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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曖昧,總裁情難自禁,216,躲在柜子里聽我表白?(加更)
今天的司徒家格外的熱鬧。舒愨鵡琻
司徒霖大半輩子都是在警局工作的,現在雖然已經臨近退休,不過依舊是坐在高位上,司徒家,司徒煙是最小的孩子,小公主從小就被家裡的人保護著,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司徒楠和司徒宇。
司徒楠是老大,和顧彥深一般大,兩人交情也算是不錯,司徒楠是在司法局上班的,司徒宇是老二,在檢察院上班。
這些年來,司徒煙一直都在英國上學,原本顧慧敏和司徒煙的母親,鄭秋霜年輕的時候就是閨蜜好友,所以這些年來,顧慧敏對於司徒煙的照顧很是妥帖。
司徒一家人,都知道顧慧敏和喬家的那點事,加上這次顧慧敏回來太過突然,所以司徒一家人見到顧慧敏,十分的意外。
司徒煙一回家就興致勃勃地跑進了後花園裡,她說上次回來的時候,自己種了一種茶花,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傭人笑米米地帶著小小姐去了後花園。
不是雙休日,家裡的男人就都去單位上班。
鄭秋霜就和顧慧敏坐下來,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一見面自然是要噓寒問暖一番,兩人一直都有意思要讓顧彥深和司徒煙走到一起去,顧慧敏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也不拐彎抹角,她抿了一口茶,直接就說:「……秋霜,我的意思很簡單,小煙這不是還有2年就要畢業了麼?我想等她畢業了,就讓彥深和她先訂個婚。」
她頓了頓,又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這都是生活在C市的,肯定也知道彥深的事情,我這個當媽的,遠在英國,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在他的身邊,他現在能回來,心裡必定是計算著一些事情,我知道我們母子在喬家的地位比較尷尬,不過,彥深這孩子……」
「慧敏,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鄭秋霜蹙眉,伸手拍了拍顧慧敏的手背,搖頭,「什麼身份敏感不敏感的?彥深是個怎麼樣的孩子,我們一家人心裡都清楚著,放心吧,把小煙嫁給彥深,這也是我的希望,所以你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
顧慧敏得體地笑了笑,剛放下手中的杯子,正門口就有傭人匆匆忙忙跑進來,看了一眼顧慧敏,這才對鄭秋霜說:「……夫人,外面好像是顧少爺過來了。」
「…………」
鄭秋霜這個時候自然是以為,顧慧敏把顧彥深給叫過來了,她連忙站起身來,「那就趕緊讓彥深進來吧,這孩子回來C市也有一段時間了,就上回和我家那個見了一面,都沒時間過來和我聊聊天。」
顧慧敏卻是抿了抿唇,笑的有些僵硬,心裡想著,她這邊到了司徒家還都沒有告訴彥深,可是他卻後腳跟著來了,必定是和申子衿有關的。
…………
顧彥深親自開的車,一下車,就看到了有人已經走出來,而他的母親,果然是站在鄭秋霜的邊上。
顧彥深的心咯噔一下,心想著,這次真的是麻煩了!
他來的路上,一直都有給子衿打電話,可是手機始終都不通,這個時候季揚偏偏人不在C市,他只能讓蘇君衍幫自己去找人,自己則是第一時間趕到了司徒家,因為心裡很清楚,如果母親真的從英國突然回來,那麼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司徒家。
果然不出他所料。
司徒煙剛從後花園出來,就見到了顧彥深,她當下眸光一亮,一蹦一跳地跑過來,當眾就親昵地挽著顧彥深的手腕,「……彥深哥哥,你來了啊?」
顧彥深這個時候根本就無心去應付司徒煙,他不過淡漠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撥開了司徒煙的手,沉沉的眸光,始終都凝視著顧慧敏,片刻之後,他才出聲,「……媽,回來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鄭秋霜怔愣了一下,怎麼顧慧敏回來,顧彥深不知道的?
