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紀年 第七卷，無際之海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夏川看看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落魄魔法師，點點頭，走了進去。

    科林姆普斯在前面帶路，後面的石門自動關閉，夏川跟著他上了樓梯，走到一間寬敞的書房裡。

    從外面看，整座燈塔是渾然一體的石砌高塔，除了塔頂沒有任何的窗戶和通風口，但從內部看去，夏川就發現了，螺旋向上的台階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透風透光的開口。

    科林姆普斯走進書房，揮了一下手，一張茶几和兩把椅子就自行移動擺好了位置。

    科林姆普斯坐下來，說:「請坐。」

    夏川坐下，茶几上的爐子裡自行燃起了火苗，開始烹煮上面水壺裡的水。

    看著這些神秘而神奇的手段，夏川盡力掩飾住自己的激動和好奇。

    把水燒開還需要一點時間，科林姆普斯說:「你要去無際之海的盡頭幹什麼？」

    「找人。」夏川說。

    「你要找的人也去探索無際之海的盡頭了？」科林姆普斯說，「可是，按你的年紀，你要找的人年紀應該在四十多歲到七十歲之間，據我所知，最近七十年來，去探索海洋盡頭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而且是北方的高大人種，沒有你這樣的南方人。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你是北方人？」夏川問。

    「你應該先回答我問題。」科林姆普斯說。

    「我要找的人不是出海之後沒回來的，」夏川說，「嚴格來說，我只知道他們在海的那一面。」

    「你怎麼知道的？」科林姆普斯來了興趣，有些蒼白的臉蛋在亂糟糟的雞窩頭下面第一次開始露出生動的表情。

    「我在夢裡看到的。」夏川說，「這個夢我做了很多次，而且內容都差不多。」

    「方便告訴我你要找的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嗎？」

    「對我很重要，相當於，我的父母。」夏川說。

    「明白了。」科林姆普斯打了個響指，說。

    杯子自動排列，書架上飛出來一隻圓柱形的桶子，科林姆普斯動手，拿小勺子舀了一些黑褐色的粉末在杯子裡，問夏川:「東大陸齊斯克帝國的黑咖啡，要常常嗎？」

    「不了，」夏川說，「我喝茶就可以。」

    「茶？」科林姆普斯奇怪的說。

    夏川才想起來，茶葉是華夏特產，西域人很少喝的。這幾個月來，夏川還沒見過喝茶的人。

    「就是一種植物的葉子，」夏川說，「烘培乾燥之後用來泡水喝。」

    「你說的是安神葉？」科林姆普斯說，「那可是高級魔法師才喝得起的東西呢！怎麼，你覺得我有得起那東西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夏川說，「高檔的茶葉雖然很貴，但便宜的也不是沒有。」

    「你去過精靈族吧？或者說，你跟精靈族關係不錯？還是說，你有一小部分精靈族血統？」科林姆普斯說。

    「怎麼講？」夏川問。

    「你的年齡，應該有五十歲以上，這才能解釋你要找的人的年齡和身份，因為精靈族的壽命是人類的三倍以上，就算是混血，也會達到一兩倍，」科林姆普斯說，「再者，你的鬥氣，看上去是偽鬥氣級別，實際上卻有一股貼近自然的波動，你的實力不止如此，而且，你說安神葉也有便宜的，這樣的話，估計只有精靈族敢說，因為安神葉只在精靈森林能夠培育出來。」

    夏川被他的分析鎮住了。

    「所以，你要找的人，很可能是一百零五年前出海就一直沒有回來的半精靈航海家梅加林。」科林姆普斯說。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夏川說。

    「你的長輩，沒有告訴你嗎？」科林姆普斯說。

    「我連這個夢都沒有告訴他們，我是自己決定要去的。」夏川說。

    「嗯，」科林姆普斯說，「你沒有說謊。」

    夏川愣了一下，心想:「我說的話本就沒有太多內容，也沒有說假話。」

    科林姆普斯看他有些呆滯，以為自己猜透了夏川的來歷，得意的笑了:「我雖然只是個低級魔法師，但我同時修習了水系魔法和精神魔法，你的精神波動我感受得到，同時我也不懷疑你的誠意，我看的出來，你迫切的想去無際之海的盡頭。」

    「嗯……」夏川覺得這個魔法師有些神奇得過分，只能點頭了。

    「我這裡沒有安神葉，咖啡喝不喝？」水開了，科林姆普斯說。

    「我喝白水吧。」夏川說。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科林姆普斯把杯子推到夏川面前，鄭重的說說，「我叫科林姆普斯，丹布林，卡，亞美尼加，來自法師之國古奧帝國。」

