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凍 第三十一章 仁義為鈎

    測試廣告1草間求活,苟且偷生,很多人會很自然地認為這是一種阿世媚俗的妥協,是一種自甘墮落的放逐,但田二不以為然。讀字閣 m.duzige.com

    颶風過崗,伏草惟存!在此大風大雪之季,對於他們這些生如草芥之民來說,只有好好地存活於當下,才有可能存在於未來。

    未來,不管是自己的未來,還是別人的未來,不管是看得見的未來,還是看不見的未來;存在,不管是空間上的存在,還是時間上的存在,不管是形而上的存在,還是形而下的存在,只要能存在,當下之低伏就有意義。

    這些極具抽象意義的道理出自吳一勺之口,田二從來都只是懵懵懂懂地用左耳聽著,因為他不知從哪兒聽來,說左耳離心近,所以但凡是他覺得重要的話,他都會豎著左耳。儘管他的右耳也總很盡職地與左耳作對,但殘留於左耳耳門的隻言片語還是陪伴他走過了無數個彷徨人生的低谷和那幾個為數不多的人生巔峰。

    刻下,他已記不得原話,未免詞不達意而損了話中應有之意,田二並沒有將這些話訴之於口,只是借用一些他慣用的肢體動作掩飾了他內心的這些話。

    背對著師瀟羽時,他以一種少見的淡泊語氣坦言道:「其實這什麼節操不節操的,我哪懂!」

    「現在不懂沒關係,等你到了吳門,自然會有人讓你懂的。」

    「好啊!」田二悶聲作應,不再多言。饒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點捉襟見肘的小聰明,如果再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只會落得個自討沒趣、自慚形穢的下場。

    呆想了一會,他又賠著笑臉轉到了原來的話題上:「祁夫人,這龍虎榜,都什麼人參加?」

    師瀟羽板著臉孔,斜眼覷了田二一眼,道:「凡是吳門中人,拜師兩年,都有資格參加龍虎榜的比試。你要是能進前三甲,就算不是頭名,你也能拿到不錯的花紅呢。我記得有一年,有人得了個三甲,不僅賞了黃金百兩,還賞了他……」

    田二勾著眼巴巴地盼著她的下半句話,可這師瀟羽卻戛然而止,非但如此,她還皺著眉頭作出了回憶突然失靈的模樣。

    雖然明知對方含著骨頭露著肉,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但田二還是樂得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來迎合對方。

    「什麼啊?還賞了什麼?」

    「這又與你無關,你問來作甚?」

    「祁夫人,這怎麼能與我無關呢,我現在也是吳門中人了。」

    「你還沒有接受九仙堂的禮訓和誡訓,所以嚴格來說,你還不是吳門的弟子。」

    「那不嚴格來說呢?」田二愀然皺眉道,兩條耷拉下垂的眉毛直白地訴說著自己某種計劃落空的失望。

    師瀟羽斜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詞,似乎是對他過於急智的對答表示不滿。

    田二見狀,靈機一動,一拍腦門,頓足道:「瞧我這糊塗的,有您、祁爺和九爺的認可與許諾,我這吳門弟子的身份還能跑?」田二一邊笑盈盈地說著,一邊小心地留意著師瀟羽的反應,「那肯定不能啊。你們可都是一諾千金的主兒!你們言而有信,我田二也決不食言。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承諾,好好護送師父回吳門,好好送師父到那個八仙還是九仙的什麼堂。」

    「你都知道了?」

    師瀟羽滿臉狐疑地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來,一張平庸俗氣的厚臉皮上嵌著一對見錢眼開的賊眉鼠眼,再配上這掉進錢窟窿里就出不來的五短身材,可以說這全身上下都是乏善可陳,怎麼看都看不出他有什麼超群絕倫的聰耳與慧目,更瞧不出他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與本領。

    「知道了。午後祁爺就跟我說了。只是當時我沒想好怎麼選,所以沒答應他。」

    「什麼怎麼選?」

    「祁爺說我這次救夫人有功,所以想賞我些東西。他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黃金百兩,要麼黃金百兩加一個師父。」

    覷著師瀟羽一臉詫異的表情,田二在心裡嘀咕道,這夫妻倆,一前一後來找我說拜師的事兒,怎的她好像不知情似的?

    莫非——她真的不知情!!

    田二如夢初醒,方始恍然!

