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路回到自己宮中,坐下就摔了個茶碗:「晦氣!讓她挑個人進來,竟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心腹宮人連忙上來收拾,小心翼翼地道:「這事兒,也是安郡王妃實在太刁了,奴婢瞧著於姑娘也是好生養的模樣呢。」可不能讓皇后再埋怨於閣老夫人了,那到底是繼母,都是一家子,傳出去可不好聽。
一句話把皇后的怒氣轉到了桃華身上:「仗著有幾分醫術,還弄什麼望診。可恨鄭院使也是個糊塗蟲,怎麼就附和了她!我看他也是老糊塗了,該告老了才是。」
這話心腹宮人就不好接了。於琳宮寒顯然是真的,所以院使才如此回話,皇后硬要遷怒,這誰也沒辦法。
皇后說了幾句,怒氣還是回到了桃華身上:「自己不見有孕,還硬攔著不許人進府,這是連名聲都不要了!」
殿內宮人噤若寒蟬。要說自己不生也不讓別人生的,那非皇后莫屬啊,現在說安郡王妃不要名聲,不啻是百步笑五十——至少安郡王妃成親才一年,而皇后嫁進皇家已經十幾年了。
皇后一肚子的氣沒處發,摔了幾件茶具,又挑著毛病打了兩個小宮人,這才慢慢地平息下去。宮人見她氣漸漸消了,才道:「娘娘不要為這些小事動怒了,這馬上就是中秋,太后病了,這節宴還要不要辦?」
&為什麼不辦!」皇后眉毛一揚,「到時候本宮要當著皇上的面問問蔣氏,到底肯不肯給安郡王開枝散葉,就不信還塞不進個人去!外頭的人不行,這宮裡難道也挑不出一個來?這事兒你去辦,挑好了人,先叫太醫來診脈,這次本宮定要叫蔣氏無話可說。」
心腹宮人聽得目瞪口呆:「娘娘,這——」這是何苦來呢,非要跟安郡王妃較上勁不可?
殊不知皇后最近憋屈得沒法說。為了打壓袁淑妃,她千辛萬苦照顧著陸盈生下了個皇子,卻偏偏不能抱到自己手裡來。為了跟皇帝做對,還要給陸盈升了婕妤之位,實在是大違她的本心。偏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自己干出來的,有冤無處訴。
宮裡人動不得,少不得要在外頭找個人撒撒氣,蔣氏自然是上佳人選——明晃晃一個無子的靶子擺在那裡呢。誰知道這一箭箭的,竟總是落不到靶心上去,頭一個崔氏痴傻了,第二個於琳又宮寒。
這反倒把皇后的愚強之氣激起來了,非得塞個人進去不可。橫豎她近來也無事可做,不信堂堂的中宮皇后,還拿一個郡王妃沒辦法了!反正蔣氏無子是真的,到了中秋節宴上,她當著皇帝的面提這事兒,堂堂正正,誰也反駁不來!
桃華並不知道皇后已經打算霸王硬上弓了,然而任誰被這麼算計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一路坐著馬車回郡王府的路上就覺得心裡仿佛堵了塊東西似的,悶悶的不舒服。
薄荷見她臉色不好,連忙將車簾掀起一條邊縫,讓風吹進來一點兒:「王妃別為了這種事動氣。別說她們塞不進人來,就算真塞進來了,王爺也看不在眼裡。」
桃華按了按胸口,只覺得有點反胃:「沒事,大約是車走得有點顛。罷了,你說得對,只要王爺不放在眼裡,任她們塞多少進來也沒用。白耽擱了大半日工夫,還要送柏哥兒回去呢。」
眼看著就到中秋,學裡休沐三日,今日該送蔣柏華回蔣家了。蔣錫雖不在家,中秋節禮還是要走的。
蔣家院子裡靜悄悄的,絲毫沒有節日的喜慶氣氛。蔣錫走了好幾個月,蔣柏華又長居安郡王府,府里的下人們就是消息再不靈通的,也知道曹氏如今也就是空有個主母的名頭了。尤其是陳燕也被送回了江南之後,這情形就更明顯。
蔣家這些下人們大部分還都是老實忠心的,然而就是做奴婢也指望著跟個好主子才有前程,如今曹氏這樣,他們倒不是說就生了二心,然而做事也不怎麼起勁。且這幾日曹氏又病了,一應瑣事都叫管事媳婦去做,如今連節下的賞錢都還沒說發不發呢,也難怪下人們一點兒高興勁都沒有。
桃華帶了蔣柏華進門,見府里這麼一片沉寂不由得就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哪像個過節的樣子呢?」畢竟蔣柏華還要在蔣府過中秋的,這死氣沉沉的算怎麼回事?
