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左右,楊筱靜依依不捨地送走了凌正道,校有規定,沒有特殊情況,學員在十一點時,必須要在學校宿舍就寢。
說起來,楊筱靜特意把凌正道請到家中,的確已經是違反了學校紀律,當然凌正道生病了,這也算一個特殊情況吧。
總之,楊筱靜是一個無論對待生活,還是對待工作都非常認真的人。她遵守所有的紀律,即便是她有時候也不喜歡那有些苛刻的紀律,可是她還是嚴格地去遵守。
楊筱靜可以說原則性很強,也可是說是有些古板。
凌正道的性格恰恰與楊筱靜相反,他原則性並不強,而且向來不喜歡被約束。
人總會是有缺點的,楊筱靜有缺點,凌正道同樣也有缺點。
一覺醒來,就有到了學習上課的時間,凌正道雖然還賴在床上,可是天剛放亮,他便已經醒了過來。
最近凌正道心裡的事情很多,多的讓他連睡覺都睡的不是那麼舒服。
一如既往,凌正道上午沒有打算去上課,晚上失眠讓他白天的精力很不好,上午似乎才是補覺的最好時光。
王有才如今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早晨勤快地為凌正道打來早飯,問了一句便苦著臉去上課了。
凌正道吃完早飯就準備補覺,可是翻來覆去卻睡不著,最後索性爬了起來,找出紙筆寫起了東西。
昨天周影在電話中,已經說明了曲光明書記,對於臨山寺旅遊區的改造擴建的初步想法,這個想法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前一天晚上,凌正道的臨山寺旅遊區之行,可不是白去的,他特意看過臨山寺附近的所謂文物保護基地。
說真的,凌正道沒有看出有什麼可以保護的,臨山寺幾經擴建,許多舊址早已不復存在的,所謂的文物保護,說起來真的很可笑。
凌正道對臨山寺旅遊區的規劃,是全面保留生態環境區,拆除臨山寺百分之六十的寺廟建築,改建更具有旅遊區更有特色的項目。
臨山寺後來不斷擴建的寺廟建築,說白了就是,就是那位臨山寺住持雲空法師,借用文物保護,以及宗教保護等等,用於個人斂財的手段罷了。
整個臨山寺旅遊區,目前百分之九十屬於臨山寺管理,當地臨山區人,每個月都要向臨山寺繳納相關的管理費等等。
你一和尚憑什麼管理臨山寺旅遊區,你臨山寺屬於政府機構嗎?既然不屬於,就沒有資格占用旅遊區土地,收繳管理費等等。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臨山寺依靠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基地,以及相關宗教人士的認可,想要和這些和尚搶地盤,誰也不敢出這個頭。
首先冒然拆除臨山寺內一些占地寺廟,這肯定是引起巨大轟動的,涉及文物保護就不說了,這種強拆寺廟的舉動,說起來也是大逆不道的。
更何況宗教問題一直都是敏感問題,臨山寺的那位雲空法師,聽說還是什麼協會的名譽副主席,身份很不一般。
就以上這幾個問題,即便是強勢如田光明這樣的領導,也不敢做出這樣的決斷,不過凌正道卻敢這樣做。
當然凌正道也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所以他必須要全面分析其中的利與弊,只有這樣,才能向領導匯報問題。
至於拆了寺廟毀了神佛,凌正道就不怕遭報應,下十八層地獄嗎?很抱歉,凌正道還真就不怕這個。
當然凌正道還是會選擇保留臨山寺原址,這和信仰無關,畢竟臨山寺是臨山的特色,只是目前臨山寺被不法之人,巧立名目私吞土地罷了。
再者說了寺院不是與人向善的地方嗎?如果這個善充滿了功利味道,還何談「善」這個字?
其實凌正道想了這麼多,可是這些問題,說起來卻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畢竟他不是臨山區書記或著區長,更不是市委書記。
之所以要面對這個問題,完全是一腔熱血,從良心出發罷了。
想到的事情就要辦到,這是凌正道一向的做事風格,穿著背心大褲衩,他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對臨山寺旅遊區的看法,都寫在了書面上。
正寫在興頭上時,宿舍的房門被敲響了。凌正道放下筆,叼著一根芙蓉王,穿著拖鞋大褲衩子就去開門了。
房門一打開,凌正道就愣了一下,門口站的不是放學回宿舍的王有才,而且副校長楊筱靜。
楊筱靜在看到凌正道時,也是滿臉的驚訝,蓬頭垢面,眯著眼睛嘴裡斜叼著一支煙,背心大褲衩,這形象實在不是一個幹部該有的形象。
「你……在幹什麼?」楊筱靜忍不住問了一句。
「哦,我……」凌正道本來是想來一句,老子在曠課你能咋地?可是話到嘴邊,他實在是無法說下去。
話之所以說不出口,主要還是凌正道不想讓楊筱靜太為難,畢竟這位女校長那麼看好自己,自己太過份實在是不太好。
「我聽王有才過,你又生病了,所以就過來看看你。」
「對……對,早晨起來就頭疼的難受。」凌正道連忙點頭,順便把手裡的煙也掐掉了。
「嗯。」楊筱靜有些怪異地點了點頭,她自然看的出,凌正道一點兒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進屋說話吧。」凌正道很是客氣地說了一句。
楊筱靜再次點頭,便邁進了凌正道的宿舍,可是這剛一進門,她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屋子裡的煙濃的,就跟著了火似的。
凌正道看到這裡,連忙把窗戶打開了,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剛才忘了開窗戶了。」
「咳咳……」
楊筱靜咳嗽了許久,才稍稍過氣來,當她看到書面上那隻菸灰缸,菸蒂已經堆成了小山,臉上再次露出錯愕之色,「你這是抽了多少煙?」
「不多吧,也就四五根的樣子。」凌正道尷尬地笑了笑,說四五根,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從早上七點到現在十點半,凌正道差不多都要抽了一包煙了,這絕對是老煙槍了。
凌正道平時抽菸雖然也不少,不過還不至於抽這麼多。他是有個習慣,如果是在想事情寫東西的時候,他就會煙不離手……
楊筱靜心中隱隱對凌正道有些失望,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煙味兒。
這兩天無論是在家吃飯,還是學習英語,他好像一直都沒有吸菸的,怎麼私下裡就變成這樣了?
凌正道算是個菸鬼,不過平時在公共場所他基本不吸菸,或者去別人家做客,如果主人不吸菸,他也會很克制自己。
不過私底下,凌正道沒了什麼顧慮,沒事就抽兩口。
楊筱靜突然就想離開了,一是受不了煙味兒,二是覺得凌正道讓她失望了。不過就在她要轉身回頭時,卻看到書桌上擺著的一堆紙張。
「你在寫東西嗎?」楊筱靜好奇地向前走了幾步。
「哦,隨便寫寫……」
凌正道點了點頭,本來他不想讓楊筱靜看的,畢竟自己的寫的東西,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而且也缺乏準確的全面分析。
可是還不等他再說些什麼,楊筱靜已經拿起了桌子上的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