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凍 第二十三章 車外風鈴語

    測試廣告1馬車內,師瀟羽向著杏娘娓娓道來,直如親見。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馬車外,吳希夷和祁穆飛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起來。

    「你沒把那個消息告訴她啊?」吳希夷背倚著馬車,腳踩著車轅,一邊聽著車內的動靜,一邊跟祁穆飛說著暗語。

    「你不也沒告訴人家嗎?」祁穆飛明白吳希夷口中的「那個消息」指的是那道懸賞令。

    「我以為你會說呢,她知道了,那她不也就知道了。」吳希夷含糊地說著兩個同音不同義的「她」,祁穆飛倒也沒聽糊塗,嘿然一笑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得,現在好了,咱們誰也不用發愁該怎麼開口了。別人都替咱說了。」吳希夷以酒澆愁,臉上的愁雲慘霧卻有增無減。

    「我可沒有發愁過。」祁穆飛的回答讓吳希夷的愁雲慘霧顯得有些庸人自擾。

    「那你是怎麼想的?」吳希夷望著遠處愈來愈厚的雲層問道。

    「我?」祁穆飛微微愣了一下,好似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少頃,他才望著前方半開玩笑地說道,「虞四娘曾經說過,我可比您長壽。」

    吳希夷不屑地白了祁穆飛一眼,似乎在說「虞四娘這張嘴從來不饒人!只要看到我喝酒,她就咒我短命!她的話,你也能當真?」

    不過,他沒把這話說出口,而是問道:「那羽兒呢?」

    「她?」祁穆飛佯作苦思無果貌,悵悵地說道,「那虞四娘可沒說。」

    祁穆飛故意答非所問,氣得吳希夷猛地揚起酒囊來,急欲打將過去,「臭小子,我沒跟你開玩笑。」口裡小聲地叱罵,手裡的酒囊卻始終未忍心落到實處。

    倒是祁穆飛乖覺,兩肩一聳身子一矮,見機做出了一個求饒的動作。

    一個佯打,一個虛閃,兩個人猶似啞子做戲般,將打與被打的兩副表情繪在了各自的臉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未免車內察覺,吳希夷吹了兩下鬍子瞪了兩下眼睛,復又擺回了原來的坐姿。

    「她剛才就沒跟你說什麼?」

    「剛才?」祁穆飛頓了一下,「沒說什麼啊。」

    吳希夷轉頭瞥了祁穆飛一眼,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祁穆飛有些心不在焉,但他沒有開口問,因為他知道祁穆飛是不會跟他實話實說的,就像他此刻正在忍受的痛苦一樣。

    祁穆飛會時不時地用他的左手揉搓兩個膝蓋,右手則佯若無事地駕馭馬車,絕不讓身邊人察覺到一絲異樣,也絕不讓身邊人為他擔憂分毫。

    吳希夷已經記不得他的腿疾是何時落下的,只記得那是一個梅雪壓枝的時節,天氣極冷,他在自家的清徽堂跪了三天三夜,之後每年一到冬天,他的腿疾就會發作。至於他跪祠堂的理由,吳希夷不得而知。

    刻下,吳希夷按下酒囊,以半是商量半是規勸的口吻說道:「還是想辦法勸羽兒回去吧。」

    「勸,怎麼勸?跟她說有人要取你的性命,你趕緊回家躲一躲。等那些人不要你的命了,你再出來?十幾年前你跟她說這話,她都能啐你一臉;十幾年後你跟她說這話,她能乖乖聽話?」

    祁穆飛懊喪地搖了搖頭,「反正我說不動她,要去,你去,或者你讓杏娘去勸勸她?」

    師瀟羽已從白石橋的口中得知了懸賞令的消息,可從剛才到現在,她都隻字未提。很顯然,這不是她忘了,而是故意選擇了忽略不提。

    她很清楚,吳希夷本來就不同意她出行,若此時自己再因為這一張懸賞令而露出憂慮或驚惶的言語或神色,那她一定會被遣送回家。這可不是她所樂意見到的結果。

    所以儘管她對懸賞令的內容有些想法有些疑惑,但都沒有宣之於口,還故意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你這邊都打退堂鼓了,還叫我們去?」吳希夷癟了癟嘴,悻悻然將臉偷偷轉到了一邊。

    吳希夷心中嘀咕道:「疑難雜症,你會斷;墨家暗器,你能解;刀山火海,你敢去。遇到自己的娘子,你倒是沒辦法了。哼,你那心思我還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想到對策了,不告訴我。成!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我也懶得操這個心。沒得又說我是庸人自擾之。」

    這位似醉猶醒的酒客猶似一位一輩子為兒女操碎了心的老父親,明明知道孩子都已經長大,但他還是不肯放手,生怕自己這一鬆手,手裡曾經緊握的某樣東西就會永遠離他而去。


    懸在馬車上的曼音鈴鐸隨著車身搖晃著,不時地發出一兩聲脆響,初時吳希夷還覺得這鈴聲叮叮噹噹的甚為招搖也甚為聒耳,但如今他聽習慣了,倒覺得這鈴聲輕靈悅耳,既解乏,又解悶。有時候,清風徐來,撥動鈴心,不期然兩意相投,碰撞出一段纏綿而靈動的鈴音,繞耳縈心,更是讓人回味無窮!