出來迎她的銀杏小心翼翼地道:「太太病著,府里一應事都交給了下頭,今年老爺不在,這節……」下人不知道該按什麼例來辦哪。
桃華一聽就明白了。方才她從院子裡走過,看看院裡的花木倒也未曾拋荒,整個宅子除了太過安靜一點之外還都是妥帖的,可見下人們並未懈怠。
&跟賬房傳個話,就說我說的,先把節下的賞錢定了。雖說爹爹出門去了,賞錢還是照例,每人發半個月的例銀。比照著平常節下減三成辦,老爺不在,還有太太和哥兒呢。」
蔣家的規矩,年下多發一個月例銀,節下則是半個月的。這不算多,但也頗有些補益了。尤其來了京城之後,例銀也比在無錫時長了,賞錢發下來,眾人自然只有更高興的。
桃華這一句話傳下去,整個宅子似乎都多了些活氣。銀杏也不禁眉開眼笑的,引著桃華往曹氏院子裡去,一邊道:「前些日子無錫那邊捎了些東西來,太太剛叫人收拾出來,準備往王妃那裡送呢。」
這個話半真半假。無錫那邊老宅捎了東西來,肯定有一份要送去安郡王府,然而肯定不是曹氏叫人收拾出來的。不過桃華也無意深究這話,只點了點頭,就帶著蔣柏華進了曹氏的屋子。
屋子裡一股藥味,不過還不算濃,想來在他們回來之前是開窗散過味的。又擺了一盤橘子,淡淡的果香彌散開來,倒也沖淡了藥氣。
&姐兒來了?」曹氏從枕頭上抬起身子,有氣無力,只看到蔣柏華的時候眼睛亮了亮,「柏哥兒——」
桃華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的確是瘦了,本來是一張豐潤的容長臉,現在兩頰已經平了,面色也不好:「太太這是怎麼了,可請了郎中來診過脈?」
曹氏只是嘆氣,橄欖在旁邊答道:「已經請了郎中來,說是脾胃不和,開了方子先吃著。」
&方子拿來我瞧瞧。」桃華說著,坐下來給曹氏診脈。
曹氏伸出手來給她,一邊嘆道:「說是開了方子,吃著也不見效。夜裡睡不著,吃了也不受用,也不知是不是什麼重症……」一面說,一面偷眼看桃華的臉色,「這些日子,總夢見從前,你爹爹還在家裡,你和燕姐兒一起繡花,給他做鞋……」
桃華診過脈心裡就有了數。曹氏這就是心情不好,以致於肝氣犯胃,不思飲食,作息不調,並不算什麼大病。看郎中開的方子也大致對症,便隨手在上頭改了改,添了幾味舒肝的藥:「照這個吃上半月,也就無礙了。」對陳燕的事兒卻是一句也不接話。
曹氏眼巴巴看著桃華。陳燕已經被送回了江南,她在京城的鋪子被轉了出去,轉手的銀子拿來在無錫鄉下買了個莊子,如今就住在那莊子上。因她從前極少出門,外頭並沒人知道她是蔣家二姑娘,只說是姓陳,乃是死了丈夫的寡婦。
陳燕年紀輕,長得也不錯,手裡又有幾千兩銀子的嫁妝,這樣的女子雖是守了寡,仍舊有不少人願意娶的。從陳燕定居到莊子上,就有人上門打聽消息,一時間居然還絡繹不絕的。
這消息桃華當然也知道。買莊子的人就是她的人,那莊子上也安排了人,陳燕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她掌握之中:其實有提親意思的也都算是些殷實人家,只要陳燕別再那麼心大,這後半輩子平平穩穩過了並不成問題。
但看曹氏這意思,顯然還是想著她能把陳燕弄回來,再借著安郡王府的勢嫁一戶高門。不過桃華可絕對不會答應——就陳燕這樣的,嫁給劉之敬固然是選錯了人,可若嫁到別的人家,一樣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姐兒——」曹氏見桃華不開口,只得自己硬著頭皮先開了口。
如今她的日子是真過得沒個滋味,兒子女兒俱不在身邊,蔣錫更是連信都送到安郡王府,還得安郡王府來人捎個口信,她才知道蔣錫如今在何處。若是女兒能接回來,至少也有個人作伴不是?
