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凍 第十九章 暖生銀字酒生寒

    測試廣告1耳邊,清酒入杯的聲音如累累貫珠般穿過自己的心間,那醉人的芬芳,可以讓一個人的靈魂為之沉醉,也可以一個人的記性為之作出選擇性失憶。伏魔府 m.fumofu.com

    美酒再次當前,吳希夷這次沒有置之不理,他毫不猶豫地從祁穆飛的手裡接過了酒杯,咧嘴一笑,一口氣喝完了那杯酒。對面的那個人也已引滿。

    望著他,吳希夷覺得自己的滿腹憂愁很多餘。

    這一路以來的相處,他已深深地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圍著《五味小鮮》歌者一邊手舞一邊足蹈的垂髫稚子,而自己也早已不是一個能為對方指點迷津的智慧長者了。

    「那你說說看,這鐵鷂子既然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瞞著羽兒,為什麼後來又答應羽兒讓那小二來買這『落蘇三味』?難道他真的不知道羽兒的用意?」

    吳希夷呷了一口酒,心情稍稍有所平復,又將話題轉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之上。

    七星亭外的雪景委實算不得什麼美景,朔風襲雪,亂舞紛挐,無論是風還是雪,都在以一種近乎猙獰的面孔對抗這夜空的寧靜與黑暗。

    落下酒杯的祁穆飛一直把目光落在眼前那盞風中之燭上。

    那張搖曳多姿的燭火正苦苦地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在與北風的力量角逐中,來勢洶洶的北風並沒有因為它囂張的氣勢而取勝,真是出人意料。

    祁穆飛冷眼旁觀,兩不相助。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風聲之中,吳希夷聽到了祁穆飛清朗的聲音,他不禁回頭相顧,不明所以的目光顯得有些遲鈍有些驚愕。直到祁穆飛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朦朧的眼睛裡才透亮了起來。

    「秦樓月失蹤的這六年,他一定很不好過。」

    冷冷的風颳在彼此的臉上,從兩人中間穿亭而過,和那一片片白色的雪花一起,或墮枯枝,或歸塵土,或沉湖底。

    「何以見得?」吳希夷一味地不肯在嘴上承認對方。

    「羽兒賞音辨聲,這是她聽出來的,我相信她。」祁穆飛撿起一塊桂花糕塞在嘴裡,桂花糕的甜味瞬間溢滿心田。

    吳希夷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他,半晌才道:「殺了自己兄弟的妻子,他的良心自然不能好過!」

    一邊品著柔軟的酒,一邊說著堅定的話,吳希夷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動了一下,與鐵鷂子的某個動作有著驚人的相似。

    亭外那猶似濃墨染就的黑夜,黑得似乎可以吞噬所有的光明,靜得似乎可以銷滅所有的聲音。

    密不透光的黑暗,讓人不自覺地感到畏懼,再加上死一般的寂靜,更讓人不自覺地膽怯了起來。驀地,耳後飄來一陣陰風,風聲鶴唳,莫不心驚,更何況那個百步九折縈岩巒、枯松倒掛倚絕壁的漫漫回關之路了。

    祁穆飛提壺在手,一言不發。

    良久,他才道:「聽說那位娘子的琴彈得不錯。可惜人琴兩亡。」

    祁穆飛的嘆惜聲里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哀傷,只是那份哀傷略有些不真實,所以,吳希夷感到有些迷惘,他到底是在可惜那「人」,還是在可惜那「琴」?

    他疑惑地抬頭瞥了一眼祁穆飛,道:「昆莫的簫也不錯。」說完,他更加迷惘了,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你聽過他的簫聲?」祁穆飛轉過眼來問道。

    「羽兒不是說龍吟鳳鳴是最好的聲音嘛,那自然是不錯的。」吳希夷道。

    「她的話,你也信?」

    「你信她,為何我不能信?」

    「我只相信她的耳朵,可不相信她的嘴巴。」

    「哼——狡辯!」吳希夷虎著臉斥道。

    聞著對方口中的甜味,吳希夷的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掇起酒杯,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那兩盤糕點,以前的他是那麼的討厭這種甜膩膩的糕點,可如今,不也接受了嗎?

