
可是,當蘇軒得知小妮早就已經死去的消息之後,崩潰之下差點入魔,若非她及時趕到用暴力將蘇軒打醒,如今的蘇軒怕已經成了一具骷髏。
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蘇軒的快樂與興奮,但她卻有種心酸流淚的感覺。
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去笑,只因為他違背了兒時的諾言,沒能保護好她。
他固執地認為,笑是對她的背叛。
魔後真誠道:「恭喜!」
蘇軒笑道:「謝謝!」
微微沉默後,魔後突然問道:「我很好奇,林淺靜究竟在你生命里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很多人都想知道一向絕情的阿修羅為什麼要不遠千里的趕去救已經被林家放棄的林淺靜,又為何衝冠一怒為紅顏,血染林家白玉石階!
可惜,其中的緣由連身為當事人的林淺靜都不知道。
蘇軒深邃的眸子中掠過一抹難得的溫柔,低聲道:「一抹最純真、最善良的溫暖!」
回憶悄然輪轉,那幅一直都未曾消失的畫面又悄悄探出了頭。
蘇軒聲音輕柔,緩緩的訴說著……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寒冬,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躲在牆角瑟瑟發抖,咳嗽聲斷斷續續的響起。
小男孩的面前放著一個破碗,裡面空空如也。
一個讓人看一眼便不會再忘記的年輕男人牽著一個可愛小女孩的手從路邊走過。
小女孩望著小男孩,視線一直沒有挪開。
小男孩望著小女孩,眼神清澈。
年輕男人和小女孩消失在牆角,小男孩刻意壓制的咳嗽聲再次響起,有著愈演愈烈的態勢。
突然,小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現,小跑著來到小男孩身邊,摘下自己的圍巾給小男孩圍上,又將一張紙幣塞到了小男孩手裡,天真地笑道:「媽媽說,感冒了要買藥吃……」
說到這,小女孩一怔,美麗的大眼睛中有一抹濃濃的哀傷浮現,淚花緩緩匯聚……
小女孩緩緩起身,奔跑著撲到了在牆角等待她的年輕男人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她也成了孤兒,只是她有一個疼她的老祖宗,還有一個把她當做親生女兒的天叔。
她是不幸的,但卻是幸福的。
而他,總是那麼的不幸。但他,卻總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幸福。
「小女孩根本就不知道那條圍巾和那張五十元的紙幣對於小男孩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沒有那條圍巾,沒有那張紙幣,小男孩會在牆角輕輕閉上眼,或許都來不及跟這個世界說聲再見……」
蘇軒望著魔後,問道:「明白了?」
魔後點頭:「明白了!」
「那條圍巾一直被小妮貼身收藏著……小妮說,將來一定要好好謝謝那個大姐姐……她還說,她已經記住了那個大姐姐的味道,將來只要一聞,就能認出大姐姐……」
蘇軒很想找到小妮,卻也知道這事急不來,得看緣分。不過,能得到小妮活著的消息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至於消息的真實性,他從沒有懷疑過,因為瘋乞丐的身份擺在那,不能,也不會!
魔後突然有了一種想要立刻見到小妮的衝動,對於這個被蘇軒定義為天使的小丫頭,她早就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只是一直未曾得見,柔聲道:「相信你們很快就會重逢的!」
蘇軒點頭笑道:「我也相信……」
兩人沒有在說話,靜靜地享受著這份來自過去的溫暖!
……
在另一個山洞中,四個人圍著火堆取暖。
這四人,正是從京都趕來的胖子,徐佳,沈雲帆和南宮若雨。
不得不提的是,三個男人是屈服在南宮大小姐的暴力之下的!
南宮若雨不滿的嘟囔道:「死胖子,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蘇軒?」
胖子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找蘇軒了?」
砰!
南宮若雨舉起手中的木棍對著胖子的腦袋毫不猶豫的砸下,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胖子捂著腦門,委屈道:「姑奶奶,你可不可以先等我把話說完。我才剛說一半!」
徐佳和沈雲帆皆對著胖子送去一份憐憫。
南宮若雨強壓下將胖子胖揍一頓的衝動,喝道:「說!」
胖子道:「我們的目的是找個合適的地方等著蘇軒來找我們!」
南宮若雨冷聲問道:「我們為什麼不去找蘇軒?」
胖子嚴肅道:「因為這樣一來,我們都會死!」
南宮若雨半信半疑,問道:「真的?」
胖子舉起手道:「我可以以我家老爺子的名譽起誓!」
南宮若雨這才相信,擺擺手道:「不用了!」
望著微微有些沉默的三個男人,南宮若雨問道:「你們為什麼會來?」
三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因為朋友!」
接著,胖子問道:「你呢?」
南宮若雨一怔,繼而握著秀拳堅定道:「因為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