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及眾人反應過來,王氏就劈頭蓋臉的對著桑玉一陣罵。
&大家的,你在做什麼。沒聽見我敲門嗎?這都多大半天了才來開門。平日裡你懶散我就不說了,這大過年的,家裡隨時都會來客人,你還睡到大中午的才起來。若不是老大娶了你,看你這輩子有誰要。」
王氏只恨不得把桑玉往泥里踩,好解了自己心裡的氣。
又見桑玉只擋在大門中間,也不說話,只那臉上卻是不大好看了,想起以前桑玉的所作所為,擔心她在娘家人面前也不給自己面子。反正剛才自己已經過了嘴癮,王氏只壓下心底的不爽,才平靜的說道,「這是你外祖母一家,今兒個專門過來看看你們。還柱在大門口做什麼,還不快把人給迎進去。」
桑玉也不好跟王氏置氣,再說,這麼大群人在看著,自己又只有一個人。打也打不過呀。
暫且把王氏放在一邊,只笑著說道,「原來是外祖母一家,倒是我不識得了,真是怠慢了。快請進吧。」
桑玉這點兒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她現在已經是嫁給了林大山,這是林大山的外祖母,她自然不可能不認。再說了,她跟王氏是私人恩怨,總不能連帶著跟王氏有一點兒關係的人都不理會了吧。
原來這便是林大山那媳婦兒。
眾人總算是弄清楚了。
那孫氏臉上倒是無差,她原先也是見過桑玉的。只其他人就不是這樣的了朱門惡女。他們心裡想的跟孫氏之前想的也差不離,林大山木頭樣的一個人,又無家底又無本事的,有女人願意嫁給他便是好的了。想著也不過是歪嘴斜眼身有缺陷的,最好也不過是個寡婦。後來又聽孫氏說林大山那媳婦兒看著還可以。只孫氏也沒有說清楚,只模糊提了兩句。他們也沒有往心裡去。如今見著這水蔥似的女子居然是那木訥如牛的林大山的媳婦兒。眾人都只覺得做夢一樣,心裡直嘆那林大山不知道是踩了什麼狗屎運。
卻道是孫氏不願多提及桑玉,是她一向覺得自己的女兒才是最好的,女兒又是個最愛漂亮的,最見不得自己說別的女孩子漂亮了。她一向最疼女兒,說多了,只怕又是一陣鬧吧。
一想起自己的女兒,孫氏就不由得嘆了口氣,女兒是她的老來女,當年好不容易拼了性命才生下來的。自己卻差點兒死了。如此,更是疼在心上。
雖說那林梨香在家也是小姐一樣的,只平日裡還是要做些家事。王氏也不會給她銀錢。而那孫氏的老閨女王秀秀,卻是王家的掌上明珠,王氏也不是富裕的人家,只比一般的農戶家裡還是要好些,而那王秀秀在家裡。卻真真的跟個大小姐一樣,萬事是不管的。只她不光是長得好,眉眼秀麗全然不像個農家的閨女,自小又聰明伶俐,方圓幾個村子裡,誰人不知道王家有個仙女兒樣的閨女。這幾年來,那說媒的媒婆,更是把家裡的門檻都給踏破了。那王秀秀又是出生在大年初一的。楊氏,也就是那王秀秀的奶奶,孫氏的婆母,看著孫女兒生在好日子裡,竟是一年的開頭。心下喜悅。便去廟裡求了簽,卻道是這初一生的孫女兒命格極好的。以後能做個管家太太呢。
楊氏也是迷信的很,那王氏更是幻想著以後女兒當了官夫人,她也是那穩坐正堂的有福氣的老太太了。
所以,只把那些來說媒的都給擋了回去。只說女兒還小,自己還想多留她幾年。
楊氏也是存著這種想法的,又見著這個最小的孫女兒越長越白淨,也是默許了孫氏的做法。
只那王秀秀面上雖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可為人善妒,又心高氣傲的。最不喜別人比她好看,確實,在這鄉下,也是很少能有比她好看的女子存在的。所以,這王秀秀過得還是挺如魚得水的,誰見了她不說一聲這閨女兒長得一副好模樣兒呀。
只如今,那王秀秀都十六歲了,卻還是待字閨中。王氏也暗地裡托人打聽過那些富貴人家,只人家選媳婦兒都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他們這鄉下人,哪裡有那個資格。
也想過讓王秀秀嫁個好點兒的人家便是了,不再苛求那官夫人。只王秀秀自小心高氣傲,一般人她都看不上。她是認定了自己要嫁入官家的。孫氏也只說過一次,王秀秀就哭著鬧著,還絕食了兩天,直把王家人鬧了個透。自那以後,孫氏也不再說。她冥冥的,還是相信自己女兒會成為官夫人的。
便是那林梨香,自小就跟王秀秀關係好,王秀秀也時常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小時候算命要當官夫人的事,林梨香本也是林家嬌養的女兒,聽王秀秀這般說,心裡也存了要跟她比的心思。她雖然長得不如王秀秀美麗,可也是容貌秀麗的女兒家,在這鄉下里也是鮮有的。再者來說,她是不認為自己比王秀秀差的。既然王秀秀都能嫁個官夫人,那她,豈能只嫁個鄉野的村夫?