    就在這時,那俏皮的鈴兒又發出了猶似燕子呢喃般的一聲低吟,吳希夷提著酒囊仰頭瞥了一眼,默然良久,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九叔我陪你。」

    那又愛又恨的眼神里無聲地流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

    祁穆飛聽出了吳希夷的情緒,也聽出了他在極力克制自己的這種情緒。

    「九叔……」他輕輕地喚了一聲,其實有些話他很想對這位在情感上如同父親的長者說一說,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感,讓他話在心口遲遲難開。

    其實祁穆飛也不是沒考慮過將師瀟羽送返姑蘇,就地折返,於眼下的情勢而言,無疑是最安全的選擇。

    但他沒有做此選擇。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在素問軒內向師瀟羽許下過承諾,也不僅僅是因為墨塵在吳門打在他臉上的那兩個拳頭,還有他曾經當著這個鈴鐸的面答應過某人的囑託。

    「務必把瀟羽帶到她母親身邊,惟有她,才能救瀟羽。」

    這是師瀟羽的二叔師清山在師瀟羽生日當晚與祁穆飛說的。

    那日他將曼音鈴鐸送至祁門之後,並沒有即時離去,而是一直等在門外,就像之前大呂和師瀟羽相遇時的情形一樣,在一個寂寞的角落裡等候著某個人的出現。

    由於事先沒有約定,他在那個冷清的夜裡,等了那個人好長時間。期間他還曾有過猶豫,是否應該繼續等下去?他心裡的那些話是否應該告訴那個人?

    等,必須等,若今晚不說,可能就再沒機會說了。

    終於,那個人回來了。

    他原以為那個人在看到他的身影后會馬上過來見他,可等了好久,那個人還是沒有現身。

    難道他沒有發現我?師清山略感失望,正準備起身去親叩大門之時,那個人卻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看著那個人匆忙而疲憊的臉色,他恍然明白了對方姍姍來遲的原因——她又病發了!

    基於此,他不得不長話短說。雖然他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對方未必能夠馬上接受並諒解,但那時的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為了她的諾言,為了他的教訓,為了他的囑託,祁穆飛心中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將師瀟羽帶去九嶷。

    就算最後無法見到那位三苗族的女人,但能與她在這波瀾壯闊的人世間痛痛快快地走上一遭,也算不負生命之熱血,不枉此生之情深。就算最後的結局仍難逃一死,但起碼紅塵有你,黃泉有我,天上地下,朝朝暮暮。

    不過,像這種同生共死的話,他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跟吳希夷說起的,因為他發現他眼前的這位長者近些年變得有些多愁善感。

    對此,吳六叔黃嬌的說法是,這人越老,就越容易感動,有時候很小很平常的一件事都會讓他熱淚盈眶。

    就好比是,去年春天碧蟻堂西院裡那株誤了十年花期的杏花突然紅了,今年秋天在眉壽堂蹦了十五年的黃狗在一天早上沒有任何徵兆的就停止了心跳,今年冬天那隻前年在瑤鍾堂下安過家的燕子自北向南從他眼前飛過……

    這一樁樁看似稀鬆平常的小事,卻都讓他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祁穆飛實在無法想像,如果把自己的這番心裡話告訴他,吳希夷會作何反應。這些年,這位長者已經為他們操碎了心,身為晚輩如何忍心再看到他心碎的模樣。

    吳希夷見祁穆飛欲言又止,而眼睛裡還隱約涌動著一股像暖潮一樣的暗流,還以為他正憋著什麼感激的話兒,忙道:「你……你,就別跟我說那些肉麻的話了。」

    祁穆飛微微一怔,佯作失落地扭過頭來,說道:「不是,我是想說你要不把杏娘送回去吧?她不該捲入這場風波。」

    「也是,她是局外人。」說這話的時候,吳希夷有些難過,儘管杏娘在他們之間存在了這麼久,與師瀟羽的關係如此深篤,但祁穆飛始終沒有將她視作自己人。

    「行吧,我找時間和她說說。」吳希夷心裡不是滋味地說道。

    吳希夷心不在焉地望著自己一側的風景,沿路的林木匆匆地往他身後奔去。

    馬蹄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響亮而富有節奏,在寂靜的層林間不斷地迴響著,而吳希夷的耳朵里只有車內的喁喁細語,誠然,更多的時候是師瀟羽一個人富有激情的聲音,杏娘只在起承轉合的時候發出一聲猶如風過曼音鈴鐸時才有的那種回音。測試廣告2



第二十三章 車外風鈴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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