顧慧敏倒是一臉淡然的模樣,「這不是怕打擾你工作麼?本來還打算等晚上回去酒店了,再聯繫你的,不過既然你人也來了,那就正好,剛剛我和你霜阿姨還在說你和小煙的婚事……」
「媽——」
顧彥深蹙眉,陡然出聲打斷了顧慧敏的話,不過礙於有這麼多人在場,更何況還是司徒家的人,他還不至於那麼沒有分寸,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顧彥深調整好了自己的氣息,克制著自己的聲音,「……我有點事情,想和您單獨聊一聊,現在,我們回酒店。」
司徒煙就算再傻,這會兒也看出有點不對勁了,更何況她剛剛是目睹了所有的一切,也聽到了顧慧敏最後對申子衿說的話。
——她有去蛋糕店,不過買了兩塊蛋糕就回來了,在車子裡坐了一會兒,意外地看到,顧慧敏跪在了地上,她當時嚇了一跳,匆忙放下兩塊蛋糕就跑進了酒店,不過還沒有等到她走近,又看到了申子衿也跪了下來。
其實她們兩個人的談話內容,她聽的不是很全,不過最後那幾句,她聽到了。
阿姨讓申子衿離開彥深哥哥。
後來她就見到申子衿一直都在哭,等到她們兩人站起身來的時候,司徒煙又覺得自己這樣偷聽不太光明磊落,有些心虛地又跑到了車子裡,從頭到尾一直都當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這會兒見到彥深哥哥這種神色,她就知道,彥深哥哥肯定是知道了。
她也算是從小跟著顧彥深的,他臉上有什麼表情,代表了什麼情緒,她還是可以分辨清楚的。
她沒有出聲,很沉默地站在一旁,其實心裡,七上.八下的,總是會想起申子衿哭的不能呼吸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會同情那個女人。
…………
鄭秋霜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站出來,笑盈盈地插話,「……彥深也真是的,急什麼呀?吃了晚飯再回酒店吧,哎呀,我說今天晚上你媽就別回去了,我們家又不是沒房間。」
「鄭阿姨,我有點事情要和我媽私下說一下,抱歉。」
顧彥深態度堅定,男人精緻的五官上,表情深沉,眉峰微微堆著,分明是透出幾分焦躁,哪怕他隱藏得再好,旁人看不出來,顧慧敏不可能看不出來。
該來的,始終都要來,她已經解決了申子衿那邊的問題,自己兒子這邊,她也不需要躲躲閃閃的。
顧慧敏轉身,揚起一抹優雅的笑,對一旁的鄭秋霜說:「吃飯就改天吧,我多難得才回來一趟,不管怎麼樣都會和你吃頓飯,好好敘敘舊。看來彥深找我是真的有事,那我就先回酒店了,我們到時候電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鄭秋霜自然也不再強留。
顧慧敏隨著顧彥深上了車,司徒煙站在車子邊上,她擰著秀氣的眉看著車窗緩緩升起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微微動了動,一旁的鄭秋霜上前,看出女兒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她好奇地問:「小煙是怎麼了?捨不得你彥深哥哥?」
司徒煙撅了撅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嘆息了一聲,有些茫然地嘀咕了一句,「……媽媽,為什麼你和阿姨都覺得……我好像是彥深哥哥的女人一樣?其實我對他……」
「嗯?小煙說什麼?媽媽沒有聽清楚,你說你彥深哥哥怎麼了?」
司徒煙的聲音很輕,虛無縹緲似的,仿佛是連她自己都抓不到一個重點。
她有些心煩意亂,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一件事情絆住了,找不到頭緒,但是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說,索性就搖了搖頭,「沒事,媽媽,我去樓上換衣服,剛剛弄茶花的時候把衣服弄髒了。」
鄭秋霜看著女兒匆匆跑上樓的背影,心中一陣唏噓——寶貝女兒倒是真的長大了呢,再有2年,她一畢業,她就得給女兒籌備婚事了……
雖然是捨不得,不過顧彥深這個女婿,自己可是相當的滿意,把女兒交給他,她也是一萬個放心。
…………
※※※※※
顧彥深好幾次踩著油門的動作有些失控,可是顧及到車子裡坐著的是自己的母親,他總是在一家踩到底的瞬間,又慢慢地鬆開。
英氣逼人的五官上,雖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車子開出了一段距離,顧慧敏始終都不出聲,顧彥深卻是忍不住。
不過顧慧敏選擇的酒店距離司徒家不是太遠,大概10幾分鐘的路程,就到了酒店,房間早就已經預訂好了,母子兩人一路通行無阻,一直到了酒店VIP套房內,顧彥深這才將外套丟在了沙發上,率先出聲,「媽,回來為什麼也不和我提前說一聲?」