    「呃，我叫，夏洛克，庫索，肯，現在用的名字是，阿布。來自，畢龍汗帝國。」夏川說。

    「什麼？」科林姆普斯笑了，「庫索？我沒記錯的話，庫索是南方俚語罵人的話，有拿這個做姓的嗎？」

    「我的養母，是個農婦，她們家姓庫索的。」夏川說。

    「我似乎能從這個名字里看到一個八分之一精靈血統的武者的苦難人生經歷，抱歉，我不是嘲笑你。」科林姆普斯說。

    「沒關係，我習慣了。」夏川說。

    「你的來意，你的誠意，都沒有問題了，我們應該談一談怎麼合作了。」科林姆普斯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心的嘗了一口，有些陶醉的的閉上眼睛。

    夏川說:「我聽說你現在缺的只是船員。」

    「沒這麼簡單，」科林姆普斯搖頭，「三年前我只缺人手，現在，我什麼都缺。三個月前，我還差點放棄了。」

    「但是你堅持下來了。」夏川說。

    「『聖瑪麗亞』號光是維修費就已經花光了我的大部分收入，」科林姆普斯說，「無論是國家還是工會，都不願意資助我，我只能淪為連魔法學徒都能勝任的燈塔看守，堅持了三年，我甚至快要放棄了，但是三個月前，我的精神力有了突破的跡象……」

    他有些興奮的說:「也許你晚來半個月，就遇不到我了，因為我準備突破中級法師之後就去北方，隨便哪個公國王國，或者塔隆帝國，尋找新的機會！」

    「看來我挺幸運的。」夏川說。

    「最近正是關鍵時期，要不是你說來是為了出海的事，我根本就不會抽出時間跟你見面。」科林姆普斯說，「話說回來，你能為我帶來什麼幫助？」

    「我，有一把力氣，」夏川說，「還有一點錢。」

    「哦，你有多少？」科林姆普斯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咖啡，問。

    「你大概需要多少？」夏川反問，「如果不夠，怎麼可以一起去籌集。」

    「我要再造兩艘船，大概十萬金幣吧，」科林姆普斯說，「不用太大。」

    「這個……」夏川有些為難的說，「需要一點時間，我的錢不太夠。」

    「不用太著急的，」科林姆普斯笑了笑說，「半個月後，我大概可以晉級了，到時候，我們去北邊幾個大港口，掙夠十萬金幣最多也就是兩年時間的事情，快的話幾個月就搞定了。」

    「那我該幹些什麼？」夏川問。

    「等著我。」科林姆普斯說。

    「明白了。」夏川說。

    「好了，時間寶貴，你該回去了，」科林姆普斯說，「為了我們偉大的航程能夠早日開始，你去準備些你能想到的東西吧，反正，這一趟，跟送死沒有太大的區別。歷來像我們這樣的瘋子傻瓜都是被被人嘲笑的。」

    「好吧。」夏川說。

    「對了，」科林姆普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明天去碼頭最北邊看看我的船吧，這半個月不要打擾我，就這樣。」

    接著，他的身體輕飄飄的懸浮起來，出了書房們，沿著階梯往上邊去了。

    夏川站起身，看了看不太整潔但相對乾淨的書房，出了門。

    下了階梯，走出石門，整座燈塔就完全封閉了起來。

    ……

    站在山崖邊上，整個海港一覽無餘，夏川朝碼頭北部看去，果然看見了一艘造型有些獨特的帆船，比起那些漁船商船，那艘帆船看上去更加的厚實和笨重，空空的桅杆也比旁邊的船更粗一些。

    夏川漫步走下山坡，回到了城內，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似乎這座城市就叫「海港」，或者「海港城」，沒有具體的名字。

    於是，他決定再去找消息販子小馬克。

    ……

    這一次，酒娘更加熱情的招待了夏川，夏川依舊是冷臉相對。

    他要了兩杯酒，坐到小馬克面前，把其中一杯遞了過去。

    小馬克沒有接，只是抬頭看著夏川。

    「我想問一些比較簡單的事情。」夏川說。

    「直到你問夠這杯酒錢，我不收費。」小馬克抓過酒杯，喝了一口。

    「這座城市到底有沒有名字，難道它就叫海港城嗎？」夏川問。

    小馬克笑了:「果然很簡單。只要是瓦夏人或者是周邊的人，都知道，海港城是屬於瓦夏大公直轄的，護衛軍的大將軍就是大公的堂弟博倫伯爵。所以它的全名是瓦夏港。」

    「原來是這樣。」夏川說。

    「這個值三分之一杯。」小馬克說。

    「那麼，下一個問題，」夏川說，「法師在修行的時候，有什麼藥水之類的東西能幫助加快修行速度嗎？」

    「這個……」小馬克有些意外地說，「這個，有很多的，小到普通的煉金藥草，大到高級魔獸的魔晶，還有煉金士煉製出來的藥劑，都有這樣的作用，而且走很多等級限制。這些都是魔法師和煉金士的基礎知識，你一個武者冒險者，關心這個幹什麼？」