橄欖在旁邊看著,心裡著急。曹氏眼下雖說還頂著蔣太太的頭銜,可顯然早就只是個頭銜了。如今蔣錫不在,她正該好生跟桃華相處,怎麼開口閉口的總還說些桃華不愛聽的話呢?
&太,王妃進門就先診脈,連口茶還沒喝呢。」橄欖捧過茶來,硬著頭皮打斷了曹氏的話。不是她大膽敢做主子的主,實在是讓曹氏這麼下去,若是惹惱了王妃可有什麼好處呢?
&哦——」曹氏不大情願地咽下了後半句話,「快上茶。可是沏的無錫那邊捎來的花茶?桃姐兒,這是燕姐兒叫人捎來的茉莉花茶——」
橄欖簡直要哭了,怎麼又繞到陳燕身上了?還沒等她想出個什麼藉口再把話題帶開,就聽桃華乾嘔了一聲,轉頭把茶碗推開了。
&曹氏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麼了?」
薄荷更急了:「王妃是不是累著了?」今日先是進宮包了一肚子氣回來,一路顛簸到蔣府來,又被曹氏說些不中聽的,能舒服才怪呢。
桃華一手按著胸口搖搖頭:「把那茶挪遠些。」
橄欖連忙把茶端出去潑了。真不該沏這什麼茉莉花茶,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曹氏這臉色可就不大好看了。她才說這是陳燕捎回來的茶,桃華就作嘔,這——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
桃華卻並沒工夫去照顧到曹氏的情緒,一手已經摸上了自己的脈。剛才在馬車上她就有些胸悶,那時候還可說是馬車顛的,現在卻是聞到一股子濃郁的茉莉香就猛地噁心起來,這個……仿佛她的小日子就是這兩天應該來了吧?
薄荷看她自己摸脈,更著急了:「王妃,請個太醫來吧?」俗話說,醫者不自醫。她雖然不懂醫術,但這句話卻是知道的。
曹氏回過神來,發現桃華可能是真的不適,頓時慌張起來:「對對,請太醫,請太醫!」
桃華半閉著眼睛自己把了一會兒脈,睜開眼睛笑了笑:「不必了,就是剛才有些不大自在,怕是在馬車上顛得有些厲害。柏哥兒送回來,我也該回去了,王爺怕一會兒也要回府。中秋那日若是宮裡有宴,我和王爺就不過來了。」
曹氏這會兒哪還敢再說什麼,連聲答應著,忙叫橄欖出去相送。上了馬車,薄荷還在念叨:「王妃別大意了,這些日子也實在是太累,還是請個太醫來看看吧。」
桃華倚著馬車笑道:「過些日子再請。」按行經期算,她現在就算有孕了也根本診不出來,至少再過半個月,請那經驗豐富的郎中過來,大概才能診得準確。
薄荷見她面帶笑容,心裡稍微鬆了一點,倒更疑惑了:「王妃這是……」看這樣子不像是病?但明明剛才是不自在來著。
桃華笑著搖搖頭:「不必對別人說。」她自己診脈也不能確定,萬一不是呢?勞累和情緒也都會影響行經期的。
薄荷一頭霧水,但看桃華已經闔上眼睛在養神,便也不敢再問,坐在那裡只管自己想。想來想去,突然想到從西北回來時,鄭嬤嬤叮囑她的話。
鄭嬤嬤這次本來是想跟著桃華回京城的,無奈臨行時她染了風寒,桃華只得叫她留下。因桃華身邊跟的都是些丫頭,鄭嬤嬤只得拉了薄荷,絮絮地交待了她好些事,其中要緊的就是子嗣之事——依她看來,王妃這成親時間也不算短,該著緊生兒子了。
薄荷記性不錯,只是畢竟自己毫無經驗,一時根本沒想到。然而蔣家畢竟還有個曹氏曾經懷過孕,那時的情景薄荷也是見過的,現在腦子轉來轉去終於轉到那上邊,鄭嬤嬤的話便也一句句的全冒了出來,脫口便道:「王妃,莫不是——喜?」不是病,那就是喜了!