「提前和你說做什麼?好讓你阻止我見你的那個心肝寶貝?」
顧慧敏也不喜歡和兒子拐彎抹角,她心裡很清楚,有些事情,她做了,瞞不住自己的兒子,她直接坐在了沙發上,「……彥深,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我見過申子衿。」
顧彥深,「…………」
他默了默,面對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顧彥深始終都控制著自己的脾性,到了這一刻,他語氣依舊是平靜的,「媽,我不喜歡您這樣做。子衿沒有做錯什麼事,這件事情,我在英國的時候就已經和您說過一點,我對她是認真的,您現在這樣,直接越過我,去找了她,我不知道您對她說了什麼,但是這樣會給她太大的壓力,有什麼事情,您可以直接和我說。」
「和你說?我和你說有用麼?我沒有和你說過?彥深,你從小到大就非常懂事,從來都不會讓我.操心,可是這件事情,你看看你都處理成什麼樣了?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如今卻要讓你用這般抱怨的口吻來對我說話。我見過她了,的確是很溫柔的一個女人,非常懂得拿捏分寸,也很懂事,很得體,不過她再好,在別人眼中可以打90分,在我這裡,她60分都沒有,你明白麼?」
「媽!」
顧彥深的臉色已然不悅,他的確是聽不得別人在自己的面前說子衿的不好,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做我的女人,她不需要60分,哪怕只有10分都夠了!我什麼話都聽您的,就像是您說的,我從小到大做什麼事情沒有分寸?這個女人是我想要的,我就已經想清楚了一切,我抓著她的手,我就沒有準備放過,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人看待我們的關係都帶著有色眼鏡,我同樣知道,現在我和她走的每一步有多艱難,可是我真不希望,最後站在最前面,拼盡力氣要扯開我們雙手的人,是您。」
「…………」
顧慧敏氣得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這應該是母子兩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正式鬧矛盾,她的語氣也已經變得嚴厲,「你這麼和我說話?就為了那麼一個女人,你這麼和我說話?你覺得合適麼?彥深,你自己回頭好好想一想,她是普通家的女孩子,我一句話都不會說,我不是對她有偏見,我也不是瞧不上她,但是你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那是你同父異母親弟弟的老婆,他們現在還沒有離婚,你是不是瘋了你才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倒是希望自己是真的瘋了,不然我現在為什麼還能這麼理智的和您說話?」
顧彥深薄唇一扯,已經沒有了耐心再和顧慧敏站在這裡爭論不休,他伸手捏了捏有些發痛的太陽穴,「媽,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您告訴我,子衿去哪裡了?」
顧慧敏是真的怒不可遏,從來都對自己孝順有加的兒子,哪怕是一句重話都不會對自己說的兒子,現在卻用這樣漠然的眼神看著自己,甚至是用這樣的口吻對自己說話。
「……我不知道。」
顧慧敏一臉傷心欲絕的樣子,身子晃動了一下,跌坐在了沙發上,「……彥深,我不知道那個申子衿是有多少好,讓你這般為她,之前在英國的時候,你為了她,兩次棄我不顧,現在你為了她,還用這樣不耐煩的口氣和我說話。媽媽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你以為我趕走她,是為了什麼?我只是不想看著你這樣下去,你和她,是不會有結果的。」
顧彥深慢慢地送下捏著太陽穴的修長手指。
男人鋒利的眉宇這個時候也跟著皺了皺,他一貫都是在顧慧敏面前收斂著渾身的戾氣,這會兒卻是有些控制不住,眉宇間蘊著幾分寒氣。
「媽,首先,有一點最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您一直都想錯了方向——您覺得是為了我好,可有問過我的意思?我已經和您很慎重地說過,我對申子衿,是很認真的!我很喜歡這個女人,或許您不能理解,為什麼滿世界那麼多的女人不找,偏偏是她?我有時候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喬世筠那樣一個男人,您當年甘心跟著他?愛情有什麼因為所以麼?」
最後那句話,顧彥深說的很是緩慢,一字一字,蒼白了顧慧敏的臉。