    「九叔,這秦樵關里,要論交情,應該是另外一個人與你是最深的吧?」

    「呵呵,一起喝過酒,那就是交情,不論深淺。」吳希夷的話語很平淡,似乎並不大願意提及那人。


    「他的簫聲好像也很不錯。」祁穆飛不敢肯定的說道。

    「是嗎?」吳希夷似乎想跟那人刻意保持距離,感覺到祁穆飛的目光還在自己的臉上,他又不得不應付似的的答道,「應該不錯吧。」

    「你沒聽過?」祁穆飛的語氣之中有種意外的味道。

    「沒有!」吳希夷不假思索地給予了回復。

    「那你為什麼收藏著那支九節簫?」

    吳希夷詫異的目光投向祁穆飛,似乎想否認什麼,但很快他就醒悟過來,杏娘在鄧尉山吹奏的那一曲《霜天曉》正是出自那支九節簫。

    吳希夷突然的沉默看起來很不像是在釋放沉封的記憶,更像是在試圖掩埋一個秘密。

    「據說當年他就是丟了一支九節簫,誤了上山的時間,差點就錯過了拜師的限期。」翻尋這些陳舊的故事,對年輕的祁穆飛來說,毫不費力。

    「那支簫,是秦樓鳳和他第一次見面時,送給他的。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吳希夷長長地嘆了口氣。

    轉過目光,望向亭外那一池寒水,深邃幽黑的望不見底,片片雪花落在上面,瞬間便沉沒了下去,不留一絲痕跡,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那怎會?——」

    既然意義非凡,那怎會在你手上呢?吳希夷聽得懂祁穆飛的問題,只是他不大願意作答。

    「那是他留在百越春的,但我沒聽過它的聲音。」

    「那真是可惜了,杏娘吹得極好呢。」

    「呵呵,九叔的這兩隻耳朵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聽不出好與壞。」

    吳希夷沒有否定杏娘的簫聲,也沒有對杏娘的簫聲表示讚賞,連臉上的表情也管束得十分到位。不過,恁是如此,祁穆飛還是很輕易地發現了吳希夷內心的小喜悅,恰似他在鄧尉山梅下聽曲時的心情。

    「但九叔你的鼻子很靈,能聞的出什麼是醇酒,什麼是劣酒。」

    吳希夷對祁穆飛的這句恭維不置一詞,只是訕訕地摸了摸自己鼻子的兩翼。不知從何時起,他的鼻頭竟也變得油滑起來,他搓了搓手指頭,覺得有些不舒服。

    拿起酒杯,一口醇酒入肚,卻又覺得索然無味。

    吳希夷一方面在心底把吳老六狠狠地臭罵了一頓,另一方面又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同意那個餿主意。

    當日,吳老六提議將九節簫交於杏娘的時候,吳希夷曾經有過片刻的猶豫,不過吳老六說「這麼好的一支簫,如果再不用,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再用了。林下風、碧玉簫,師娘子會知賞其音的。」

    後來杏娘與師瀟羽在鄧尉山相遇相識,這九節簫確實功不可沒。可也因為這樣,讓這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偶遇多了幾分人為刻意的味道。

    「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吳希夷把玩著手心的酒杯,久久沒有放下。

    「培風道人真的偷了陸晚風的九節簫嗎?」祁穆飛也不再拐彎抹角,連目光都是那麼的直接。

    吳希夷用舌尖舔了舔還留著酒味的牙齒,似乎齒間還殘留著當年的味道。

    數年前,吳希夷與培風道人在華山腳下偶遇陸晚風。時,三人相見甚歡,培風道人便邀陸晚風一道飲酒。

    酒過三巡,吳希夷酒酣眠熟,培風道人亦有些沉醉,一時無狀,拿陸晚風開了個玩笑:效漢晉之風度,奉羽觴而飲,卻無漢晉之度量,每次傾觴而飲卻總要留兩口酒在底下,有失真意。

    作為晚輩的陸晚風不以為侮,反而羞愧無地,自嘲量淺,有負盛情。當時,培風道人一笑了之,全沒在意。

    次日,酒醒之後,吳希夷本想邀請培風道人再痛飲一番,可是培風道人不僅謝絕了自己的好酒,還避而不見,最後竟還不告而別。

    多年後,吳希夷才知道,那晚散席之後,醉得人事不知的培風道人遭遇了打劫。

    那幫賊人不僅刮去了他的鬍子,還剃去了他的頭髮;不僅盜取了他的隨身財物,還扒光了他的衣服鞋襪。末了,這些人猶嫌不足,還將他裝進了一個酒缸中,兩個人抓住他的手臂,一個人扣住他的脖子,前抓後箍,叫他動彈不得,只得任人擺布。

    那幾個人先撬開他的嘴巴,敲落他幾顆門牙,然後又抵住他的喉嚨,往裡猛灌了好幾壇酒。培風道人羞憤難當,苦恨手腳被縛,毫無反手之力,嘴裡鮮血滿溢,卻也只能和著那一斛一斛的濁酒往下吞,吞一斛吐半斛,一邊吐一邊還不住地求饒,那模樣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肚腹實在裝不下了,嘴巴里也再喊不出聲音來了。於是,他放棄了掙扎,也放棄了呼喊,那些人見他一動不動的,好生無趣,便也停止了灌酒。

    培風道人也終於喘了口氣上來,恍恍惚惚間,他耳邊聽到了那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對話,那幾個人滿嘴噴著臭氣,可是他們說出來的每個字卻比之更為惡濁,更為惡毒,更為噁心。測試廣告2



第十九章 暖生銀字酒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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