桃華嗤地一聲笑出來,睜眼看了看她:「你還知道這個了?」
&是有喜了?」薄荷喜得幾乎要呆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三七,快把車趕慢些,萬不可顛簸!」鄭嬤嬤當時只怕桃華半路上有孕不當心,所以「有孕後坐車萬不可顛簸」這是極要緊的一句話,重複了好幾遍的,薄荷自然第一個也想到這句話。
桃華笑著豎起一根手指在唇上:「噓——別亂喊亂叫的,還未必是呢。」
薄荷連坐都坐不住了,若不是在馬車上,大約就要站起來打個轉兒,口中直道:「多半就是了,王妃的小日子昨兒就該到了,也是奴婢粗心,竟給忘記了……」
桃華看她跟沒頭蒼蠅似的,無奈地一笑:「小日子差個一兩日乃至三五日都是正常的,你且安靜些,別大呼小叫的,是要叫外頭路人都聽見不成?」
薄荷連忙壓低了聲音:「王妃小日子一向準的,這會兒遲了,定是有喜!」即使在西北治疫的時候,那麼勞累桃華的小日子也是準的,沒道理這會兒回了京城反而不准了。
桃華笑著搖搖頭:「總之脈還診不准,你也不要說出來,若萬一不是,讓王爺空歡喜一場不成?」沈數雖然不說,但她也看得出來,沈數其實很盼著趕緊有個孩子。上次回西北,冷氏已經生了個女兒,沈數沒事就常去看看那孩子,有時言語之間也會提起。
雖說這個身體還不到十七歲……桃華輕輕摸了摸小腹,但她從六歲穿越過來的時候起就一直注意保養和適當鍛煉,身體素質比一般女孩兒強得太多了,雖然年輕了一點,但這時代很多女子十五六歲就生兒育女了,她也一定能行的。
三七不知道馬車裡發生了什麼事,但薄荷這麼一喊,他自然是小心翼翼,那馬車走得比個驢車還慢,等回到郡王府,桃華簡直都要睡著了。
&妃怎麼了?」馬車一進郡王府大門,沈數就知道了,然而三等兩等的也不見桃華進來,忍不住走了出去,便見三七如履薄冰地牽著馬,恨不得一步分成三步來挪,不由得嚇了一跳。
三七哪兒知道是怎麼了,一時答不出來。沈數等不及,上去就掀開了車簾,只見桃華倚著車廂一臉昏昏欲睡的表情,索性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就往院子裡走:「這是怎麼了?」宮裡的事他已經聽說了,依著桃華的脾氣,把人頂了回去也就罷了,不至於還掛在心上沒個完。何況看這樣子倒像是累極了,宮裡的事應該不致如此,難道是在蔣府累著了不成?