顧彥深卻是鐵了心,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挑明了,他並不打算再東躲西臧的,他完全沒有想到,今天母親會這麼突然找上子衿,而他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連人都找不到,這種不安的感覺吞噬著他的理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話說到底。
「媽,您讓我心平氣和的去想一想,我和她的將來,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您,我一直都有想,我既然決定要做的事情,您覺得有誰可以阻攔得了?或者在您看來,我和她不可能,這個不可能是因為喬家?但是你覺得,我會賣喬家什麼臉色?」
「…………」
顧慧敏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勉強,緊緊地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如果您真的相信我,不應該阻止我去喜歡一個女人,我對她很認真,從未有過的認真。這是我的私事,我什麼事情都可以遷就您,包括您讓我回來C市,您知道的,我之前並不想回來……這次,就當時我這個當兒子的求您,別再傷害她。」
顧慧敏連同唇瓣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殆盡。
她的兒子,從小到大,心高氣傲,根本就不肯輕易低頭,哪怕是對自己,可是現在,他剛柔並用,用最嚴厲的口吻,說著最卑微的話。
…………
她還能說什麼?
她的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衣角,只覺得自己剛剛下跪的時候,膝蓋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我知道您回來不是偶然的,我會把她找回來,您是我的母親,我最希望的是,您能夠真心實意地接受她。」顧彥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掌拂過自己精緻的五官,片刻之後,他聲音稍稍放低了一些,卻字字清晰,「……我知道,您現在很生氣,可是我沒有時間安撫您,因為這些話,我想過無數次都要告訴您。媽,您在C市等著我,等我把她找回來了,我會再來見您,但是所有的事情,您都應該從我這裡下手,而不是從那個,我愛的女人身上找出口。」
「……因為她沒有任何的立場反駁您,哪怕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不會吭聲,可是媽,我會很心疼的。」
…………
10分鐘後。
酒店的套房裡,就只剩下了一個顧慧敏,顧彥深已經走了有10分鐘了,她就一直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僵硬地站在沙發邊上,一直等到手機響起來,她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拿手機的時候,十根手指都有些僵硬,顧慧敏咽了咽唾液,好半響才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按下了通話鍵。
那頭的男聲,是她熟悉的,卻也是她陌生的,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回來了麼?」
顧慧敏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她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沙發上,腦海里不斷的迴響著剛剛顧彥深對她說的那些話,不知道為什麼,心尖上酸澀的難受。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她其實也不過就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在嫉妒著另外一個女人。
她一貫都在喬世筠面前格外溫順,哪怕是20幾年前,被李睦華用盡手段逼迫,她也不曾對喬世筠有過任何的抱怨,心甘情願地生下顧彥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一直以來,她的心中,始終都有這麼一份期望。
她想著,喬世筠,總歸是對自己有感情的,有一天,他也會排除萬難,讓自己回C市……
可是這麼多年了,她到底也不過就是痴心妄想,有哪個女人會不希望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捧在手心疼著?
