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這是幹什麼呢?一大早行這麼大禮?」吳希夷和祁穆飛在門後已聽了許久,見田二再答不上來什麼,便抬腿邁了進來,吳希夷覷著地上跪著的田二,轉頭以指責的目光斜睨了師瀟羽,「你又欺負人了?」
「九叔,祁夫人不欺負人,那還是祁夫人嗎?就像您一樣,一天不喝酒,那還是九爺嗎?」師瀟羽怏怏地癟了癟嘴,一邊示意南星將田二從地上扶了起來,並順手將粉盒收進了自己懷裡。筆硯閣 www.biyange.com
「多謝女公子。」田二慌忙告謝,只是南星女扮男裝,他一會兒「娘子」,一會兒「公子」的,不知該如何稱呼為妥,索性喚了個「女公子」,惹得南星又好氣又好笑。
吳希夷身後跟著的是祁穆飛和竹茹。
竹茹收拾完,便去吳希夷門外等候,一俟二人談完便一道過來。
路上,祁穆飛詢問了竹茹的腰傷,竹茹只道已經大好。祁穆飛見其臉色,就知其傷情深淺,便以大夫的口吻囑咐了幾句。
竹茹心頭感激,不過昨晚縱敵輕去的過失,讓她很是不安。她原想等二人談完話,就向祁穆飛認錯領罰,不過沒等她開口,祁穆飛就先開了口:
「昨晚的事,別放在心上,好好保重自己。南星是在屋頂住慣了的,你別學她,去屋頂吹風挨凍。」
竹茹聽完,點了點頭,神色依舊不安,「那夫人她——真的沒事嗎?」
「你剛不是見她了嗎?有事沒事,你還看不出來?」祁穆飛往前走著。
「夫人剛問了我昨晚暗月七星的事。」竹茹隨在祁穆飛身後道。
「你全招了?」祁穆飛驀地停住了腳步,雖未聽到竹茹的答覆,但是他的嘴角卻不自然地搐動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兩步後,他又止步問道:「夫人的醉玉流酥,是你給她的?」
竹茹沒有作聲,亦沒有否認。
「哎喲,聽聽,聽聽,這張嘴啊是越來越厲害了。」吳希夷半是嘲笑半是自苦道。
「本來就不是我欺負的他,你非說是我。」師瀟羽把嘴巴翹得老高,忿忿道,「明明是他不好,一大早的說什麼西廂鬧了命案,還死了七個人,這不乾不淨的,可不是要衝撞了姐姐。」說著,她雙手挽住杏娘的一條手臂,親昵而乖巧地把腦袋偎依在了杏娘肩頭。
「是是是,是小的不好,衝撞了兩位娘子。真是對不住,對不住。」田二眼活,忙不迭連聲賠禮道。
「七個人?」祁穆飛訝然道,「小二哥,你可親眼見到了?」
田二怔怔地望了一眼祁穆飛,又望了一眼師瀟羽,不知該不該說這「不乾不淨」的東西。見他不答話,祁穆飛又問了一句:「是你親眼看到的嗎?」
「官府抬出去的時候,我瞧了一眼。」田二答道。
「是七具屍體?」
「是啊。」
「怎麼少了一個?」
「啊?!」田二一愣,但旋而他即明白了過來,一雙鶻鴒也似的眼中睛左右一睖巡,胸膛里的那顆心登時猛跳了起來,脊背也是一陣冰涼,心慌意亂間,他往外睃了一眼,似是要以此來暗示祁穆飛什麼。
「你看你,平時這眼睛比誰都快,怎麼現在倒不靈光了,這少了一個茶杯都見不著。還要祁爺來提醒你!」杏娘最先領會其「暗示」,也是最先生出反應來。
「哎呀,你看我這眼拙的,把這要緊的事兒給忘了。我這就去取新的杯子來。」田二瞧了一眼桌上五個茶杯,一拍腦門,自責自怨了一通,然後馬上又笑盈盈地去了。
「暗月的屍首不見了。」田二走後,南星小聲稟報道。
「會是誰啊?」師瀟羽的聲音比南星更低。
「應該是她的仇家吧。」吳希夷說道,語氣有些不確定。
「人都死了,他偷這屍體去幹嗎?」師瀟羽問道。
「可能是他們的仇恨太深了,縱然這人死了,他也不肯放過。」南星道,「我聽說,那七星的屍體被人發現時,面目已全部被人用刀毀損,慘不忍睹。」
「這是多大的仇啊?竟下如此毒手!」儘管師瀟羽也知道這暗月七星惡跡昭著,罄竹難書,但聽到這八人最後死而不安的下場,心頭也不覺慘然。
「好啦,不說了。這一大早的說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衝撞了我事小,倒了你自己胃口,那可是大事啦。」杏娘親撫著師瀟羽的手背,半是玩笑半是寬解道。
師瀟羽粲然一笑,明媚的笑靨里一束溫暖的陽光徐徐舒展開來,一點一點地驅散了天空的陰霾,也驅散了落葉上的霜寒。
惟有一旁的祁穆飛一直沉默不語,不過,他平常就是這副模樣,所以也沒有人覺得異常。
能在竹茹和南星眼皮子底下把暗月的屍體偷走,此人的輕功非同一般。「他」的踏鵲枝應該已練到這般境界了。祁穆飛於心下暗暗思忖道。
田二再次踅轉進來時,除了帶來了一個嶄新的茶杯,還送來了六人的早餐。
梅花包子、灌湯饅頭、芙蓉餅、白肉胡餅、炙焦金花餅、四色兜子、澄沙糰子、糟瓜齏、櫻桃煎、軟羊面、筍潑面、黃松糕、豬油糕、定勝糕、三脆羹、百味羹,十多樣菜,熱乎乎香噴噴的,頃刻間就齊整整地擺了一桌子。
末了,還單獨給師瀟羽上了一碗薄皮丁香餛飩,給吳希夷上了一碗牛肉麵、一碗「一大口」和一壺「七星陳釀」。
竹茹和南星本想插手幫忙,那田二卻道:「兩位女公子,別動,這是小的活兒。」