    「好奇而已。」夏川說。

    「好吧，其實我不該問的，」小馬克說，「所以我多奉送一點，其實武者的鬥氣也可以用特定的藥物或者煉金製品提升的，但是，這些東西，都比不上自己修煉出來的實力來的穩固，還有一定的副作用，除了那些急於求成的大家族廢物繼承人，很少有人使用。」

    「你說的是提高實力，我說的幫助提高修行速度。」夏川說。

    「差不多，也就是副作用更小一些。」小馬克說。

    「告訴我一種些常見的吧。」夏川說。

    「最便宜的是直接買魔晶，但是速度快不了多少，還有就是冥想藥劑了，這個很多魔法師都在用的。」小馬克說。

    「問完了。」夏川說。

    「剛好夠這杯酒錢。」小馬克說。

    「那就再見吧。」夏川說。

    「在聊一會兒吧。」小馬克說，「免費的。」

    「我沒有問題了。」夏川說。

    「我給你一些忠告，」小馬克說，「你最最高不要離開城區。」

    「哦？」夏川本想起身離開，聽到這話又坐穩了身子。

    「你的錢被人盯上了，昨天你掏的錢太多了。」小馬克說。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夏川問。

    「那些錢不屬於我而且也得不到，」小馬克說，「與其落在那些半個銅幣都跟我計較的惡棍手裡，不如繼續留在你手裡，這樣我會更舒服一些。」

    「謝謝你的忠告，」夏川站了起來，「除非我把它們花出去，否則它們會一直留在我手裡。」

    「別太自信了。」小馬克說。

    夏川沒有再理會他，走了出去。

    ……

    來到冒險者分會，夏川準備發布一個收購冥想藥劑的任務。

    「這個，您不用發布任務的，」接待員是個短頭髮的女孩，她溫和的笑著說，「我們有專門的渠道訂購送貨，從王都到這裡，只需要兩天時間。」

    「價格方面呢？」夏川問。

    「小型每瓶五百金幣，中型七百，大型的九百，五瓶一盒，運費是每盒五十金幣，不足一盒的按一盒計算。」接待女孩翻開一個羊皮紙本子，飛快地念道。

    「中級魔法師用的是中型藥劑吧？」夏川問。

    「是的。」接待女孩說。

    「那，我要一盒中型冥想藥劑。」夏川說。

    「好的！您稍等！」女孩眼睛一亮，馬上走進了後台。

    旁邊幾個等著接任務的冒險者看夏川的眼神馬上就變了。

    沒一會兒，接待女孩帶著這一個白頭髮的老者走了出來。

    「阿布先生，您是要訂購一盒中型冥想藥劑嗎？」老者問。

    「是的。」夏川說。

    「請問您是付現金呢，還是用魔金卡支付？」老者問。

    「魔金卡。」夏川說。

    「好的，」老者說，「請跟我來，魔金卡需要在後面交割。」

    不久之後，夏川走出冒險者分會，懷裡已經多了一枚銘刻這奇怪符文，帶有微弱的的魔力波動的銅牌，這是兩天之後夏川來提貨的憑證。

    ……

    再次踏上碼頭，夏川直奔北部的那艘帆船。

    科林姆普斯說過，這艘帆船名叫「聖瑪利亞」，而且他打算再造兩艘。

    夏川一路走過去，感覺到了跟蹤著者的目光在自己背上不住游移，也沒有放在心上。

    靠近那艘船的時候，一個黝黑粗壯的漁民打扮的漢子跑了過來，攔住夏川說：「冒險者，請不要再靠近了，這是魔法師科林姆普斯大人的私人船隻，不出海，不出租，也不賣，你最好去別處看吧。」

    夏川愣了一下，笑了，說：「我只是看一看。」

    漢子有些懷疑，但不敢對一名武者太過不敬，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

    這艘船用的木料似乎比一般的船密實很多，而且也很厚重。

    水上部分的鉚釘有些已經生鏽了，而浸泡在水中的部分，雖然刷了厚厚的油漆，但還是有一部分被泡開了，似乎防水功能有所下降。

    船上經常打掃，看上去比較乾淨。

    桅杆和纜繩看上去還是嶄新的。

    但，作為一艘造出來三年都沒有進行過航海旅行的帆船，這艘船確實有一股華而不實、空有其表的味道。

    夏川看了半天，想像著在這艘船上乘風破浪、橫穿大洋的場景。

    那個漢子也在旁邊守了半天。

    夏川知道這趟行程不會太早開始，但想到海上的情形，心裡還是有一點點隱隱的擔憂。

    看了個夠，夏川決定回去。

    漢子看著夏川離去，鬆了一口氣。

    夏川摸了摸肚子，又在路邊買了幾張小魚餡餅和蝦醬烤水果片吃下，回了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