她終於還是得不到。
顧慧敏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那些話,已經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這麼多年了,你從來都不曾提過讓我回C市,這次你說要提前舉辦50大壽,讓我回來,但是我知道,其實你就是想讓我來阻止兒子和申子衿……世筠,你知道彥深和申子衿之間的事,你卻在裝糊塗,讓我出面……我就算是知道,也義無反顧地去做了。到頭來,兒子怪我,怨我,還毫不猶豫地告訴我,他有多喜歡那個女人……我現在突然就在想,這麼多年來,你是不是有對我用過這樣的心思?」
喬世筠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有半響沒有出聲。
顧慧敏的心慢慢地冷了下來,一直以為自己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練就了「無堅不摧」的本事,現在才知道,人心,也不過就是肉長的,有些事情,有些感覺,你以為已經淡忘,其實不然。因為它永遠都潛伏最隱秘的地方,旁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都能夠勾起那些卑微的念想。
永無止境。
「……原來我一直都在做著同一個夢,一做就是20幾年,自我催眠,不肯醒來。你放心,彥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來的念頭,我不會讓他一錯再錯下去,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對他說一句話,比起你說10句都有用,不然你也不會讓我回C市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不想再回英國了,忍了那麼多年,我已經受夠了,這次我回來,就不走了。」
…………
※※※※※
子衿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她伸手抹了一把臉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又從包里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小鏡子,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臉色還算是正常,這才伸手推開了病房門。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醫院見申東明,剛剛進來醫院,主治醫生就告訴她,申東明這幾天的情況還不錯,說是情緒穩定了不少,神智也比以前清醒。
子衿自然是高興的,之前想要帶父親離開這裡,也是擔心他常年住在這裡,給他的壓力太大,更何況她見過那些醫護人員是如何對待自己的父親的……
不過這次她來,這些醫生卻是客客氣氣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總覺得這個醫院裡的人情緒轉變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快。
對自己是真的尊重,還是敷衍了事,她還能不清楚麼?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懶得去計較這些。
申東明正拿著一個蘋果,很認真地在削皮,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見到子衿,竟然認出她來了。
「……女兒,你回來啦?」
子衿心尖一顫,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聽到爸爸這樣叫過自己了,還有他臉上的笑容,她只覺得之前在顧慧敏那裡承受的所有委屈,都可以拋之腦後,可是嗓子眼卻是有些乾澀,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連忙別開臉去,不想讓自己在父親面前失控。
申東明倒是看出來了,放下手中的蘋果就站起身來,走到子衿面前,抓著她的手腕,很認真地問:「……乖女兒,你怎麼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怎麼了?告訴爸爸,是不是在學校有人欺負你?」
子衿很勉強地扯出一個笑來,她搖頭,嗓音有些哽咽,「……沒有,爸爸,我沒有……」
「還騙我呢,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說,是不是哪個人欺負你了?爸爸幫你教訓他去!」
也許你小時候也有過這樣溫暖的感覺,父親就是自己的天,當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之後,哭紅著眼睛跑回家,爸爸那雙溫暖又有些粗糲的手掌,就會幫你擦乾眼淚,然後氣勢洶洶地說——誰敢欺負我的寶貝女兒?爸爸給你報仇去。
…………
這種父愛,天下無雙。
子衿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她心裡沉悶的難受,急切的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可以讓她發泄那些委屈和不甘。
「……爸爸,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不應該愛的男人。」
子衿低垂著眼帘,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所以她並沒有發現,自己說出口的話,讓申東明的眸光閃爍了一下,稍縱即逝。
申東明的手輕輕地按在了子衿的肩膀上,語氣溫和,「是哪個小子這麼有福氣?還能讓我的寶貝女兒傾心?不過既然是愛了,那就不要猶豫,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呢?女兒,你只要不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感情都是自由的,想愛就去愛。」
子衿有些意外地揚起頭來,看著申東明慈愛的笑容,她心頭五味陳雜。
其實也不過就是在找一種安慰,如果爸爸知道自己愛上的那個男人,是自己丈夫的親哥哥,他還會這樣麼?