只可惜,林梨香的婚事她是自己做不了主的。就算她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也不能扭轉了王氏的心思。王氏雖疼小女兒,可跟兩個孫子的前途比,光是一個女兒,就不夠看了。
女孩子十五六歲嫁人是很正常的事情,王氏跟林梨香選的那家人,條件還不錯的。林梨香也正是青春萌動的年紀,又不如王秀秀那般堅定。只每天的在家裡繡著嫁妝,小臉兒紅紅的,幻想著自己那未曾見面的夫君的模樣。
王秀秀這次也是來了的。只她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表妹居然也說親了,心裡也不是沒有失落。但又一想到自己日後的風光,那點子失落便隨風散去了。只覺得自己這個表妹真是目光短淺,也是少有的清麗女孩兒,就這麼隨便嫁了人,偏她自己還一副萬分期待的樣子。真是看不清。
不過王秀秀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來情待來生。
這樣也好。
自小,她便把自己這個表妹當做唯一的競爭對手,誰叫林梨香也長得跟朵梨花樣,純潔美麗呢。
如今,她嫁了人,還只是個普通的商戶人家。哪裡比得上自己要做官家夫人來得強。
光在屋子裡也是無聊得很,王秀秀便跟著家裡人一起去林大山家裡了。,
她倒是從不期待自己這個所謂的表嫂長什麼樣兒,在她看來,便是長什麼樣兒,都不如她好看。
可是,在看到那打開門,站在門中間的青嫩女孩兒時,王秀秀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碎裂了。
手指深深的掐進肉里,眼睛跟要吃人一般,死死的盯著桑玉那張臉。胸腔里,心臟在劇烈的跳動著,王秀秀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臟的劇烈的收縮著。
跟著眾人一起進了屋。
王氏走在最前面,一進堂屋,便四處亂看。便是那王家的幾個女人,也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也不是說桑玉這屋裡有多好,只是,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一進了別人家裡,就想看看別人的家底。當然,別人是不可能把家裡有多少錢財跟你一個外人說的,他們也只看著別人家裡的擺著器具,便暗自里猜測。
桑玉心裡壓著氣,給他們到了茶水。好在那楊氏等人也只看了一小會兒,便收住了目光。
心裡暗忖,這林大山家裡還算是有點兒錢了。
只那王秀秀倒是端正的站在後面,眼睛也不像眾人這般亂看。實在不是她懂禮,只是覺得不過如此,有什麼好看的。
王氏四處看了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便問桑玉林大山去哪裡了。
桑玉淡淡的說道,「去山裡了。」
卻哪知王氏一聽,便炸毛了。
&大過年的,你居然還讓他去山裡打獵。你這安的是什麼心,自個兒天天在家裡享著福,睡到大中午的才起來。偏我那兒子此時還在山裡打獵。你當人家媳婦兒的,都不知道勸著點兒嗎?」
桑玉沒有想到王氏會當面的指責自己,畢竟現在還是有外人在的。若是依著張氏,只怕立馬的就低頭認錯了。只桑玉不是張氏,她本來心裡就憋著氣,聽到王氏這麼說,當即就冷冷一笑,「勸他做什麼,他是男人,理當幹活養活媳婦兒,難不成要我養他?再說了,他若是不去山裡打獵,賺些銀錢回來,怎麼給娘那一年一兩銀子的養老錢呀。」
桑玉這話帶著刺,她本就是因著這養老錢的事,近幾天裡心情都不好。別人家裡最多不過要個五百文的,還是最多的,偏他們要出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難道就不是銀子了嗎?
王氏的母親聽到說自己女兒居然要一兩銀子的養老錢,也被嚇住了。這哪裡是要養老錢,簡直是訛嘛。偏訛的還是自個兒的親兒子。
只王氏到底是她女兒,楊氏本今天來就是想看看林大山娶的媳婦兒,再說了,哪有過年還吵吵鬧鬧的。便在一旁勸著。
到底,桑玉還是給了她面子,也停住了。
只臉上不好看。
王氏只給桑玉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眾人也只待了一小會兒,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