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婆婆?」
「婆婆——」
杏娘是他們手中唯一的人質,放了她,祁穆飛就再無所忌憚,萬一他這時銀針出手,他們八個人怎麼辦?
七星之中,幾乎沒有人同意暗月的決定,也幾乎沒有人理解她的決定。筆下樂 m.bixiale.com尤其是那斗魁四星,他們一邊懊惱暗月和那斗杓三星遲遲不出手以致貽誤良機,一邊又為他們八人共同面對的處境感到深切的擔憂。然而,他們雖則不贊成暗月的決定,但又不得不服從暗月的決定。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得知了杏娘安全的消息,吳希夷如釋重負,低頭重重地咳了幾聲,一咳一顫,那為了不讓對方小覷而勉強挺直的腰杆也在那之後逐漸委頓了下去。
眼角的餘光瞥見玄天璇的七星鉤落到了地上,吳希夷傴著身子,微微側過頭來,不過他怕自己污穢不堪的臉孔「髒」了杏娘的明眸,所以,他只露了四分之一的臉龐給杏娘,並吃力地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臉。
但過了許久,他也未聽見杏娘輕盈的腳步聲向他過來,他還道是自己中毒太深妨礙到自己聽覺了,但直到再次聽到杏娘清朗的聲音,他才確認自己的聽覺完好如常。
聽覺之依舊,身體之過硬,讓這位在很多人眼裡已經衰老的吳希夷略略感到了一絲驕傲,但這一絲絲驕傲一晃即逝,因為此刻他對某人的關心與憂心已完全占據了他的心頭。
「解藥呢?把解藥交出來。」
乍脫性命威脅的杏娘並未立時站到吳祁二人的身邊,她恐這暗月七星眼見詭計無法得逞便伺機逃脫了去,故而她選擇了轉身直面暗月。
「真是可笑,我好意放了你,你卻不知好歹,反而還蹬鼻子上臉了!」暗月冷冷地斜了這個自不量力的女人一眼。出於女性的直覺,她從杏娘的眼睛裡能讀得出來,杏娘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她怕自己跑了,那她的那個「他」就沒得救了。
「真是跟你那個師父一樣愚不可及!」暗月於心底暗哂道,「盡為一些不值得的人捨生忘死!」
「你別以為我放了你,是我怕你那位師父事後來找我的麻煩,告訴你,連祁門七爺我都不怕,我更不會怕她一個老婆子!」暗月以聲高氣壯掩飾著內荏之色,卻不知這自己最後那句越說越急越說越高的話無意中暴露了她的本色,而其身旁的七人不知其中虛實,只管隨聲附和,嘵呶不休。
那全天權還道暗月暗存了什麼對付祁穆飛之妙計,其聲音更為囂張,其語氣更為傲慢,直到暗月擺手示意,他才微微收斂些。
「好啊,我師父最喜歡像您這樣有膽氣的人,回去我一定告訴她老人家!不過,我得提醒你,我師父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找她麻煩的人!」
面對這咄咄逼人的七嘴八舌,杏娘也毫不示弱,這語氣之強勢之銳利,連祁穆飛都不覺一驚,甚好!把我的話都說了!還比我說得有氣勢!果真有幾分金鞭姥姥當年的風範!可惜,現在還不是逞強的時候啊!我內力還未完全恢復,若這時惹怒了他們,動起手來,我這幾根銀針可怎麼招架得過來?
暗月聞言,嘴角微微一怵,見其舌鋒之利大有幾分金鞭之銳勢,不覺氣沮,似是被對方戳中了軟肋,一時惱羞成怒,揮起手來,「啪」的一下摑了杏娘一個響亮的耳光,「你一個丫頭片子,算什麼東西!敢來威脅我!哼!」
摑完,她又氣急敗壞道,「要不是看在塞上孤狼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難道是他——讓你放了我?」杏娘撫著火辣辣的臉頰,忿忿地瞥了暗月一眼,於雙眸之中露出幾分困惑。
「哼!」暗月收斂怒色,冷冷一笑道,「你一定很奇怪吧,塞上孤狼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你是害死他的人,按照道理,我很應該替他報仇才是,可為什麼我卻反過來放你一馬?」
杏娘沒有回應,因為暗月詭異的笑臉似是而非若明若暗,讓人難以捉摸,杏娘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其中虛實。
「丫頭,想知道為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法子!」暗月狡黠地笑了笑,「只要你照我說的做,我就告訴你為什麼,不僅如此,我還會把救你九郎的解藥交給你。」
「你要我做什麼?」杏娘此刻並不想跟暗月去澄清自己與吳希夷的關係,也不想知道暗月為什麼饒過自己,她只想儘快要來解藥幫吳希夷減少一點痛苦。
「你的命——」暗月輕描淡寫地瞄了杏娘一眼。
「只要你肯交出解藥,我的命,你儘管拿去。」杏娘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哎喲,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娘子,居然願意為了一個糟老頭捨得你自己一條命啊。不過,很可惜,你的命,白送我都不要。」暗月悠然一轉,眼白一飄,不無輕侮地譏笑道。