…………
子衿反手抓著申東明的手,剛想要說什麼,門外忽然一陣動靜,因為這個房間的隔音並不是很好,所以外面的聲音她很清楚的聽到。
是護士在對人說:「……顧先生,不好意思,這裡您不能隨便進去呀,顧先生……」
顧先生……
子衿心頭咚咚一跳,來不及想太多,她連忙抓著申東明,就說:「爸爸……爸爸,我去那個,柜子裡面躲一躲,一會兒要是有人進來了,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知道麼?爸爸,聽清楚了麼?」
申東明有些茫然地的點了點頭,子衿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就將手腕上的包背在了肩上,走到了柜子邊上,打開柜子的門就躲了進去。
不是不想見到顧彥深,只是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他。
當一個當母親的,生生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祈求著自己放過她的兒子……子衿是真的沒有辦法形容那種感覺,嗓子眼裡何止是卡著一隻蒼蠅?簡直就是卡著一塊刀片一樣。
她不是懦弱,可是她不能忽視一個當母親的心。
她是答應了顧慧敏,才帶著破碎不堪的心來到了申東明這裡,她有想過,顧彥深會來找自己,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柜子的門板是實木,她身體蜷縮在柜子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境,只是就這麼一個小房間裡,隔著一塊門板,聲音她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的一雙柔軟的小手,本能地揪著自己的衣角,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
顧彥深行色匆匆,小護士攔不住他,他五官冷峻的很,一進醫院就像是入無人之地一般,直接找到了申東明的房間,推門進來的時候,發現申東明穿著病號服,坐在床沿邊上。
顧彥深腳步一頓,身後的小護士還欲追進來,顧彥深實在是不耐煩,皺著眉頭,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凌厲,「這個房間裡是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麼?你可以走了!」
小護士,「…………」
申東明一直都沒有出聲,手邊放著蘋果,是他剛剛削了一半,他這會兒重新拿起來,繼續削皮。
小護士見狀,哪裡還敢再出聲?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顧彥深伸手關上了房門,他銳利的眸子,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個柜子上,挺拔的身軀卻是一動不動,5秒過後,他收回視線,落在了申東明的臉上。
他伸出舌尖,輕輕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薄唇,然後出聲,嗓音低沉,「申叔叔,您好,我叫顧彥深。今天很冒昧打擾到您了,我想請問一下,子衿是不是有來見過您?」
申東明削蘋果的動作頓了頓,他一直都低垂著眼帘,抬起頭來的時候,眸光是一貫的茫然,頓了頓,說:「我寶貝女兒放學就回家了。」
顧彥深皺眉,「她來過?」
申東明咬了一口蘋果,似乎是心情不錯的樣子,「……放學了,當然是要回家了,她媽媽都給她做了她最愛吃的菜,她不會在外面溜達的,不過你是子衿的什麼人?為什麼找她?」
顧彥深沉默了片刻,深邃的視線落在申東明的臉上,他依舊是拿著一個蘋果,一口一口地咬著,顧彥深的眼神深處,卻是漸漸起了波瀾,只是不動聲色,一字一字地說:「……我很喜歡您的女兒。」
「哦。」
申東明點了點頭,說的話卻是不認同的,「……不過喜歡我女兒的人可多了,你憑什麼認為她會跟著你走?何況,子衿還沒有畢業,我反對早戀,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會影響她的名譽,還有學習成績。你要知道,我們這一塊的人,都是很守舊的,要是知道子衿在學校,還和別的男人關係曖昧不清,到時候她的名聲就都毀了,你負責麼?」
「我負責。」
顧彥深毫不猶豫點頭,「雖然現在是早戀,但是……我會對她很好,等著她『畢業』了,我一定會娶她,今天我對您說的話,他日必定會成為現實,只要她給我這個機會。」
「呵呵,你想要追求我的寶貝女兒,那你得先問問我了。」
「…………」
申東明手中的一個蘋果吃完了,躺在了床上,對著顧彥深笑了笑,「……我現在有點累了,想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顧彥深抿著薄唇,對著申東明微微頷首,「您好好休息,我過幾天再來看您。」
申東明揮了揮手,等到顧彥深轉身過去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那你下次過來了,別忘記給我帶包煙,最近家裡那位看的嚴,也不讓我抽菸。」