「貴店的早飯可真是豐盛啊?」南星一臉詫異地望著這一桌鮮香撲鼻的早飯,口中的涎水不住地流,卻也不敢先動筷子。
「這是咱們掌柜的特意囑咐廚房給你們做的。」說著,田二躬下身來,十分恭謹地言道,「昨晚東廂的事兒,原不干幾位客官的事兒,可幾位還是很慷慨地施與了修繕之費,掌柜的很是感激。原本呢他是打算要當面道謝的,可不巧這西廂出了事,官府傳喚,他不得不往,是以,他命廚房備下些些酒菜,聊表寸心,願諸位勿辭為幸。」
聽著田二的話,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座下一人,而他,面色依舊,神色淡然,好似已經全然忘記了昨晚的慷慨之舉。
隨後,雙方互相致意,各自歡喜不題。
「九爺,這『一大口』到底是什麼名堂啊?我看著就是一道獅子頭嘛。」南星嚼著芙蓉餅,眼睛一直望著吳希夷碗裡的「一大口」,終於,她還是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吳希夷默不作答,一口一個將這「一大口」中的九個獅子頭悉數享用淨盡。
還是祁穆飛從旁答道:「一雙筷子一大口,一刀一案一勺仙。」
「一大口,那不是一個『吳』字麼?」杏娘經祁穆飛這麼一提醒,略加沉吟,頓然有悟。見著師瀟羽一臉不解,杏娘指尖輕輕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了起來,「一」與「大」合為一個「天」字,然後「天」上加一「口」,即為一個「吳」字。
師瀟羽、竹茹和南星見桌上水字,方始恍然,但隨即,三人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好似他們的對話觸犯了某人的某種忌諱。
不過,某人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慍怒的表情,準確來說,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壓根就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內容,自然也就不會對這種「忌諱」作出任何反應了。
獨自享用完一碗「一大口」之後,他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眶,將「一大口」所剩的濃湯倒入至牛肉麵中。
濃湯澆面,這碗牛肉麵頓時煥然生色,噴香肆溢,這鮮亮的湯汁混著酥軟的牛肉,飽含肉汁的麵條上有些許蔥花沉沉浮浮地點綴著,著實叫人食指大動。
而他並沒什麼心思去欣賞這碗堪稱藝術品的牛肉麵,只是心無旁騖地狼吞虎咽著,似乎是胃口大好,又似是急於清空這兩個碗,須臾之間,便將這一大碗面如流星趕月般一掃而光了。
「你這個南星,灌湯饅頭怎麼能這麼囫圇吞呢!記住,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再喝湯、一口吃、滿嘴香。」一旁的竹茹對南星毫不講究的吃法提出了批評,飢腸轆轆的南星虛心地聆聽了對方「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飲食之道,然後繼續大快朵頤。
望著眼前這兩個人,一個貪吃不會吃,一個會吃不貪吃,杏娘不覺好笑,轉過頭來再看自己身邊這位貪吃也會吃的,今天,她有些反常,一直望著那碗餛飩發呆,好像有些食不知味。也不知是水土不服之症又讓她沒了胃口,還是睹物傷情讓她食不下咽?
「田二,這也是你師父的手藝嗎?」
「嗯,師父昨晚很晚出門去準備食材,回來後又馬不停蹄地給你們做了這一頓早飯。娘子這碗薄皮丁香餛飩是師父最後做的,因為這裡面蝦肉擱久了就不鮮了,所以他特意囑咐我,等你們坐下了再下。」
「讓你師父費心了。」師瀟羽瞥了一眼正在酌酒自歡的吳希夷,問道,「你師父現在在哪?」
「娘子想要見我師父?」田二的眼神倏地一亮,激動的臉頰上洋溢著期盼已久的歡欣,「我師父就在廚房候著呢,我這就去請他來。」
「時辰不早了,該走了。」
沒等田二轉身,吳希夷就先一步離開了座位,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去,徒留下師瀟羽一雙殷切的目光冷冷清清地落在那一道厚重的門帘之上。門帘之外仿佛正站著一個人,因為吳希夷的提前離場,他被永遠地拒在了門外。
早飯之後,師瀟羽把田二的錢袋子還給了他,田二歡天喜地地接將過來,雖然明知少了兩枚銅板,但他卻比多了兩枚還高興。
而直到這一行人的車馬走遠,他才發現自己的錢袋子裡多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很小巧也很別致,是一輛銅鳩車。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