薄荷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做答,心裡高興,臉上不敢帶出來卻又情不自禁,倒弄得表情古怪,惹得跟著出來的鄔正直打量她。
桃華原本是被馬車慢悠悠晃得有點犯困,這會兒被車外的風一吹倒清醒了,推了推沈數的手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沈數根本不撒手:「究竟怎麼了,可是蔣家有什麼事累著了?」
桃華輕咳一聲:「並沒有什麼事,我也沒有累著。」
沈數壓根不信。桃華從來都是精神抖擻的,似這樣在馬車上就昏昏欲睡的情形,必是勞累到了極點了。
&荷,你來說!」
他臉一沉下來,薄荷雖然不怕,心裡卻也有點打怵,不自覺地拿眼去看桃華。桃華嗤一聲笑了:「你別嚇著她。根本沒什麼事,讓她說什麼。要說累,還不是得問你!」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低了下來,恰好只有沈數能聽見。
沈數乾咳一聲,要不是手上抱著人,已經想抬手摸摸鼻子了:「也……不致如此吧……」
當然是不致如此的。桃華這一路上心裡已經又肯定了三分,這樣反常的犯困,多半是真的有孕了。不過這話現在不能說,索性白了沈數一眼:「反正我累了。你若是再鬧,這幾天睡書房去。」
郡王府里伺候的下人都很有眼色,早就退得遠遠的了,只有薄荷擔心桃華,還在後頭跟著,此刻聽見這句話,連忙把頭埋下去免得被人看見臉上笑容。
沈數又乾咳了一聲,瞥一眼身邊沒人,低聲道:「不鬧你就是,只是書房可別想趕我去住。」
他大步流星的,這會兒已經到了正房門口,直接抱著人就進去了。薄荷要往裡跟,被鄔正拉了一把道:「你進去做什麼?」奇了怪了,王爺和王妃這顯然是在親熱,往常這種時候,薄荷都是極有眼色地避出來,怎麼今日這般莽撞?
薄荷抬起下巴,輕輕哼了一聲:「你們知道什麼,我得進去伺候王妃。」這時候可不同往日,且要仔細著呢。
鄔正看著薄荷的背影,喃喃道:「奇怪了……」這丫頭今兒怎麼不對勁呢?
饒是鄔正聰明過人,畢竟是個老光棍,怎麼也想不到郡王妃有孕上頭去。然而薄荷已經堂而皇之地進屋裡去了,他一個外男,當然不可能進去,也只得搖著頭回了前院。
沈數也覺得薄荷有點反常,本來他還打算好生跟桃華說幾句話的,畢竟今日皇后又給桃華添了堵,他至少也得說兩句安慰的話,表表忠心不是?可恨這丫頭居然大剌剌地就跟進來了,給桃華又是更衣又是卸首飾梳頭,雖說做的都是她該做的,可杵在這裡很妨礙他跟王妃說私房話啊。更可恨桃華還不趕她,倒是從頭至尾臉上帶笑,仿佛很高興似的。
&荷——」沈數終於忍不住了,「你去廚下看看,讓他們給王妃先送點東西來墊墊,回蔣家怕也沒用什麼吧?」
薄荷還有點猶豫,桃華已經忍不住笑了:「你去吧。」方才她在鏡子裡,已經把沈數的表情看了個差不多。
沈數見薄荷走了,這才抱怨道:「今日究竟是怎麼了,你們主僕兩個都奇怪得很。」
桃華捂著嘴笑:「現在不能告訴你,過幾日吧。」到底還是謹慎點的好。
沈數卻更好奇了:「什麼事現在不能說?」打量桃華,有些猶豫地道,「若不是好事,你還是告訴我的好,無論怎樣,你我同心總有辦法。」
桃華心裡一暖,人也有點衝動,脫口便道:「是好事呢。」
&事?」沈數疑惑地道,「是岳父要回來了?不對,前幾日才接著信呢。」蔣錫的信都是托人捎到郡王府的,桃華跟他一起拆開,斷沒有什麼消息是他不知道的。
桃華已經說漏了嘴,索性也不隱瞞了:「不是不告訴你,是事情還未十分肯定,怕萬一不是,讓你空歡喜一場。」
沈數看她抿嘴笑得溫柔,臉上有幾分與平日不同的光彩。這模樣他曾經在定北侯夫人臉上看見過,頓時靈光一閃:「莫不是——你,你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