顧彥深腳步一頓,側了側身體,聲線平穩,「……叔叔,您身體不太好,還是不能抽菸,阿姨不讓您抽菸也是為了您好。」
「唉,男人不抽菸,那像什麼男人啊?臭小子你不過就是一個晚輩,還想給我上課麼?我告訴你,你不是想追求我女兒麼?那你得先討好我,這個都不知道?」
顧彥深,「…………」
「那個,我之前一直都在抽的一個牌子,紫氣東來。你買來給我。」
顧彥深輕咳了一聲,沉穩的眸光,在申東明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恭敬地應了一聲,這才輕手輕腳帶上了病房門。
…………
子衿一直都躲在柜子里,聽到外面的門關上了,她才敢大口大口呼吸。
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子衿推開柜子門,出來,申東明已經坐在了床上,笑米米地看著她。
子衿,「…………」
剛剛申東明和顧彥深的對話,她都聽清楚了,總覺得這會兒的父親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也正常。
申東明的確是瘋了好幾年了,神經失常的人,有誰說沒有正常的時候?他的意識似乎永遠都停留在自己上大學的那會兒,他們申家一家人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所以他意識清楚的時候,每次都是將他自己帶入了那個時間。
剛剛他和顧彥深說的話,也算是比較正常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看到自己的父親神智比較清醒,子衿還是打從心眼裡欣慰的。
不過她不能在這裡待太久,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7點多了,再晚一點,醫院就要門禁了,到時候她也不能住在這裡。
「爸爸……」
子衿上前,坐在了床邊,「剛剛你和那個……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不可以抽菸的哦,醫生沒有和您說,不能抽菸的麼?」
申東明嘿嘿一笑,不答反問,「女兒就是喜歡那個小伙子麼?」
子衿臉龐微微一紅,卻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申東明拍了拍子衿的手背,溫和地說:「爸爸幫你把把關,看看他人到底怎麼樣。不過現在爸爸是真的要休息了,女兒,你也去你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子衿看著申東明打著哈欠的樣子,更不敢多做停留,她幫申東明掖了掖被子,等他閉上了眼睛,這才輕手輕腳離開了病房。
關上房門的一瞬間,原本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男人,乾澀的唇瓣倒是微微勾了勾,眉心也隨之舒展開來。
…………
※※※※※
子衿站在電梯口,思量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對。
顧彥深前腳一走也不過5分鐘的時間,她盯著那個電梯上升的肩頭上面,數字在不斷的變化著,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轉身朝著後樓梯口走去。
…………
因為已經很晚了,後樓梯口也是黑漆漆的,不過燈是聲控燈,她人剛一推開門,燈就啪一下亮了,子衿緊了緊手中的包,深吸了一口氣,踩著台階往下走。
每走一步,就會想起剛剛自己躲在柜子里聽到的對話。
——我很喜歡您的女兒。
…………
——我會對她很好,等著她『畢業』了,我一定會娶她,今天我對您說的話,他日必定會成為現實,只要她給我這個機會。
…………
子衿的眼眶很快又紅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當時的她,必須要死死地忍著,才能克制著自己不斷波動的情緒。
她從來都不覺得,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好像全世界都在反對,在他和她的世界裡,愛已經變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喘不過氣,又難以忘記,躲不過去,又害怕失去。
…………
可是她真的好想告訴他,其實她真的願意,只是現在,沒有了勇氣也沒有了立場開口,連見他,都變成了膽怯。
顧彥深……顧彥深……彥深……彥深……
申東明的病房是在3樓,她走到了2樓,就覺得雙腿發軟,整個人虛軟的倚在牆上,緊抿著的唇瓣一直都在顫抖,她伸手,捂著自己的唇瓣,剛吸了一口氣,下一秒,整個人就失衡,只感覺有一隻大掌,拽著她的手腕,就將她整個身體都抵在了牆上。
低沉的男聲,帶著幾分壓抑,卻是她熟悉到了靈魂深處的,「……躲在柜子里聽我表白,難道會比我當著你的面說,更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