    而另一廂,師瀟羽也露出了一副和田二一模一樣的表情。不過,這個表情過後,二人的臉上卻現出了兩個截然相反的表情。

    二人相對一視,師瀟羽故意晃著那一袋子錢幣,譏笑道:「賞你黃金百兩,你都猶豫,索你銅錢百文,你卻答應了?哎,你倒是說說,你這腦瓜子到底怎麼想的啊?」


    是啊,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啊?田二後悔不迭地在心裡問著自己。

    午後行廊下,田二遇著賞雪看風景的祁穆飛。

    祁穆飛天生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田二不想熱臉貼個冷屁股,所以就想繞道而走,不意,兩人的目光卻狹路相逢竟碰到了一處,故而田二也不好退避,只得掬著笑臉上前來打招呼。

    好在祁穆飛那一刻倒也沒什麼架子,露出了一張難得的笑臉與他寒暄了幾句,起初說的都是即景即情的話兒,田二也不記得他說了些什麼,好似是與園中梅花有關的話題,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說到了吳一勺歸吳的事情上來了。

    說到拜師一事時,田二揣著拘謹不敢妄承其美意,推說仔細考慮考慮再作回復。祁穆飛也沒有勉強他,在行廊的盡頭,在一株枯瘦的桃樹畔,在田二以為二人對話即將結束時,祁穆飛又向他講起了一則少年遊俠的故事。

    不得不說,講故事,真的不是祁穆飛的專長,那則故事從頭到尾就像是一位醫術拙劣的大夫在攻克一位病人身上的疑難雜症,但田二竟出人意料地把它聽完了,凝停於臉上的沉默似乎還使他陷入了對人生的某種深思。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祁穆飛講的那位少年遊俠其實是兩個人,一個叫鄧林,一個叫柳雲辭。

    聽完祁穆飛的故事後,田二回了家。

    回家後,他與母親作了一番商量。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商量的,田二跨進家門前便已有了決定。

    這麼多年來,田二早就看出吳一勺歸吳心切卻又歸吳心怯。只是他一直不明白其中矛盾的原因。

    直到今晨,他見到吳一勺長跪深雪、伏身請罪的情景,他才明白吳一勺歸吳心怯的緣由。

    儘管祁穆飛也沒有跟他說明吳一勺離開吳門的原因,但田二猜得出來,吳一勺當年定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彌天大罪,因為愧對九爺、愧對吳門,所以才藏跡於此。

    然而,尋得答案的田二卻沒有一絲喜悅與興奮,反而在臉上添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憂愁和彷徨。

    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那一段回家路,舉頭愁雲慘霧,低頭愁紅慘綠,臉上愁眉不展,心下愁腸百轉,這滋味,怎一個愁字了得!

    斟酌再三,猶豫再三,思慮再三,田二最後決定要竭盡全力助師父回吳。

    至於自己這個決定的理由,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他不想放棄祁穆飛這個疊加於百金之外的額外之賞,或許是他不想重蹈李狗兒的覆轍,又或許是因為那個涌動於熱血之間卻又未曾打過照面的名為志向的東西……

    又或許,這根本不需要理由。

    傍晚回客棧來時,一直未見著祁穆飛,還被南星和竹茹拉去置備晚宴,好不容易忙完,卻倒霉地遇上了師瀟羽,因著二人說的是同一件事,田二便以為這夫妻倆是串通好了來考驗自己的。

    一百文錢換黃金百兩,一本萬利,怎麼算都值啊!況且自己早已打定主意要幫助師父,為什麼不答應呢?

    如今看來,是自己錯了!這夫婦倆根本就是在下釣子耍呢,夫婦執竿,一個以百金為餌,一個以空鉤垂綸,就看誰能釣上魚來,而自己就是那條可憐又可笑的魚——香餌不食,偏偏不長眼地咬了那個空鉤子。

    一想到這,田二就懊惱得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皮。

    不過懊惱歸懊惱,人還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既然自己選擇了這個「空鉤子」,就不能再反悔了。田二咬著牙,哭笑不得地接受了這個猶似被命運捉弄了的現實,但胸口還是不時地感到一陣痛楚,仿佛自己的那顆心破了一個大窟窿一直在流血。他現在還不知道,這次「大出血」還給他造成了一個後遺症: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每次一聽說「一諾千金」這四個字時,他的心痛症就會復發。

    「我不想別人說我田二拜師是為了圖財。」

    「那你圖什麼呢?」

    田二睨了錢袋一眼,回道:「我娘說,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傍身。所以……」

    「所以你答應我,只是你娘的意思?」師瀟羽的這一搶白,可以說十分的尖銳。概因她素來就瞧不起毫無主見的人,尤其是男人。

    「不!我娘沒同意!她說師父是幹大事的人,我在他身邊,只會拖累他,敗壞他的名聲。」田二漲紅著臉悻悻地反駁道。說完母親的意思後,田二便一直低垂著腦袋,瘦小的肩膀兩側聳凸著兩座倔強不屈的肩峰。

    「這些年,一勺師傅一直都很照顧我,我能進七星樓幹活,也是多虧了一勺師傅。雖然他這個人平時不愛說話,總喜歡把自己關在廚房裡,但是每次只要我有事找他,他總會二話不說來幫我。所以,這次我想幫他。至於當不當徒弟的,我不在乎。能不能進鼎豐樓幹活,我也不在乎。」

    田二這番由衷之言,說得真摯,說得坦蕩,連師瀟羽也不得不肅容以聞。

    「你娘?——」師瀟羽低眸凝矚,似有話說,但話到嘴邊她卻又改口問道:「你和一勺師傅不是在七星樓認識的?」

    「我進七星樓之前就已經認識師父了。」田二帶著懷念的目光深深地望向遠方,興奮地說了起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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