「那你想怎樣?」杏娘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
暗月盯著祁穆飛,不緊不慢地說道:「很簡單,你去求祁爺,把他的人頭拿來,就可以換九爺一條命了。」言語之中那種冷漠、那種殘忍,是那麼平靜,那麼坦然!一個人頭,可以說拿就拿,一條性命,可以說換就換。有人視命貴千金,但對於暗月來說,一文不值。
「你!」杏娘急了,戟指怒喝道。
「怎麼,不忍心啦?那你就忍心看著你的情郎毒發而亡?我可告訴你,過一個時辰後,九爺若還是沒有解藥,他全身就會開始潰爛,眼睛、鼻子、耳朵,都會鮮血淋漓,看不見你的容貌,聽不到你的聲音,聞不著你的味道,哎呀,人活著,卻已看不到自己最愛的人,真是太殘忍啦。不過看不到也挺好的,起碼他不用親眼目睹自己臉上的肉一寸一寸地裂開,然後一塊一塊地掉落下來,人不人鬼不鬼。過一天之後,他的手腳就開始萎縮腐爛……」
暗月繪聲繪色地描摹著「冰壺秋月」的可怖藥效,一會兒長吁短嘆,一會兒嘖嘖作聲,直要把杏娘嚇得面無人色,說到最後,以手掩鼻,皺著眉,搖著頭,竟也艱難地說不下去,興許是她把自己給噁心到了。
看著杏娘驚恐的表情,暗月驀地嘆道:「哎呀,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只是委屈了你,要一直對著那副鬼模樣三天三夜!直至他腸穿肚爛、七竅流血為止。不過,你這麼關心他在乎他,你一定會陪他到最後的,對吧?」
迎著暗月冷酷無情的眼神,杏娘還她了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對,一個眼神,這就夠了,還有什麼能比這個眼神更能表達杏娘的決心和勇氣呢。暗月自覺無趣,說了這麼多,杏娘除了臉色蒼白了點,便再無任何表示,這實在無趣。
杏娘的堅強,出乎祁穆飛的意料。
祁穆飛悠然踱步窗口,道:「暗月,你又何必恐嚇杏娘呢!想要我的人頭,自己來拿便是。」
窗外泠風輕輕拂過衣角,飄然而起,飄然而落,灑脫自然,超然脫俗。暗月不覺心神一動,也不禁有些後悔,後悔剛才在這個吳老九身上浪費了自己太多的時間和口水,論相貌,論氣度,論風姿,吳希夷怎麼都不如祁穆飛的十分之一,可惜自己剛才瞎了眼,竟漏了這麼一條大魚。
「好,祁爺夠爽快!既然你嫌麻煩,要我幫你,婆婆我自然樂意之至。不過——」暗月嬌媚一轉,對著祁穆飛暗送秋波。
而祁穆飛這邊,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一任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自己高潔傲岸的身軀之上,玉樹臨風,風度翩翩。
「九針,都在這兒了!」對著明月,他解下了胸前的梅花胸針,轉身,將它橫陳在了桌面上。
暗月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從胸口掏摸出一個小瓷瓶,在自己手裡一晃,道:「這是一半的解藥,另一半,只要你死了,我暗月一定交給九爺!」然後她將小瓷瓶也放在了桌面上。
二人隔桌相對,祁穆飛將胸針往暗月身前一推,暗月亦將解藥往祁穆飛這邊一送,二人在桌心相會,暗月微微俯身,袒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目光之中還溢出一道曖昧的艷波。而祁穆飛正眼沒瞧,鬆開胸針後,一揮袖便取走了解藥。
暗月拈起梅花胸針,細細一賞,這物似主人形,竟是一樣的精巧絕倫,一樣的清瑩秀澈,一樣的光彩照人。雖然暗月讚不絕口,但她也不敢亂動亂碰,生怕一不小心觸到什麼險惡機括。
祁穆飛移步杏娘跟前,將藥交給了杏娘,她身後的殳天樞和玄天璇見他步過來,皆識相地退了開去。
杏娘心情沉重地接過解藥,一再搖頭示意道:「祁爺!不可以!不可以!」而祁穆飛的神情卻頗為坦然,他帶著一絲悲壯的口吻道:「杏娘,我死了之後,你替我好好安撫瀟羽,告訴她,我死而無悔,不必為我哭泣。」
「祁爺——」杏娘忽然失聲喊道,不知該如何是好。
轉頭,她看了一眼身前的吳希夷,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知是不是毒藥擴散,連他的舌頭都失去知覺了呢。那副老朽的身子以一種極其扭曲的角度蜷縮著,似乎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叫人憐憫,叫人心疼。
杏娘突然手心一緊,昂然道:「祁爺,不若我們跟他們拼了,就算死也好過現在坐以待斃,受他們這份惡氣。」眼中那堅毅的目光和手上的拳頭一樣的堅硬剛強。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